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有我在！”
周逸拍拍胡蝶肩膀。
“我怕。”胡蝶把《冥經》丟到座位上。
“殿下，不要修煉它，好不好？”
“好，我不修煉。”周逸輕輕一笑。
胡蝶的請求，他從不拒絕。
這一點，胡蝶當然也清楚。
她俯身趴到周逸腿上，小心髒仍砰砰跳的厲害。
“這兩天，哪個瞬間你最心悸？”周逸拍拍胡蝶後背。
“最心悸？”胡蝶口中呢喃。
車轅上，吳猛心中思忖。
肯定是，周逸面對冥祖老族時，那可是天人半仙。
或者，是面對武皇時，他可以是老牌宗師，而且執掌皇朝。
哪知。
“第一眼看到王貴妃時。”胡蝶答道。
聲音中，透出些許不好意思。
王貴妃那雞皮鶴發的模樣，當時確實嚇到胡蝶。
她絕對不希望，自己老成那個樣子時，被周逸看到眼里。
周逸笑了，拍一拍《冥經》，問道︰
“比這個東西，還可怕？”
“它太邪性……”胡蝶搖頭道，“總覺得，不是好東西。”
“壞東西，好過沒有東西。”周逸不置可否。
胡蝶搖搖頭，態度非常堅定。
朗讀時，她體內有種奇怪的感覺。
仿佛在修煉邪道功法一般。
那種感覺，令她極為不安。
好在，周逸答應不修煉。
殿下向來說話算話，絕不會反悔。
這令胡蝶心中安定不少。
她坐起身，端起茶杯茶壺，給周逸倒茶。
“啪！”
縴縴二指輕捏之下，白玉骨瓷茶杯應聲碎裂。
胡蝶心中一驚。
“噗！”
另一只手中的茶壺把，竟然被捏成粉末。
周逸抬手一攏。
大小碎屑，濺出的茶水，統統聚成一團，被拋出窗外。
“啊！”
胡蝶被驚到，雙手半舉，一時手足無措。
她，怎麼會突然生出如此巨力？
畢竟。
因為天賦太差，她幾乎沒修煉過。
“煉氣三層。”周逸看一眼《冥經》道。
才讀這麼一會兒，就晉級到煉氣三層境界？
這邪門功法，簡直可稱不勞而獲。
要知道。
普通資質的修士，修煉到煉氣三層，需要一兩年時間。
“那，冥族不是人人……”胡蝶不相信。
讀讀就晉級，冥族高手不要海了去？
“只對你一人有效。”周逸補充道。
天上掉餡餅，肯定是陷阱。
胡蝶略加猶豫，臉色堅毅，道︰
“我，絕不練邪道功法。”
“好，不練。”周逸笑了，沒有一點勉強的意思。
他起抬頭，看向車廂頂。
皇城上空。
那一團死氣，越匯聚越大。
而且，無風自動。
緩緩的勻速旋轉。
月亮已經升起。
死氣如同烏雲一般，遮住月華，投下一片陰影。
博望苑，便處在陰影之中。
高大的門樓下，陰影之中斜躺著一道人影。
周逸走下馬車，邁向黑影。
“嗝——”
一聲飽嗝，夾著刺鼻酒氣，迎面襲來。
接著，一只朱紅大酒葫蘆抬起。
“噸噸噸……”
又是一陣痛飲。
周逸踏上台階，俯身攙住黑影胳膊，叫道︰
“六皇叔。”
六皇子已是醉爛如泥，抓住一只胳膊根本扶不正。
胡蝶上前，攙住另一只胳膊。
進入府內，六皇子死活不進屋。
在他暈暈乎乎亂指揮下，周逸和胡蝶扶著他走向圃林。
圃林，是全家墓地所在。
一路上，六皇子繼續鯨吸虎飲。
很快醉得腿不挪步，全憑被人拖著走。
照常說，以胡蝶的力氣，會非常吃力。
但是，此時，她輕松的很。
周逸向六皇子體內輸入一道靈力，解掉他的醉意。
然而。
沒走兩步，他再次把自己灌醉。
司玄抬掌運轉功法，道︰
“殿下，我來給他醒酒。”
周逸搖搖頭。
胡蝶嘆息道︰“六皇子是沒法在清醒狀態下，為太子上墳。”
……
太子墓前。
六皇子躺在地上，舉起酒葫蘆，敬出一道線。
“大哥，我，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你，還有大……嫂，兩位佷子……”
“唔唔……”
醉話翻來覆去，說了一遍又一遍。
情到真處，便放聲痛哭。
龍雀寶刀，在司玄手中越握越緊。
六皇子如此愧疚。
恰恰說明，太子全家被滅，正是武皇打算讓他取而代之。
醉意，似乎越來越濃。
六皇子扯著頭發，以頭搶地，怒吼︰
“我她媽，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啊！”
……
“六皇叔。”
周逸拍拍他的肩頭，“我父母，家人，都不會怪你。”
畢竟。
太子滅門那年，六皇子才兩歲。
恩怨情仇，跟他又有什麼關系？
六皇子仿佛完全沒听到，繼續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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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什麼東西，什麼東西……”
“因為別人的陰謀而墮落。”周逸道，“豈非，正中陰謀？”
六皇子消瘦的身軀，微不可察的一震。
“大哥，對不起了。”六皇子歪歪斜斜，磕三個響頭。
然後。
爬起身，東搖西晃，走著“人”字形路線而去。
“殿下，要不要派人送他回宮？”
司玄覺得，六皇子是個可憐人。
周逸搖搖頭。
蝴蝶一聲嘆息︰
“他，要當太子了。”
“……”司玄一頭霧水。
……
回到屋內。
胡蝶把《冥經》丟到一邊，拿出二皇子送的坤靈鏡︰
“我總感覺，這個鏡子怪怪的。”
二皇子痴痴傻傻十多年，僅見面一次，便把這東西交給胡蝶。
這面銅鏡，又恰好能打開玉鉤夫人的密室，還能激發《冥經》。
這一切。
可謂巧合的驚人。
“是很怪。”周逸接過坤靈鏡，笑道，“怪有意思。”
手掌按到坤靈鏡背面，周逸驀然爆發掌力，口中輕叱︰
“去！”
一道黑色煙霧，從鏡出透出，借著掌力射向窗外，飄飄乎乎飛向皇宮。
飛行之中，黑霧凝成人的模樣。
……
時間已不早。
周逸和司玄，各自回屋休息。
胡蝶抓起《冥經》，扔到牆角。
想一想，她又抓起一只坐墊，蓋住經書。
再搬來一只圓凳，壓到坐墊上。
做完這一切。
她拍拍手，滿意地上床睡覺。
邪門歪道的功法，她打死也不修煉。
蓋上輕薄絲被，胡蝶很快入睡。
呼吸勻稱，胸脯有節奏的一起一伏。
在她的頭頂高空。
黑色的死氣烏雲，越聚越大。
緩緩地，自主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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