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的命令通過影鴉瀕臨崩潰前勉強維持的心靈鏈接,如同最後的漣漪般擴散出去。
撤退的指令帶著決絕與不甘,傳遞到每一個仍在苦戰的影襲隊員腦海中。
“撤!全體撤離!重復,放棄當前目標,立即撤離!”
“影刺收到!媽的,這群怪物根本殺不完!”
“三隊收到。。我們損失慘重。。”
“北側通道被堵死了!需要支援。。呃啊——!”一聲短促的慘叫後,鏈接中只剩下混沌能量的干擾雜音。
每一個節點的戰斗都異常慘烈。路西法早有準備,重兵埋伏,影襲小隊的突襲變成了自投羅網式的強攻。
接到撤退命令時,各小隊幾乎都已是強弩之末。
他們利用對地形的熟悉和混沌軍團因路西法分心而產生的細微遲滯,拼死殺出重圍。
淨蝕炸彈被用作斷後的屏障,隊員們互相攙扶著,沿著預先規劃好的、最為隱蔽的撤退路線,向著約定的備用集結點亡命奔逃。
那是一個位于巨大骸骨堆深處的天然岩洞,入口被凝固的熔岩和扭曲的金屬殘骸掩蓋,幾乎無法察覺。
塔塔是最後一批抵達的,她拖著昏迷的影鴉,身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傷口,左臂不自然地垂著,顯然已經骨折。
她踉蹌著沖進岩洞,立刻有還能動的隊員上前接應。
“清點人數。。。封鎖入口。。”塔塔虛弱地命令道,將影鴉輕輕放下,自己則靠著一根冰冷的獸骨滑坐在地,大口喘息。
岩洞內氣氛壓抑而沉重,幸存的刺客們彼此處理著傷口,沉默中彌漫著失敗與犧牲的苦澀。
出發時上百名精銳,此刻聚集在這里的,不足四十人,而且幾乎人人帶傷,個個精疲力盡。
“塔塔姐。。”一個年輕的刺客聲音沙啞,帶著哭腔“西南他們小隊。。為了掩護我們斷後。。他們。。全沒了啊。。”
塔塔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地獄污濁的空氣,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堅毅“他們的犧牲不會白費。路西法以為我們完了,但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她掙扎著站起身,目光掃過一張張或絕望、或憤怒、或疲憊的臉。
“我們都親身體會到了,路西法能同時精準的埋伏我們所有小隊,意味著他對整個第七地獄的掌控力極強,七個節點彼此關聯,牽一發而動全身。正常來說,我們沒有任何機會。”
“但是,”塔塔話鋒一轉,聲音提高“他現在被夏會長的主力部隊牢牢吸引住了!會長他們在正面戰場承受的壓力,遠超我們的想象!路西法必須集中大部分精力去應對,這就是他剛才投影突然消散,援軍出現不協調的原因!”
她的話讓幸存者們精神微微一振。
是啊,如果不是夏星澄的主力部隊在正面戰場給了路西法巨大的壓力,他們剛才很可能已經全軍覆沒了。
“會長他們。。是在用命給我們創造機會。。”一個屬于歸途公會的刺客說道,他握緊了拳頭。
“沒錯。”塔塔點頭“所以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節點必須摧毀,否則會長他們在正面承受的壓力將毫無意義!”
“可我們怎麼做到?”影刺的聲音從角落傳來,他失去了一只眼楮,草草包扎的繃帶還在滲血“七個節點,我們只剩這點人,我們要如何同時攻擊七個節點呢?”
“我們不強攻,利用會長他們給正面戰場的壓力,進行滲透作戰。”塔塔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她撿起一塊尖銳的石頭,在岩洞地面上快速勾勒起來。
“路西法的防御體系就像一個精密的儀器,但現在,這個儀器在外部遭受到巨大壓力的時候,就是我們從內部突破的絕好時機。”
她畫了一個中心點,周圍環繞著七個點。
“根據剛才的遭遇,以及影鴉之前偵察到的能量流動,我發現這七個節點的能量並非完全均衡。它們像齒輪一樣咬合,共同維持著‘主腦’的運轉,並向混沌熔爐輸送能量。”
她在其中一個節點上畫了個圈。
“現在,路西法的大部分精力已經放在正面戰場上了,他甚至不知道我們還活著。”
“這就是我們的優勢。”
“我們的人。。夠嗎。。”一個隊員有些猶豫的說道。
“夠!一定夠!”塔塔肯定地說“現在正是能量節點防守薄弱的時候,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撤離之前那些守軍的行動都很遲緩。”
“路西法要麼不得不從正面戰場抽調力量緊急維穩,這樣也能減輕會長他們在正面直接突破的壓力。要麼就得承受整個節點被摧毀,控制效率越加下降甚至反噬的風險!無論哪種,都是我們的勝利!”
她看向眾人,眼中閃爍著凶狠的光芒。
只是這副凶狠並不是對戰友,而是對敵人,對自己。
計劃很大膽,甚至瘋狂。但這是絕境中唯一閃爍著希望光芒的道路。
“可是。。能量節點的防御本身就已經。。”有人擔憂道。
“它的防御力量之前已經被我們吸引和消耗了一部分。”塔塔開口說道“而且,路西法的注意力現在絕大部分都在會長那邊。這是我們目前最有希望突破的一點。”
眾人沉默了許久,面面相覷一會兒後,大家都從其他兄弟的眼楮里看到了火苗。
“媽的!干了!”
“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不能讓會長他們還有兄弟們的犧牲白費!”
幸存刺客們的士氣被重新點燃。
絕境往往能激發出最強大的決心。
“好!”塔塔斬釘截鐵“大家抓緊時間休息,處理傷勢,檢查裝備。十分鐘後,我們出發!”
她走到昏迷的影鴉身邊,小心翼翼的將那枚已經出現裂紋的血晶放在他額頭,殘留的微薄淨化能量緩緩滋潤著他枯竭的精神。
“快醒來吧,老朋友。。”塔塔低聲自語“我們需要你的眼楮和鏈接。”
她望向岩洞入口之外,那片被混沌籠罩的黑暗天地,仿佛能穿透無數障礙,看到正在正面戰場與路西法大軍浴血奮戰的夏星澄。
“會長,堅持住。。”她在心中默念“我們一定會成功!我們里應外合,徹底粉碎他的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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