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時,張子乾揉著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發現有點不對勁。
我怎麼在床上,我不是睡在地上的嗎?張子乾感覺腦袋一陣脹痛,站起身來,披上床頭疊好的外袍。
這袍子……張子乾愣了愣,環顧四周,恍然想起了昨晚張子坤對自己說的話。
他人呢?張子乾穿衣,走出房間,冬日正午難得的陽光,傾灑在身上,一掃宿醉過後的沉郁氣。
他微微眯眼,適應了一下,便看見府邸中央鐘鎧鈞正帶著章丘練習拳腳功夫,章尋躺在搖椅上,搖晃悠悠,一臉愜意地曬太陽,時不時掃兩眼練功的二人。
二人赤裸著上身,鐘鎧鈞露出壯碩且布滿傷疤的身子,倒襯得章尋太過瘦小可憐了。
見張子乾過來,章尋起身招呼道︰“子乾,醒了就過來。”
張子乾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問道︰“張子坤呢?大哥,還有公公,他們人呢?”
章尋笑道︰“太子殿下一早就回東宮了,還叮囑我說你睡了,別去打擾你。”
“白王殿下和公公,都回宮中了。”
張子乾點點頭,面無表情︰“行,那我也走了,回去收拾收拾東西。”
章尋看向章丘,目光繁雜︰“對,時間不多了,也要動身前往北方了。”
張子乾起身,拍了拍老將軍的肩膀︰“一起走,我明晚就走。”
“算了,你還是後個再走吧。”章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再多陪陪人家姑娘。”
張子乾搖頭道︰“軍情要緊。”
章尋摸了摸臉上刀疤,輕笑道︰“眼前人重要。”
張子乾沒再回話,向前走去,擺了擺手。
他又沖鐘鎧鈞說道︰“走了,陪我一起。”
鐘鎧鈞點頭,隨手拿起外袍披上,摸了摸章丘的腦袋︰“走了。”
章丘用力點頭,目送張子乾與鐘鎧鈞遠去。
他回頭看向爹,小聲問道︰“爹,你也要走嗎?”
老將軍沒有回答,閉上雙眼,裝作睡著的樣子。
章丘有些失落的蹲下身子,用手指在地上畫著圈圈。
耳邊忽然傳來爹爹的聲音︰“以後……一個人要好好吃飯,勤加習武,重在強身。”
…………
張子乾與鐘鎧鈞走出將軍府,並肩站在街邊,看人來人往。
鐘鎧鈞問道︰“殿下,我們去哪?”
張子乾想了想︰“先去玄清觀吧,然後再想一想送什麼禮物好。”
鐘鎧鈞疑惑道︰“禮物,送給誰?”
張子乾眉頭微皺,斜睨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鐘鎧鈞更疑惑了︰“我知道什麼?”
干!大哥和聞先生兩個碎嘴子到處說,以為他也知道了……張子乾一拍腦門兒,卻也並未隱瞞,郁悶道︰“送我喜歡的姑娘。”
鐘鎧鈞點頭︰“哦,那送什麼好?”
張子乾有些驚訝︰“你就“哦”了一聲?”
鐘鎧鈞停下腳步,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不然呢,難不成還要我送?”
張子乾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大笑道︰“對,走了!”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玄清觀。
觀門口,玄清子蹲在馬路牙子旁邊,一手端碗,一手拿著筷子,呼嚕嚕地吃著面條。
玄清子扒拉著碗,嘴里含著面條,含糊不清地問道︰“你咋又來了?”
張子乾也蹲下身,湊到他身邊,小聲說道︰“你知道送姑娘什麼禮物好不?”
玄清子急忙咽下口中面條,將碗隨手遞給一旁的鐘鎧鈞,一臉八卦的問道︰“怎麼說,要送人家姑娘定情信物了?”
張子乾倒沒有之前那麼羞澀了,大方地點頭︰“送什麼好?”
玄清子反問道︰“人家姑娘送了嗎?”
“送了啊。”
“送的什麼?”
“這你不用管,反正對她來說很重要。”
玄清子摸著下巴,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嗯,那還是送你自己做的東西好,有意義呀,但是還要彰顯你的身份。”
張子乾問道︰“所以送什麼東西?”
玄清子一臉不屑地掃了他一眼︰“你都會做些什麼東西?”
張子乾有些為難,殺人打仗可以,但這做東西,還真不知道做些什麼了。
玄清子忽然腦中靈光一現,一拍大腿︰“有了,你要不做支竹笛去吧?”
張子乾惑道︰“竹笛?”
“對啊。”玄清子從鐘鎧鈞手里接過碗筷,“人家上官小姐,千金之家呀,肯定自小就精通音律,你送一支親手做的竹笛剛好,而且竹笛制作的簡單,到時候我幫你調音律。”
張子乾仔細想了想,點頭道︰“有道理,可我現在去哪弄竹子?”
玄清子忽然有些心虛,閉嘴不說話了。
張子乾看著他這副表情,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問道︰“我記得你這玄清觀中,就有一片上好的紫竹林吧?”
玄清子斷然否定道︰“沒有,你記錯了。”
張子乾點頭道︰“看來就是了,想起來了,竹子就名為紫玄竹,是上等的仙家竹子,好像是從道家四大名山之一的青城山上移植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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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子猛的一摔碗筷,站起身來,強勢說道︰“張子乾!貧道告訴你!那片紫竹林是我的命根子,你如果敢動一根……”
張子乾也站起身,伸手按在他的肩上,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哦?就怎麼樣?”
玄清子的氣勢瞬間萎了下來,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欲哭無淚道︰“那就……那就只動一根唄,一根足夠了。”
張子乾撿起地上的碗筷,遞還給玄清子,笑道︰“保證就一根。”
他大手一揮,沖鐘鎧鈞說道︰“鎧鈞,砍竹子去!”
鐘鎧鈞雙手抱拳一拱︰“得令!”
…………
夜深人靜時,玄清觀的廂房中,張子乾打開窗子,讓冬夜的月光映在窗前,在地上灑下一片白霜。
他坐在書桌前,手中把玩著一根剛剛做好的竹笛。
那根竹笛,長約一尺六寸,造型短巧別致,花紋簡單古樸,充滿仙氣,通體呈深紫色,卻又隱約泛著金色的碎光,給人一種是紫金色的感覺。
張子乾的手上活計稀爛,一根竹笛反復做了十幾次,硬是用廢了五六根竹子才勉強做好,給玄清子氣得吐血,晚飯都沒吃。
張子乾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端詳著手上的竹笛,總感覺少了些什麼,卻又在冥冥之中說不清道不明,模模糊糊。
他盯著竹笛,小聲重復呢喃著︰“子乾,羽寧……”
腦中忽有靈光閃現,眸中閃過一抹欣喜的光亮,他總算知道還少些什麼了。
張子乾拿起身旁刻刀,借著月光,在笛尾處認真刻下了兩個字。
乾寧。
張子乾的乾,上官羽寧的寧,乾寧安康的乾寧。
那字並不好看,透露著死板,或者說極其認真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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