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的銅箱泛著冷光，湛星塵的指節在黃花梨算盤上敲出急促的脆響。
賬冊上朱砂圈出的赤字像道道血痕，武林大會所需的七十二座觀禮台、三百套青石擂台，此刻都化作壓在胸口的千鈞巨石。
"湛先生，東街的琉璃瓦匠又在催定金了。"小翠捧著茶盞欲言又止，窗欞外擠滿探頭探腦的村民，老鐵匠沾著煤灰的手還攥著連夜打造的玄鐵構件。
湛星塵閉目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系統面板突然彈出猩紅提示︰【聲望值不足，無法兌換《天工開物•營造篇》】。
他猛地推開雕花木窗，遠處新建的了望塔正在月光下流轉著機關齒輪的幽藍光澤——那是用上次品鑒會賺來的三千兩白銀打造的。
"備馬，去錢莊。"
馬蹄踏碎青石板上的薄霜時，湛星塵袖中藏著半枚玉玨。
這是昨夜系統獎勵的《陶朱商經》幻化的信物，此刻正隔著綢緞傳來灼人熱意。
錢莊二樓的紫檀屏風後，錢老板將翡翠鼻煙壺在掌心轉出殘影︰"湛首領要借十萬兩？"他肥碩的手指劃過黃花梨桌面，"鑄劍山莊的訂單不過是鏡花水月，那些江湖人打起架來，怕是連青石地板都要掀個底朝天。"
湛星塵突然將茶盞重重頓在案上，碧綠茶湯在盞中激蕩出太極圖案︰"錢老板可知，三日前嶺南鏢局為何甘願多付三成運費，也要把紅貨存在桃源村的機關地庫？"
不待對方回答，他指尖輕扣桌案。
窗外集市傳來清脆鈴響，十八輛精鋼打造的運鏢車正沿著磁軌滑入地下甬道，車廂上鑄劍山莊的徽記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武林大會期間，各派珍寶都要暫存此地。"湛星塵從袖中抖出玉玨，空中頓時浮現半透明的建築虛影，"這是用南海沉銀打造的三十六連環鎖，配上墨家機關術——"虛影中突然射出漫天箭雨，將錢老板身後的《財神圖》釘成篩子。
錢老板的鼻煙壺當啷落地，卻見那些箭矢在觸及牆面時化作青煙。
湛星塵撫過玉玨表面的雲紋︰"虛則實之，錢老板應當明白，有時候眼見未必為實。"
當商月瑤推門進來時，正看見錢老板抓著湛星塵的袖口滿臉紅光︰"兩成！
只要讓我錢莊的幌子掛在主擂台兩側..."她倚著門框輕笑，腰間新換的冰蠶絲絛帶拂過湛星塵的手背。
"又要徹夜畫圖紙？"商月瑤將溫熱的食盒塞進他懷里，指尖在他掌心輕輕劃了個"安"字。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她發間銀簪上，簪頭淬毒的暗格還帶著塞北風沙的氣息。
湛星塵突然抓住她欲縮回的手腕︰"處理完漕幫的事就回來，听說江南新進了批會發光的螢石..."他聲音漸低，食盒里飄出的當歸香氣纏著女子發間的冷梅香，在算盤珠子的間隙里釀出些許溫存。
商月瑤突然屈指彈在他額間，力道卻比春風還輕︰"當心淬劍池的老頑固們往你茶里添料。"她轉身時墨色披風旋出漣漪，腰牌上"月"字暗紋閃過幽藍光芒，那是用上次品鑒會的寒鐵余料打造的新暗器。
子時的更鼓響起時，湛星塵正盯著賬房梁柱發呆。
新到賬的五萬兩白銀在系統界面泛著金輝，卻始終填不滿那個標注著"武道場"的深紅色缺口。
他鬼使神差地摸向腰間錦囊，里面躺著商月瑤臨行前塞進的鮫人淚——據說能在危急時凝水成冰。
"湛先生！"小翠的驚呼伴著瓷器碎裂聲從樓下傳來。
湛星塵疾步沖到回廊時，只見大堂里滿地都是泛著藥香的瓷片，店小二正手忙腳亂地擦拭潑灑的湯藥。
"對不住對不住！"店小二漲紅著臉掏出手帕，"剛才听兩位客商說鑄劍山莊..."他突然噤聲，沾著藥漬的帕子飄落在湛星塵靴邊，隱約露出半角靛藍色紋樣——那分明是漕幫傳遞密信的專用染料。
湛星塵彎腰拾起手帕的瞬間，系統突然彈出閃爍的橙色提示︰【檢測到關鍵線索道具，是否消耗500聲望值進行鑒定？】他望著窗外開始飄雪的天色，忽然想起商月瑤今晨系披風時，曾對著漕幫方向蹙過眉頭。
接上文）
瓷片上的藥汁沿著青磚縫隙蜿蜒成蛇形暗紋，湛星塵攥著靛藍帕子的指節發白。
系統界面在視網膜上炸開金色漣漪，【漕幫密令︰三日後丑時截擊鑄劍山莊貨船】的字樣在虛空中明滅。
"這兩位客商..."店小二咽了咽唾沫，沾著藥渣的袖口微微發抖，"說鑄劍山莊這趟要運的可不是尋常刀劍。"
湛星塵袖中玉玨突然發燙，《陶朱商經》的篆文在掌心流轉。
他瞥見賬房梁柱上新掛的八卦鏡——那是前日商月瑤親手懸上的，鏡面倒映著窗外飄雪竟凝成卦象。
"小二哥可記得那兩人樣貌？"湛星塵狀似無意地拂過八卦鏡，鏡中雪片突然定格成冰晶符咒。
系統提示音在耳畔響起︰【消耗300聲望值激活"冰鑒術"，剩余聲望值︰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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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突然瞪大眼楮︰"有個戴斗笠的，右手虎口紋著青魚！"他比劃時帶翻燭台，躍動的火苗里赫然浮現漕幫分舵主獨有的刺青圖案。
湛星塵袖中玉玨應聲碎裂，化作點點星輝沒入算盤。
他抓起硯台潑墨揮毫，雪浪紙上浮現的卻不是文字，而是用《天工開物》繪制的機關貨船圖——龍骨處特意標注的暗格，正是商月瑤改良過的暴雨梨花針機括。
"備轎！去錢莊！"
子夜的錢莊後院飄著酒香，錢老板披著貂裘正在賞雪。
他肥碩的手指捏著翡翠杯，望著沖進門來的湛星塵嗤笑︰"湛首領莫不是要搶..."
"錢老板可知，鑄劍山莊這趟貨船裝著三十六柄淬星劍？"湛星塵抖開圖紙，墨跡未干的貨船突然在雪地上投射出全息幻影。
幻影中船艙夾層暗格閃爍紅光，正是用系統加持的"虛室生白"之術幻化的預警機關。
錢老板的酒杯當啷墜地，幻影里突然爆開漫天鐵蒺藜，將虛擬的漕幫水匪扎成刺蝟。
湛星塵踩碎廊下冰凌，碎裂聲竟與機關齒輪咬合聲重合︰"這批劍若在武林大會亮相..."
"你要老夫如何？"錢老板的呼吸突然粗重起來，他當然知道淬星劍意味著什麼——去年黑市上一柄殘劍就拍出萬兩黃金。
湛星塵突然掀開牆角火盆，炭灰里埋著的正是白日被箭雨洞穿的《財神圖》。
他咬破指尖在殘畫上疾書，血珠竟在絹帛上凝成發光的契約紋樣︰"我要錢莊作保，向江淮十三商盟借貸八萬兩。"
"利息三成！"錢老板的三角眼迸出精光，短粗的手指戳向幻影中的貨船，"但要加上這個——"他扯開貂裘露出內襯，金線繡著的竟是塞外異族的狼頭圖騰。
湛星塵瞳孔驟縮。
商月瑤前日捎來的密信里提到，邊關驛站最近頻繁出現狼頭信使。
他不動聲色地碾碎袖中暗藏的螢石粉，星輝灑在契約上時，血紋突然扭曲成塞北地形圖。
"兩成利息，外加漠北商道三年的優先通行權。"湛星塵突然翻轉掌心，昨夜商月瑤留下的鮫人淚在契約上滾過，冰晶瞬間凍結了狼頭圖騰的獠牙。
五更梆子響時，湛星塵懷揣著燙金契約穿過晨霧。
新到賬的八萬兩在系統界面閃著血光，武道場建設進度卻仍卡在67。
他摩挲著契約邊緣的暗紋，那里用波斯火漆印著小小的狼牙標記。
"湛先生！"小翠舉著燈籠從村口跑來，發梢還沾著夜露，"鑄劍山莊的飛鴿傳書！"竹筒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靛藍色——正是漕幫密信同款染料。
湛星塵捏碎竹筒的剎那，系統突然彈出猩紅警告︰【檢測到淬星劍鑄造圖被篡改，是否消耗1000聲望值修復？】他望著霧氣中若隱若現的淬劍池，忽然想起商月瑤臨別時那句"當心老頑固們"。
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契約上的狼牙標記突然滲出黑血。
湛星塵猛地回頭，錢莊方向傳來陣陣鐘鳴，驚起滿林寒鴉如墨點灑向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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