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天佑四人來到交通學院時還不到6點，正是學生們做早操的時候。
可操場上響起的，並非是令人振奮的第二套廣播體操，而是拖著長尾音的“野馬分鬃~”
今年年初，受三年自然災害的影響，為避免過度消耗學生體力，同時又要保證達到鍛煉的目的，大多數學校都將消耗體力的早操，替換成了太極拳這類活動。
雖然招式簡單，但名稱卻是起得十分唬人，像什麼“白鶴亮翅”、“單鞭”等。
握完手後，王副校長疑惑地問道︰
“黃公安，今兒個你們梁隊長咋沒過來？”
“梁隊他有旁的事兒忙，王校長你這兒有收到啥有用的線索沒？”黃公安肅著張臉，情緒不高。
昨晚他將邱大爺帶回公安局後，馬上對其進行搜身，沒想到竟搜出一柄小刀來。
結合邱大爺的言行，他們哪還不清楚這人帶著刀想做啥事兒。
迫于無奈，只得先把人安置在公安局，免得讓邱大爺做出傻事來。
但安置也不是長久之計，盡快抓到凶手才是解決辦法。
“有的有的。”王副校長面露赧然︰“都是關于我校大夫劉萬里的。”
可疑線索有三條，一條是來自7月1號留宿學生張月梅。
張月梅的家離學院較遠，為了節省交通費，她差不多兩三周才回一次家。
7月1號那晚，她出來上廁所時，恰好看見神色慌張的劉萬里在醫療室門口張望。
另一條則是來自醫療室的護士馬敏之。
她反映的是，7月3號上班時，劉萬里主動提出與她調換房間，理由是他患了日曬瘡，不適宜再曬太陽。
黃公安皺了皺眉，還真被李天佑說中了，劉萬里現在用的診療室，原本是護士的。
最後一條線索，則是來自王副校長自己。
王副校長嘆了口氣︰“黃公安，前幾年劉萬里曾被寫過大字報，控訴他在...”
“這件事兒，我們已經知道了。”
黃公安打斷了王副校長，語氣凝重︰“而且據我們的調查，劉萬里在給邱秀英治病時，存在用藥劑量過重的問題，希望學院對此高度重視，嚴加核查。”
“好好好，我等會就去跟校長反映這個問題。”王副校長抹了下額頭的冷汗。
在連著收到兩條關于劉萬里的可疑線索時，他就感覺不妙，思索了一晚上還是選擇將大字報的事告知公安。
結果也顯示他的選擇沒錯，公安這兒竟然早就知曉了這件事。
差一點，他就得被劉萬里給拖下水了。
再次見到黃公安，劉萬里明顯有點驚訝。
“劉大夫，我這兒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咱們到里面去說。”黃公安語氣強硬，直接擋在了診療室的門口。
劉萬里點了點頭，往里退了一步︰“請進，公安同志。”
在林公安關上房門之際，劉萬里快速瞥了一眼診療室外的李天佑兩人，神色間隱隱有些不安。
李天佑眯起雙眼︰“王何，我們去找馬敏之。”
鑰匙轉動，劉萬里曾經的診療室，也就是馬敏之如今的休息室，展現在李天佑的眼前。
房間里陽光正好，木櫃、辦公桌以及醫療床這些物件也是一應俱全。
“馬同志，你跟劉大夫換完房間後，到這會兒，一共打掃過幾趟啊？”
李天佑伸手在木櫃的邊角一抹，指尖干干淨淨，半點灰塵也沒有。
“就掃過幾趟地。”馬護士語氣疑惑︰“邪乎了嗷，劉大夫平時可懶蛋了，根本不愛打掃，可換房間那天，屋里頭卻溜光水滑的。”
馬護士這話說完，就連王何也察覺到了異常，跟著李天佑在房間里來回打量。
不一會兒，兩人就在辦公桌的桌腳處發現了數點血跡。
“天佑，看這兒。”王何一臉激動。
李天佑卻皺了皺眉，據他這幾次混跡法醫室的經驗來看，這點兒血跡怕是難以檢驗出什麼名堂來。
“馬護士，這櫃子里的東西你拾掇過沒？”
“我就往這櫃里扔了點東西，旁的我都還沒去瞅呢。”馬護士指著其中一個櫃子說道。
李天佑微笑著︰“我能打開看看嗎？”
“那指定行！”馬護士點頭。
木櫃里放著許多雜物，一堆亂糟糟的處方，一些簡單的衛生用品以及一把長刀。
想起于法醫對邱秀英致命傷的判斷，李天佑的目光隨即落在了這把長刀上︰
“馬護士，這把刀是你的，還是劉大夫的？”
馬護士探頭看了一眼︰“公用的，這刀是用來裁油布的。”
說著，她拿起了放在長刀旁邊的一卷油布。
“哎，這油布咋少了這麼老些呢？”
李天佑神色一凜︰“馬護士，你確定油布少了？”
交通學院離天一山之間距離不遠也不近，若此處真是案發現場，那運尸去天一山的途中，防水性極佳的油布用處可不小。
馬護士掂量了下手里的油布，語氣肯定︰“指定是少了，上個月這玩意兒可壓手啦。”
調換的房間、擦拭干淨的水泥地面、桌腳的零星血跡以及缺少的油布。
李天佑又看了一眼這被陽光鋪滿的房間，神色凝重︰
“王何，去找王副校長，打電話給局里請求支援。”
“是！”王何臉色也很難看，迅速轉身離開。
親眼看著馬護士再次將房間給鎖上後，李天佑敲響了劉大夫診療室的門。
“黃同志，是我。”
“門沒鎖。”
李天佑這次走進來，卻沒有再把門關上。
黃公安見狀沉默了。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說明李天佑在護士休息室那里面有發現，現在要做的就是拖住劉萬里，等梁隊長帶著鑒定組過來。
相比起學院，劉萬里的家離天一山要更近一點，所以梁隊長帶隊先往劉萬里家里去了。
見到李天佑一個人進來，劉萬里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公安同志，咋就剩你一個人了？”
李天佑沒有回答，而是拿起了林公安做的筆錄。
對于調換房間一事，劉萬里堅持自己患了日曬瘡，其手臂上也確實有大塊的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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