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銹味混著消毒水的氣息鑽進鼻腔時，張辰的睫毛在眼瞼下顫動了三下。強制休眠帶來的眩暈感像宿醉後的頭痛，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他听見指尖無意識劃過地面的聲響，混著遠處金屬摩擦的尖嘯——那是變異生物的爪子在抓撓通風管道。
“醒了？”
沙啞的女聲從頭頂傳來，帶著手術刀特有的冷硬。張辰猛地睜眼，對上一雙沾著血絲的琥珀色瞳孔。甦小雨正半跪在他面前，破損的白大褂領口扯開，露出鎖骨下方青紫色的淤痕，手里的手術刀刀尖距離他咽喉只有三厘米。
“大姐，”張辰喉結滾動著咽了口唾沫，視線掠過她左腹的繃帶，“我剛給你止了血，你這是打算用我的脖子練縫合？”
甦小雨的手腕微顫，手術刀卻沒移開。她盯著張辰校服下露出的脖頸，那里干干淨淨，連道抓痕都沒有——明明半小時前，他抱著她撞進儲物間時，至少被三只喪尸抓撓過。
“你是誰？”甦小雨的聲音像繃緊的琴弦，“為什麼傷口愈合得這麼快？還有剛才的鐵門……”
系統的機械音在張辰腦海里炸響︰“檢測到宿主暴露風險，建議啟動‘改造者偽裝程序’。”視網膜上閃過淡藍光幕，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虎牙︰“大姐，我就是個送外賣的，可能天生皮糙肉厚？再說了，鐵門是我用消防栓卡住的，你看——”
他抬起手，掌心還沾著鐵銹，指向歪在牆角的消防栓。甦小雨順著他的手勢看去，生銹的金屬管確實卡在門後，卻沒注意到門板上細密的螺紋狀凸起——那是系統改造時留下的能量紋路。
變異犬的咆哮聲突然近了。儲物間頂部的通風口傳來重物撞擊的悶響，鐵絲網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一雙泛著金黃的瞳孔從網格後閃過，犬齒踫撞的 嗒聲像死神在叩門。
甦小雨臉色一白，手術刀終于垂下。張辰趁機翻身爬起，透過通風口看見一只半人高的巨犬，皮毛泛著病態的灰藍，唾液滴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二級變異犬。”甦小雨按住腹部的繃帶，聲音發顫，“被咬中會被注入神經毒素，三分鐘內全身麻痹。”
張辰的指尖在門板上無意識地摩挲，系統光幕再次浮現︰“檢測到威脅等級提升，可消耗20體力啟動‘青銅級防御改造’，將鐵門硬度提升至抵御二級攻擊。”
他咬了咬牙，余光瞥見甦小雨正在翻找醫療箱，突然想起儲物間里還有半瓶酒精。“接著！”他抓起酒米青瓶砸向通風口，火苗在犬爪下騰起，變異犬發出一聲嘶吼，暫時退開。
“你瘋了？”甦小雨低聲咒罵，“火會耗盡氧氣！”
“總比被狗咬死強。”張辰扯下校服的另一只袖子，塞進通風口的縫隙，“再說了，我剛才看見車庫b3層有備用通風管道，等解決了這玩意，咱們可以去——”
話音未落，變異犬的撞擊聲再次傳來。這次鐵門發出不堪重負的，門板中央出現蛛網般的裂紋。甦小雨的手術刀“當啷”落地，她踉蹌著後退，撞翻了身後的醫療箱。
張辰突然轉身，雙手按在門板上。系統的能量順著手臂涌入鐵門，視網膜上的光幕瘋狂閃爍，體力值從休眠後的15迅速跌至5。“撐住啊你！”他在心里怒吼，掌心下的鐵門突然泛起藍光，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變異犬的爪子終于穿透通風口，卻被門板上的能量紋路灼傷，發出一聲哀鳴。張辰趁機拽過甦小雨，將她推進儲物間最里面的貨架後。“別出聲。”他低聲說，指尖摸到口袋里那枚醫院鑰匙扣，突然想起之前發現的密碼鎖鐵盒。
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里響起︰“強制休眠倒計時︰3、2、1——”
張辰眼前一黑，跪倒在地。甦小雨的驚呼聲從遠處傳來，接著是變異犬的低吼聲、貨架翻倒的巨響。他的意識像被卷入漩渦，卻在最後一刻听見金屬踫撞的脆響——是甦小雨撿起了他掉落的匕首。
再次醒來時，車庫的應急燈不知何時亮了。張辰躺在儲物間的地板上，頭頂是甦小雨蒼白的臉。她的白大褂又多了幾道血痕，左手緊緊攥著那把改造過的匕首，刀刃上還沾著藍黑色的血。
“它死了。”甦小雨松開匕首，指尖劃過他的額頭，“體溫正常，沒有發燒……你究竟是什麼人？”
張辰撐起上半身，看見儲物間門口躺著變異犬的尸體，咽喉處有一道整齊的切口。甦小雨的手術刀插在它眉心，刀柄還在微微顫動。
“我說了，送外賣的。”他扯出個虛弱的笑，視線掃過甦小雨胸前的工作證，“倒是你，市立醫院的外科醫生，怎麼會帶著病毒樣本在車庫里？”
甦小雨的眼神驟然冷下來，手按在口袋里的u盤上。張辰注意到她的動作，卻假裝沒看見，轉而看向地上的醫療箱︰“里面有抗生素嗎？你的傷口需要消炎。”
“不用你管。”甦小雨別過臉，卻在低頭時看見張辰校服下露出的手臂——那里本該有三道喪尸抓痕，此刻卻只剩淡淡紅印，仿佛受傷的是別人。
變異犬的尸體突然抽搐了一下。張辰警覺地站起身，匕首握在掌心。系統光幕顯示體力值5，足夠他做一次簡單的改造。但這次，他刻意背過身，讓甦小雨只能看見他的背影。
“把醫療箱帶上，”他踢了踢變異犬的尸體，“這地方不安全，我們去b2層找輛車。”
甦小雨盯著他的背影，注意到他走路時脊背挺直，完全不像剛剛經歷過兩場戰斗的人。當他伸手去拉鐵門時，她看見他指尖閃過微光，門板上的裂紋竟在瞬間消失。
“你到底用了什麼方法？”甦小雨突然開口，“鐵門、匕首，還有我的傷口……你是不是和醫院的‘改造者計劃’有關？”
張辰的動作頓住。系統光幕瘋狂閃爍，紅色警告在視網膜上炸開︰“檢測到關鍵信息泄露，啟動記憶干擾程序——”
“改造者計劃？”他轉身，露出困惑的表情，“那是什麼？外賣平台的新業務嗎？”
甦小雨盯著他的眼楮，試圖找出說謊的痕跡。但眼前的男人眼神清澈，唇角還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像極了她在醫院見過的那些無知無畏的護工。
“沒什麼。”她別過臉，撿起醫療箱，“走吧，去b2層。如果遇到喪尸，記得躲在我身後——你連手術刀都握不穩。”
張辰跟著她走出儲物間，嘴角的笑漸漸消失。系統的機械音在腦海里回響︰“宿主當前適配度87，記憶干擾程序成功啟動。建議盡快與目標保持距離，降低暴露風險。”
他看著甦小雨的背影，白大褂下的腰線因為失血而顯得格外單薄。變異犬的血在地面拖出長長的痕跡，遠處的通風管道里，又傳來細碎的爬行聲。
“等等，”他叫住甦小雨，從口袋里摸出那枚醫院鑰匙扣，“你看這個，是不是你們醫院的？剛才在喪尸身上找到的，說不定能打開什麼重要的地方。”
甦小雨的瞳孔驟縮。鑰匙扣上的標志，正是市立醫院地下實驗室的準入憑證。她突然想起u盤里的資料，那些關于“改造者002號宿主”的記錄，照片上的男人，和眼前的外賣員有七分相似。
“拿著吧，”她轉身走向車庫深處，聲音比剛才輕了許多，“或許，我們能互相利用。”
張辰跟在她身後，掌心的鑰匙扣突然發燙。系統光幕再次浮現，這次多了個新選項︰“檢測到關鍵道具，是否解析實驗室位置？消耗體力15，成功率70。”
他看了眼甦小雨的背影，她正蹲下身檢查一輛廢棄的suv，白大褂下的肩膀微微發顫。指尖在鑰匙扣上輕輕一按，暖流順著手臂涌入腦海，視網膜上浮現出車庫下方的地圖——在b3層的設備間後，有一道被混凝土封死的門，門後是長長的階梯，通向更深的地下。
“解析成功，已定位市立醫院地下實驗室。”系統提示音響起，“建議宿主盡快前往，該處存放著‘改造者計劃’核心資料。”
張辰抬頭，看見甦小雨正從suv里抬頭看他，眼神里有警惕，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他突然咧嘴一笑，晃了晃鑰匙扣︰“大姐，這輛車的油箱還有半箱油，咱們要不要試試，把它改造成移動堡壘？”
甦小雨挑眉︰“你還懂汽車改造？”
“不懂啊，”張辰拉開駕駛座車門，露出里面的機械儀表盤，“但我知道，只要敢想，沒什麼改不了的——比如，把你的手術刀，改造成能砍斷變異犬骨頭的凶器。”
他說話時，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一劃，系統的能量順著接觸點涌入汽車。儀表盤上的故障燈突然亮起，又很快熄滅，發動機發出低沉的轟鳴——
車庫的陰影里，兩人站在即將啟動的suv旁，背後是變異犬的尸體和斑駁的血跡。甦小雨看著張辰忙碌的背影，終于伸手摸向口袋里的u盤，那里存著最後一份未被污染的病毒樣本，以及一段她不敢告訴任何人的記錄︰
“2035年4月6日，002號宿主出現異常，其體內的系統能量開始自主修復細胞，與初代實驗體的暴走前兆一致。但奇怪的是，他的意識並未被系統吞噬，反而……”
記錄到此為止，後面是大片的墨漬，像有人在最後一刻瘋狂涂抹。甦小雨盯著u盤，突然听見張辰的叫聲︰“喂，女醫生！上車了，咱們去b3層找發電機，順便看看能不能給你的手術刀找個更好的刀鞘——比如，變異犬的骨頭？”
她輕笑一聲，將u盤塞進醫療箱最底層。不管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誰，至少現在，他是她在這末世里唯一的錨點。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張辰的視網膜上，系統光幕正默默記錄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宿主適配度的數字，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
車庫深處的通風管道里，傳來比變異犬更沉重的腳步聲。那是老刀帶著手下，正順著血跡靠近這個臨時的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