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巴黎回來之後，陸遠征就起了疑心。
以林淺的咖位再怎麼說也不該一點兒水花都濺不起來。
就連工作室藍v賬號發的內容都被限流，實在是說不過去。
他猜測很有可能是楊嫣所為。
畢竟甦語柔是深空矩陣旗下的主播，顧沉西身為總裁，對這種事不可能放任不管。
順著這個思路查下去，真相卻展開的猝不及防。
一口氣倒不過來，林淺被嗆住，咳到快要窒息。
陸遠征慌了神，“我的姑奶奶，你可不能有事，我還指望著你幫我賺錢買大hoe呢。”
林淺扶住身邊的槐樹站直身體，“為什麼？”
陸遠征嘆氣，“你是問我，還是問自己。”
林淺沒答，直接掛了電話。
她清楚顧沉西的冷漠。
但林淺一直都認為，他是因為太期待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所以才會對自己有所遷怒。
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遷怒。
是厭倦了。
顧沉西那些投向自己的冰冷的眼神，林淺最開始想要理解，後來演變成想要討好。
她伸出掌心，毫無防備的對著顧沉西張開雙臂。
她給出了自己的身體，給出了引以為傲的事業，甚至被抹去了自己的名字。
一點一點的失權，然後失聲，直到整個人變得透明。
她的情緒可以不被在意。
她想要的東西可以被隨便抹殺。
她整個人被掩蓋在龐大的姓氏之下，永遠不再被看見。
“要不，離了吧。”
這句話在林淺的腦子里不停地打轉。
可是心里的那個念頭，升起來就按不下去。
她想要問問顧沉西。
為什麼呢？
憑什麼呢？
依舊是電話打不通，信息不回復。
林淺打開微信，朋友圈顯示更新。
點進去，甦語柔2分鐘之前發了新的動態。
昏暗的酒吧，斜45度角的自拍，照片右上角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帶著那枚熟悉的婚戒。
顧沉西的手。
圖片配文︰有你在的時候才心安。
下面還有來自霍灝文的點贊。
接到林淺電話的時候霍灝文正被幾個小網紅纏著一起玩兒抓手指。
“嫂子啊，你過來唄，時光隧道b317。”
林淺剛趕到包廂門口，甦語柔從里面推門出來。
她身上披著顧沉西的西裝外套，靠近脖子的位置有兩個像是吻痕的紅色印記。
口紅溢到了唇線的外面，看著嘴唇有些發腫。
“淺淺來了？先進去坐，我去補個妝。”
林淺推開門，璀璨的水晶燈搭配著真皮沙發，房間內煙混合著皮革的味道，幾個負責倒酒的少爺在一旁鞠躬賠笑。
霍灝文左擁右抱，和幾個網紅臉大聲調笑，無人在意的背景音樂，正在播放著《演員》。
顧沉西坐在沙發最里面的位置。
黑色襯衫搭配暗褐色西裝馬甲，顧沉西修長的雙腿交疊，腿部的肌肉線條將西裝褲繃緊，顯現出了大腿處一圈被綁住的痕跡。
他坐在那無聊的翻著手機，見林淺進來，表情懨懨的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旁邊的小演員又趕緊把酒倒滿。
“嗨呀，嫂子來了？”
霍灝文主動和林淺打招呼。
幾個女人朝她的方向看了幾眼，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拘謹。
公司的主播有人認出了林淺，主動上來打招呼。
“顧太太好。”
林淺還沒應聲，顧沉西輕笑。
“誰是顧太太？”
房間內燈光曖昧，顧沉西如眾星拱月一般，身邊坐滿了想要獻殷勤的人。
剛剛那幾張拘謹的臉听到這番回應，立馬放松了下來，一個個姿勢慵懶的打量著站在門口的林淺。
投來的目光中有嘲笑，也有不屑。
林淺徑直走到顧沉西的對面，“為什麼不接電話？”
“你打了嗎？”
顧沉西側頭，旁邊的小演員立馬幫他點著了煙。
坐在一旁半個屁股懸空的周衡趕緊把頭低下，從桌子上找可樂喝。
林淺從包里翻出手機，扔給顧沉西，“自己看，287個，全部被掛斷。”
“手機壞了就換新的，省的有人以為跟了我多委屈一樣。”
林淺想跟他爭辯。
但還沒開口，眼淚就先下來了。
顧沉西抬眸掃了一眼，對著旁邊獻殷勤的人群揮手，“出去。”
小演員憤恨的瞪了林淺一眼，放下手中的酒杯跟在人群的最後。
房間內呼啦啦空了一大半。
就剩遠處的霍灝文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摟著個網紅笑的跟個二哈一樣。
顧沉西拿起桌上的麥克風沖著他扔過去。
一陣慘叫之後，房間內終于安靜了下來。
“找我什麼事，說。”他端起桌上的威士忌抿了一口。
“思思的病好了，今天已經能跑能跳了。”
顧沉西不看她，也不回應。
“還有上次醫院的事……”
“我不想听。”
想好的自白開頭，被生硬的打斷。
林淺透過眼淚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為什麼？”
“覺得麻煩。”
這個回答捅了林淺一刀。但也讓她莫名的松了口氣。
反正她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已經呈了上來，她不介意繼續對自己發狠，刨根問底。
“我對你來說是什麼？好用的配飾還是趁手的工具？我是不是不該有任何情緒，只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就好？”
顧沉西表情煩躁的扯了一把領帶，“鬧什麼呢。”
“你抱著甦語柔進酒店的時候想過我的感受嗎？”
“你利用思思，利用我的生日會，就為了替她洗白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飛巴黎去機場的路上，思思哭我也跟著掉眼淚，除開媽媽這個身份，我也有想做的事，我也有想去的未來。”
“但這不是一句輕飄飄的鼓勵，一個視頻里輕音樂再配上瀟灑利落的轉場，就能完成的事。”
“拔掉那層皮想要做自己的時候，只有媽媽自己知道，和孩子相連的皮下有多血肉模糊。”
“我可以不喊疼，因為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可你憑什麼用一句話就抹殺掉我所有的努力？”
“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我在所有人的面前都盡力維護你。”
“而你呢？為什麼放任一切來傷害我？踐踏我？”
“我是女人，所以我不需要面子，對嗎？”
“可是憑什麼呢？”
“顧沉西。”
包廂的門被推開，甦語柔站在門口，“抱歉沉西，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