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道衍和尚這話,朱棣從前是不信的。
但現在信了。
他面上當即露出一抹深以為然地表情,道︰“就像道衍師父等了十年,等到了大哥猝然而崩,等到了如今看似穩定,實則暗潮洶涌的亂局,也等到了那個人的破綻。”
說到這里,朱棣更是激動得“砰”的一聲拍案而起,朗聲一笑道︰“此等目光,的確高瞻遠矚。”
說完,長吐了一口氣。
頗有些憋屈了半年,如今終于得以揚眉吐氣的味道。
“當然,小皇帝和他身後那人之間的矛盾和破綻,還是得看小皇帝會如何作態。”
道衍和尚雖然心中的把握已經多了許多,卻還是謹慎地提醒朱棣道︰“這取決于,這小皇帝是任性多些,還是想在那個人的輔助之下,當個好皇帝的心思多些了。”
朱棣也不是什麼盲目之人。
當即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主位之上。
也將自己的心神收斂了起來,目光一凝,道︰“本王明白道衍師父的意思,咱們一步步,穩扎穩打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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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現在淮西勛貴已經開始有按捺不住的意思了,他們這次能用一場貪腐案和一個劉三吾頂一頂,下一次又當如何?呵呵。”
朱棣一雙眸子如狼似虎,銳利地看著南面的方向。
進可將應天府攪渾,退也有淮西勛貴這一張牌面可以作為保底,拿什麼來輸?
對于朱棣這一番話。
道衍和尚卻是不置可否,沒有再多說什麼。
或者說,他的沉默其實也就是認同︰破綻出現之後,這一把,優勢在北平!進可以等待大優勢,退也不慌。
二人相交十年。
朱棣自然也明白道衍和尚的風格,心中愈發一陣暗喜,仿佛之前的陰霾盡皆一掃而光。
他笑了笑,看向道衍和尚,邀請道︰“今日初一,正是吉時,道衍師父,你我手談一局?”
說起來,他其實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下棋了。
主要是這段時間太糟心了。
在「天下江山」這個棋盤上,他都已經不知道已經折損了多少地盤了,自然也就沒了興致。
如今出現了轉機。
興致便也連帶著來了。
道衍和尚道︰“貧僧,正有此意。”他雖然把一切都當做了游戲,但玩游戲也禁不起連跪不是?如今總算打出了一把順風局,他的心情同樣不錯。
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徐妙雲,則是立刻起身去旁邊幫二人取了棋盤、棋子而來。
二人就著夜晚的燈光。
興致勃勃地在棋盤上落下棋子。
“棋盤之上的局勢素來便是如此,瞬息萬變,只要耐心、只要沉心,總能找到翻盤的這個點。一時的輸贏,算不得什麼輸贏。”
“道衍師父乃良師益友,本王受益了。”
“當年漢高祖與楚霸王爭雄,也曾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各種大戰小戰幾乎沒贏過,可他在最終,還是找到了翻盤之處,給了楚霸王一個四面楚歌的結局。”
“紋枰論道間如是。”
“「天下江山」這盤棋,亦如是。”
“……”
北平府的夜,無比寂靜,其中閃爍的昏黃燈光里,卻論著天下江山。
……
話分兩頭。
應天府與北平府相距千里之遙,朱允鮝O勻徊恢 潰 逼礁 尤換褂腥訟胍﹫爰淥 退 約骸 br />
過年期間。
無論是應天府,還是朝廷的朝政,腳步都隨著這個普天同慶的節日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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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去秦淮河畔走走、逛逛,偶爾還和徐妙錦一起去逛逛廟會,吃吃民間的美食,十分自在。
一直到了年初四。
整個朝廷這才陸陸續續開始恢復之前的節奏,龍書案上的奏疏也如此漸漸多了起來。
不過。
過年雖輕松不少,偌大一個國家機器,卻也難免積累了下來許多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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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陛下。如今已經正式更定了年號,當由欽天監制定新的歷書,下發全國,統一紀年,以彰天德。”禮部尚書任亨泰出列,踏前一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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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有些麻木,聲音有些百無聊賴︰“準。”
“除此之外,還當頒布聖旨,下令全國各大省、府、州、縣,官府印章、公文均需改用新年號,舊年號文書逐步廢止。”任亨泰立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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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果然,假期欠的作業,開學了遲早都是要補回來的。」
說完,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波。
一天下來,饒是他年輕力壯,精力充沛,也快被這一堆堆的瑣事給榨干了,他現在就有種,假期最後一晚,一支筆,一個奇跡的即視感。
“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沒有?有就別磨嘰,沒什麼其他的事情,就退吧。”朱允𡝭炯G爍齪喬罰 潰 疾恢 籃駝餿喝肆畝嗑昧恕 br />
好在這一次話音落下,面前的六部堂首不動聲色地左右四顧,交換了一波眼神,似是沒什麼其他的事情了一般,朱允䰻J睦 獠潘閃慫傘 br />
然而,下面沉默了片刻。
戶部尚書傅友文又站了出來,道︰“微臣有事啟奏,改元更張,不僅需要更新歷書、官府印章、公文等,還有一事也當提上日程,微臣以為,當以陛下的年號為名,發行新幣,天下百姓買賣交易之間,也銘記陛下恩德!”
傅友文此話一出。
其他五部堂首當即側目朝他看了過來,目光之中皆帶著幾分怪異。
和他交好的禮部尚書詹徽。
更是沒忍住白了他一眼,暗暗吐槽道︰「好你個傅友文,好事情憋到後面說,倒是會邀功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