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錦衣衛跟大儒辯經

第73章 生、死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滄海茫茫粒米身 本章︰第73章 生、死

    月考後,楊植順利從南京國子監拿到了出監歷事文憑,又來到南京錦衣衛衙署,把文憑、請假條往徐天賜的桌上一拍︰“徐僉事,我要請假!”

    徐天賜以手撫額,苦惱地說︰“楊經歷,你今後是要混官場的,細節一定要注意!叫錯官名會給你惹來很大的麻煩!”

    楊植從善如流︰“好的,徐都督僉事,我想請假。”

    剛報到就請假?你當南京錦衣衛是客棧?

    “假茶假酒假朋友,假情假意假溫柔!”徐天賜恨恨地說︰“你根本不關心我為你做了多少事!”

    楊植想了想,自己這段時間把精力用在學習和裝逼上,對于商業、情報沒有關注,遂對徐天賜說︰“我們去機要室,看地圖說話。”

    錦衣衛有一個不太被重視的功能就是采集各地商品價格波動信息,大明開國一百多年,這項看起來毫無意義的工作早被錦衣衛拋棄了,只有北京錦衣衛還會收集北京城里的物價信息定期向皇帝和內閣匯報。

    徐天賜站在牆上的地圖,一根細長竹枝“啪”地打在圖上︰“江南是大明賦稅重地,天下一半財富聚集在吳地!我已經下文件要求江南地區的錦衣衛除了偵探妖書妖言、監控民亂外,還要收集各地物價、商品流向。這是南直錦衣衛新設的監控地點,另外我還派人在洋山島長駐!”

    楊植看著桌上一堆堆報來的文件,頭疼不已︰大明的文牘主義登峰造極,錦衣衛也不例外。

    “徐都督僉事,我們錦衣衛要抓重點、抓主要矛盾,鹽、糧、稅有戶部,這個先放一放,等我出人頭地再理清楚!

    我們應關注鐵器、銅料的流向!大明貧鐵缺銅,但每年流向海外的銅、鐵卻不知道多少!商人走私銅鐵出境,換來銀子只富了自己,于國何益?再過幾年銅貴銀賤,長此以往會出大問題的!”

    如果不是自己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徐天賜早把楊植傳首江北五府了,他忍氣吞聲問道︰“南直還管著江北,那江北五府怎麼辦?另外浙閩粵天天往海外走私銅鐵,那我們南京錦衣衛也管不了。”

    楊植摸摸下巴道︰“我們還年輕,不要急于一時,先把手上的事辦好!”

    兩人談完公事,又恢復了兄友弟恭的狀態。徐天賜眨眨眼,得意地摟住楊植的肩膀說︰“可惜你急著走滁州回鳳陽,可見你胸無大志,只顧著老婆孩子熱炕頭!我北上去給聖上送密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咱們錦衣衛沒有入職培訓嗎?不該听的不听,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

    “也不是什麼大事。上次聖上夜宿牛首山後,有人密告士紳侵佔江南公田、軍屯,聖上令南直錦衣衛統計各自當地的此種狀況,前幾日完工,我寫了一個密疏,正要交給聖上。怎麼樣?跟我北上面聖吧,大哥心里有你。”

    按例,錦衣衛的奏疏密封直達天听,不經第三者。楊植見徐天賜沒有任何敏感性的樣子,凝神想會後說︰“大兄,這也不是什麼急件,不至于如此操切。萬一聖上過了徐州呢?”

    “沒問題,聖上才到淮安府,指定要好好玩幾天。”

    九月初七日,正德駕幸淮安府。

    九月初九重陽節這天,徐天賜也來到淮安。他找到平虜伯江彬,把密封的奏疏交了上去。江彬簡單問了問情況後,讓徐天賜不要急著回南京,先在淮安停上一兩天,看看正德會不會問起細節問題。

    雖然正德時不時脫離大隊連續幾日夜不歸宿,但還是會按規矩時不時與內閣、司禮監開會處理政務。次日即是正德處理政務的日子,內閣梁、蔣兩名相公和司禮監張永早早地來到淮安某富商宅第門口等候,然後被司禮監少監引入書房。

    三人向正德行過朝常禮,按位置低頭垂手站好,只听正德輕吐綸音道︰“此次南征,有勞兩位先生旰衣宵食,使政事運轉順暢,辛苦了!”

    梁、蔣兩位相公連忙又要下跪叩謝,被正德攔住賜座。兩人坐定後,正德又說道︰“自去歲南征,已逾一年。朕南征所見,民多困苦,與朕預期相去甚遠!兩位先生觀感如何?”

    突然听到正德以朕自稱,兩位相公一時有些不適應,互相對視一眼後,梁儲年齡七十,理當先說,他起身拱手道︰“天下之患,莫大于上下之情不通;最不可為者,名為治平無事,而其實有不測之憂!

    今江西逆賊雖已就擒,而荼毒之余,軍民十分困苦!

    近年以來廷臣或請罷游幸,或請建儲君。伏望聖明俯審輿情,深惟至計,早旋法駕,不必留停。仍令通查前後齎奏文書,先行奏請,回京發與各該衙門遵守施行,庶幾政務不廢,人心稍安!”

    正德無可奈何,梁相公把民眾困苦推到朱宸濠身上,又說自己在外面游玩導致政務荒廢。

    正德哼一聲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朕南巡以來,見北直南直、山東河南公地、軍屯多被侵佔,各地官府扶危濟困資金捉襟見肘,且衛所交納錢糧日益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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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年太祖高皇帝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粒米;今日各地衛所軍兵紛紛逃籍逃戶,兵部所需糧餉皆仰仗戶部!

    朕令王瓊從戶部轉遷兵部,就是想讓王瓊知曉問題所在,找到解決辦法!”

    王瓊不愧是馬屁精,只知迎合上意,佞臣也!

    蔣冕才六十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他一拱手,站起來說︰“聖上,南京有句話說得好︰時代變了!

    當年太祖高皇帝以軍兵屯田,實為良策!但時至今日天下太平,一來內地無須養兵百萬,二來軍兵屯田,久而久之易忘卻戰陣之術,實不堪用!現邊軍摸索出總兵制,正應了南京官場一句俗語︰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要相信群眾,放手發動群眾!

    至于公地,《鹽鐵論》雲︰王者不畜聚,下藏于民。孟子曰︰民之為道也,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

    昔日官府運作公地,不外乎轉租給農民獲得地租。而士紳獲得公地之後,糧食出產高于官府自行運作。可見化公為私,乃是大善。

    微臣試以田骨田皮論之︰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各地耕地可以看成為天子所有的田骨,官府、士紳所經營者可謂是田皮,自然誰經營得好就給誰。”

    一番話有理有據,正德眨著眼楮,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看向梁儲,只見梁相公頻頻頜首,深以為然。

    梁儲見正德看向自己,忙起身拱手道︰“臣附議。此為老成謀國之言。”

    正德做好功課剛開口問策,就被兩位相公堵住嘴,不由得意興闌珊。幸好這種情形他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早練就極佳的挫折教育抗壓能力。他點點頭道︰“此事不急于求成,返京之後不妨中外集議,議出一個章程。”

    一時屋內氣氛冷了下來,張永見狀上前說︰“皇爺,這是近幾日收到的奏疏。”說著一揮手,令一名少監捧上一堆奏折。

    正德打開頭一本奏疏,是巡按北直隸監察御史範永鑾勸自己立儲君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德拍案怒道︰“朕不過年歲三十,來日方長,範某雲朕子嗣艱難,甚為可惡!”

    “我兩輩子都沒有想過,居然十八歲就有一個兒子!”

    楊植做夢一般看著躺在郭雪身邊熟睡的粉嬰兒,不敢伸手去抱,只敢用手指輕輕地觸踫一下嬰兒的臉蛋。

    郭雪正在坐月子中,生產時的疲憊勁已經過去,現在精神抖擻,她白一眼楊植說︰“秀才老爺的話,我們牛馬就是听不懂!老爺你還能記得上輩子的事?”

    屋里沒外人,楊植握住郭雪的手說︰“你辛苦了!不過也別老躺著,久臥傷氣。如果能下地的話,適當走動走動。等到了天寒反而不方便外出。”

    郭雪緊了一下楊植的手道︰“這幾日胃口好,婆婆、我娘拿了好多吃的給我,早上吃得太多,不想動。”

    “也別吃太多了,雞鴨魚、豬蹄膀又不是補血的,吃再多只能長肉……”

    馮氏正端著臉盆進屋,對楊植怒道︰“聖賢書中又沒有講婦人生孩子該吃什麼,我們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吃烏魚、蹄膀長奶水,孔夫子沒有教過你麼?”

    楊植哭笑不得,對便宜老娘道︰“娘,要不要買個老媽子,你也輕松一些?”

    馮氏白了兒子一眼說︰“外人哪有自家人順心!你出去找郭雷、趙大張二耍去,我要幫兒媳婦擦身子了!”

    古人傳宗接代繼承香火的念頭太執著。男人,你就是一個生育工具!

    郭雪在楊植的手背輕輕打一下,抿嘴吃吃笑了起來,對楊植說︰“女人家的事,老爺就不要操心了。你回了鳳陽,快去親朋好友、師長同僚家一一拜訪。我們詩書世家,莫失了禮數!”

    楊植不料自己生了兒子後,在家中地位急劇下降,秀才身份都保不住自己,只好訕訕笑著出門走親訪友去了。

    幾日後榮升為舅舅的郭雷帶著趙大張二來找楊植,四人在院子里站著嗑瓜子陪袁守誠鎮撫使閑聊起來。

    袁守誠鎮撫使一向葉子牌一樣板著的臉,自從孫子出生後就整天笑得像菊花一樣。他的兩大宿願都已經完成,人生獲得大圓滿,現在只恨不得孫子快快長大,襲了自己的官職。

    孫子還沒有起名字,簡單稱小名為袁大寶,袁守誠說想了一個名字叫“袁龍拍”,記念楊植被聖上拍過肩膀。

    楊植臉抽了抽,說道︰“子不言父之過!但老爸你取的名字太淺顯太直白了!名字的事不急,大寶入學時再說吧!”

    袁守誠惱羞成怒,喝道︰“別以為自己去過南京就見過世面!有沒有去縣衙門里拜訪過?黃秀才問過我幾次,說要拉上縣里六房的書吏跟你喝酒。”

    楊植回鳳陽後很不願意去親朋好友家中之外的場所。去年十月被正德拍過肩膀的事傳到鳳陽,導致自己每次回鄉都要被一群人肅然起敬地圍觀,還屢屢被問是哪一邊的肩膀。自己去中都錦衣衛衙門時,鳳陽錦衣衛指揮使親自給自己搬椅子。

    男人又不能憋在家里,楊植把難處一說︰現在輕易不敢出門逛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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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守誠想了一下道︰“你們四人去濠水邊釣魚吧。郭雷看著你姐夫一點,不要讓楊植落水了!”

    “這清江浦是黃河故道、鳳陽運河、大運河、淮河入海水道的交匯之所,果然是煙波浩渺,秋水共長天一色!”正德看看身邊眾人,又道︰“和去年在揚州府釣魚時一樣,也是秋天,身邊還是你們這些人,重陽節剛過,不知不覺又老了一歲。”

    九月十五日,正德與夫人身著弁服外出游玩,身邊還是那些人,只是李廷相學士被換成了徐天賜。

    今日是一個陰天,天上太陽慘白,寬闊的水面上彌漫著淡淡的水氣。

    秋季的清江浦上頗為冷清,不遠處只有一艘小漁船,一名漁夫身著簑衣頭戴斗笠在船上垂釣。

    正德只覺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他心神恍惚,呆呆凝神回想一下,對夫人說道︰“前些時候,本總督登揚州望江樓,當時所見,亦是此情此景!那個會講故事的錦衣衛秀才楊植還作了一首詩︰一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寸鉤。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

    夫人輕笑著說︰“楊秀才也是會來事的人。”

    正德腦海中突然涌現出荒繆的感覺,他下意識地甩了甩頭把這個感覺驅趕走,定定神後,打起精神說道︰“夫人,我們不妨上那個漁船,我當漁公你當漁婆,一起垂釣可好?看看夫人是不是還在新手保護期!”

    說著正德拉著夫人的手向漁船走過去,江彬、丘得等人連忙緊隨其後。走到岸邊,正德將漁夫從河中喚來靠岸,對漁夫說道︰“老哥,我給你一兩銀子,把你的船和魚竿給我耍耍!”

    漁夫接過銀子千恩萬謝。正德轉頭對夫人調笑說︰“夫人,此次南征,本總督皆是馬駕車行,沒有乘過船,不如今日我們就坐這船,從淮河直達大海可好?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一陣江風吹過,夫人渾身打一冷戰。曠野中,正德的話語沉悶,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很不真實。她不由想起在南京大報恩寺求得的簽語︰

    風波浪里涌江湖,說與梢公穩把扶。依得神人真話語,看看不久到皇都。

    正德見夫人臉色發白,呆立不動,遂喚道︰“夫人,夫人?”

    夫人回過神來,顫栗著說︰“聖上,妾身邊地長大不習水性,吾還是想騎馬。”

    正德哈哈大笑道︰“就依夫人,我們去縱馬罷!”

    江彬吳經丘得等人聞言牽來馬匹,幾人上馬轉身離去,只剩下漁夫捧著銀子愣在江邊。

    正德與夫人兩人離開江邊各自騎在馬上來到荒野極目遠眺,精神振奮起來。正德對夫人說道︰“看是我大宛來的青驄寶駒快,還是你這大同來的紅鬃烈馬快!”

    夫人輕啐一口道︰“聖上整日就沒有正經話”,說著揮鞭打馬,風馳電掣般奔向曠野。

    正德不慌不忙先等夫人跑出五息功夫,再策馬跟上。江彬等人不敢怠慢,控制著馬速,稍稍落後趕了過去。

    秋季的黃淮平原上一望無垠野曠天低,草木青黃。正德心曠神怡,口中  呼叫,只听得風聲掠過耳邊,呼呼作響。

    正得意之際,青驄寶駒的左蹄不知道是不是踩著地上的洞,突然彎曲下來,馬身向前一傾,口中發出嘶嘶悲鳴,把正德從馬背上向前甩了出去。

    青驄馬努力直起身來,受慣性向前繼續奔馳。正德在地上翻滾著,兩眼迷離間只見一團黑影如山而來,出于本能地舉起雙手格擋。

    青驄馬久經訓練頗有靈性,見主人被自己摔在地上,立刻強行轉過方向,向另一方奔去,跑不幾步,摔倒在地。

    後面跟隨的江彬等人心神俱喪,疾馳之下紛紛向兩邊跑開。眾人發力勒住馬頭滾鞍下馬,哭喊著向正德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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