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局長抬起頭,看著李天佑,目光中帶著狠厲,又夾雜著幾分希冀。
不然後面是什麼,邱局長並沒有說出來,但在場的兩人都知道是威脅。
誰都無法忽視掉一位處級干部的威脅,李天佑自然也不例外。
李天佑點點頭,再次保證,
“邱局長放心,等你找回女兒後,完全可以照著比對,看看我說的話有沒有摻水分。”
李天佑這話,完全撓到了邱局長的癢處。
邱局長目光中的狠厲驀地消失,“我希望老天會給我這機會。”
說完,邱局長拉開了抽屜,從里頭拿出了個小鐵盒。
隨著鐵盒打開,李天佑靠站著的優勢,成功瞄見了盒子里的照片。
那是一張黑白照片,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牽著個笑得格外燦爛、眼楮如月牙般彎彎的小女孩。
粗略估算,小女孩的年齡應該在三、四歲之間。
邱局長拿起照片,目光溫柔地落在照片上,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照片,像是回憶,又像是訴說,
“這是永樂四歲的模樣,听素娟說,她很喜歡笑,這不,連拍照片都笑個不停。”
李天佑和黃所長誰都沒有出聲,他們知道邱局長不需要誰的安慰,好好傾听就行。
過了一會,邱局長才從過去的美好中走出來,回到殘酷的現實。
邱局長將照片推到李天佑面前,嘆了一口氣,
“你盡力為之就行,我的承諾依然有效。”
這時他也想明白了,提交轉正申請書,根本不需要李天佑過來,黃所長自個兒就行。
黃所以之所以把人帶過來,想必就是為了畫張永樂成年後的畫像,好以此尋人。
如此,黃所長定然是對李天佑的畫功有著絕對的自信。
為了增加幾分找回女兒的希望,他賭上未來的仕途又何妨。
李天佑對邱局長態度的陡然轉變,感到有些意外,
不過稍微想了想,便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他意識到,邱局長之前的威脅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威懾力。
畢竟其他人可沒有系統,要先驗證畫像的準確率有沒有七八成,唯一的方法,便是將畫像和邱永樂本人做對比。
可等到邱永樂被找回來的時候,邱局長哪里還顧得上找他的麻煩。
當然,世事無絕對,還有一種情況,會讓他被邱局長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那就是因為畫像準確率極低的緣故,導致邱永樂被找到的時間大大延長。
但,這種情況怎麼可能發生呢?
李天佑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上前一步走到桌子邊緣,拿起桌上的照片,目光在邱永樂的面容上停留片刻,隨後看向邱局長,問道︰
“邱局長,永樂今年應該是多少歲?”
“17歲。”邱局長不假思索地回道。
17歲?李天佑面露驚訝地看向邱局長。
這年代的人結婚生子都普遍偏早,可瞧邱局長這歲數,邱永樂竟然才17歲。
“我當年在戰場上受過傷,能有永樂這一個孩子已經是千幸萬幸了。”
邱局長哪能不知道李天佑為何驚訝,十分坦蕩地為其解惑。
反正這麼多年來,外界對他的身體情況也都猜測得差不多了。
更何況為國負傷,這是身為軍人的光榮,沒什麼好覺得丟臉的。
“抱歉,邱局長。”
同為男人的李天佑,這回可算是真正佩服邱局長了。
這胸襟、這坦蕩,就該讓院里某些人好好學學,整日里想著算計這個,算計哪個,還不如把心思放在為國效力上。
不說別的,真要去大西北參與了那項偉大的事業,國家還能不管你養老?
邱局長擺了擺手,示意沒什麼大不了的。
需要的信息都收集好,李天佑就拿出工具準備開畫,左右看了看,正好角落里有幾把椅子。
李天佑剛想過去搬椅子,看出他意圖的邱局長直接起身離開座位,
“你坐這里,那些椅子跟桌子不成套。”
听到前一句話的李天佑本想拒絕,但听完後一句話,又沉默了。
本來沒畫板就有點影響,要是再因為椅子高度不合適,掛著個手畫畫,對畫像影響就更大了。
只不過他坐著,另外兩人站著,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邱局長,這...”
既然李天佑沒有直截了當地拒絕,那便是一種委婉的認同。
邱局長豪爽一笑,直接把李天佑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怕什麼,你是在幫我找永樂,又不是別的,就坐在這!”
坐都坐下,李天佑也沒打算再搞什麼三辭三讓的把戲。
很好,昨天坐了黃所長的位子,今天坐了邱局長的位子,明天又該輪到誰了。
稍稍幻想了一下,李天佑便集中精神開始作畫。
相比昨天給賈芳芳畫像,畫邱永樂如今的長相,難度明顯降低了。
畫賈芳芳,是為了反推出生父賈東升的畫像,
所以,在使用三歲畫老畫像法時,李天佑會盡量根據賈芳芳自身的長相特點來勾畫,盡量避免摻雜進王春花的長相特點。
但今天,在邱永樂父母皆在的情況下,李天佑可以盡情地參考、結合其父母的長相特點,從而更好地模擬出邱永樂如今的長相,相應地提高模擬畫像的準確率,以及系統評分。
邱永樂的長相更多地隨母親,鵝蛋臉、桃花眼等,不過身為父親的邱局長,也把自身最出眾的高挺鼻梁遺傳給了女兒。
高挺又精致的鼻梁,使得邱永樂的臉更具立體感。
不知不覺間,李天佑已經快把邱永樂的畫像畫好,就剩下嘴巴了。
但這時,李天佑卻停下了筆,看看邱局長,又看看照片,犯起了難。
照片里邱永樂笑得很開朗,可就是這笑,給李天佑上了難度。<型嘴,細看又像菱角嘴,
這兩種嘴型本身就很相似,尤其笑起來後更難以分辨,還偏偏邱局長是型嘴,他媳婦兒是菱角嘴。
“怎麼了?是遇到什麼問題了?”邱局長急切地問道。
邱局長一邊說著話,一邊眼楮還舍不得從未完成的畫像上移開分毫。
哪怕畫像尚未完成,邱局長已經可以認出畫像上,就是他丟了十余年的女兒。
真正見識到了李天佑的畫功後,邱局長總算明白了為何黃所長會對其如此優待,天才總歸是有些特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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