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腦補起勁的朱瞻基，現在對這位能讓祖龍都花費這麼大力氣的人，他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畢竟，
這樣的思想大家，一生絕對不可能單單只創造出來了一門屠龍術學問，一定還有著其他的。
而且其他的學問哪怕比屠龍術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要拿出來，就會是驚艷于世的存在。
陳羽清了清嗓子，正式開始了屠龍術的講解，
“屠龍術的第一課，權！”
“小朱，你可以告訴我對于權，如何理解嗎？”
隨著陳羽的提問，朱瞻基回過神來，他臉上露出一抹思索之意。
自己對于權的理解？
學習屠龍術要回答這樣的問題嗎？
朱瞻基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
畢竟就像是就像是有人問你此刻窗外的天色是晴是陰，或是桌上的茶是熱是涼，不過是睜眼可見、脫口可答的尋常事。
但因是老師所問，所以朱瞻基還是沉思了好一會。
說到帝王權術，普通人可能不理解。但對于權，哪怕是普通人，也有著一定的見解。
天下之間誰的權最大？
皇帝稱第二，恐怕沒人敢稱第一。
朱瞻基回答道︰
“回老師的話，弟子認為能夠掌控他人生死，便是權！”
朱瞻基認為權就是地位的一種體現，地位高的人能夠掌握低的人生死，就是權。
而九五至尊的權，則是掌握天下人的生死。
因此，皇帝的權最大！
陳羽听完朱瞻基的回答後，輕輕的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繼續回答。
朱瞻基一愣，很快再次給出答案︰
“言出法隨，便是權！”
既然權跟地位無關，那跟話語權有關總沒有問題吧？
誰的權大，那麼誰說的話就是命令。
即權柄大的人，可以指揮、命令權柄小的人。
這不就是一種權的體現。
陳羽聞言，再次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繼續回答。
這下子朱瞻基那種自然能百分之百考滿分的信心沒有了。
他撓了撓頭，思索了幾盞茶的功夫，繼續說道︰
“能夠無法無天、不受約束，就是權！”
既然用地位與話語權來表現權都不對，那麼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他人無法約束，這難道還不是權的體現？
陳羽听見這個問答，雖然沒有與他心中的答案有些預期，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對著朱瞻基投去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陳羽認為教學，尤其是像小朱這樣十歲的少年，采用循循善誘的方法，最為合適。
他頓了頓，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給出解答，反而是在此基礎上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小朱，第一個問題先放一放，你能不能按照你的理解，回答為師權的本質是什麼？以及你的皇孫之權，從哪里來？”
陳羽今日上課的授課模式，與以往在酒館的時候很不一樣，一下子又拋出來了兩道問題。
朱瞻基思索了一會，能夠明顯感覺後兩道問題上難度了。
權的本質……
他回答不了。
但他的皇孫之權從哪里來，這個他自認還是非常簡單。
“老師，權的本質，弟子愚笨沒有想出來；但第三個問題，弟子可以解答，弟子的權來自皇爺爺！”
朱瞻基頓了頓，繼續說道︰
“不僅是弟子的權力來自皇爺爺，就連父親的權一樣來自皇爺爺，還有二叔、三叔！”
自己為何能成為大明尊貴的皇長孫，不就是皇爺爺封的嗎？
在此基礎上，他才擁有了皇孫之權。
同理，
父皇之所以能行使儲君之權、二叔能行使軍隊之權、三叔能行使錦衣衛之權，不都是因皇爺爺允許所致。
因此他們這些皇室的權，全部來自皇爺爺這位大明的九五至尊！
但想到這里的時候，朱瞻基不由腦海中思考的更加深入。
皇爺爺後世兒孫的權找到了出處，那麼皇爺爺的權又來自哪里呢？
皇爺爺身為九五至尊，是天子，整個天下間身份最尊貴的人，真正意義上的萬萬人之上，而且上面沒人了！
可卻依舊擁有至高無上的權。
難不成，皇爺爺的權來自自身？
好像除了這個答案之外，朱瞻基想不通還能如何解釋。
陳羽仿佛看出了朱瞻基心中所想，只見他順著朱瞻基的想法繼續問道︰
“那麼永樂帝的權，又來自哪里呢？”
好家伙，
朱瞻基此時正在腦海中，因這個問題而進行頭腦風暴。
此時他的cpu過載，給出了︰無法回答。
他愣愣的抬頭，眼中滿是問號的看著陳羽。
陳羽見此，不再賣關子，只見他攥緊雙拳，那一雙堪比沙包大小的拳頭在身前微微晃動︰
“權的本質來自拳、也就是說拳即是權！”
“誰的拳頭大，就是誰的權柄大！”
“因此當永樂帝拳頭最大的時候，他的權不來自于任何人，只來源于自己！”
陳羽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淡然模樣，甚至還帶了一絲絲慵懶，可卻顯的那麼霸氣。
朱瞻基听的雙眸瞪大，腦海中一道霹靂一閃而過，使他領悟了其中所蘊含權的道理。
陳羽繼續說道︰
“當然，與其說拳便是權，我更願意用另外一種說法，即權的底層邏輯是暴力，而暴力就是權的一種最為直接的展現。”
“奉天靖難之前，建文身為皇帝，九五至尊，擁有著天下間最高的權柄，但後來在削藩的過程中，燕王為求自保，發動了奉天靖難，後面的結果就是現如今的大明，建文被大火燒死，燕王登基。”
“建文當時身為天子，擁有掌握他人生殺大權的權，燕王在這樣的權之下生死被剝奪了沒有？”
“建文身為天子，說出來的話即是命令，他讓燕王不要打了，回到自己北平藩地，燕王听了沒有？”
“建文身為天子，在削藩一事上不顧及利害，肆意妄為，可結果等待他的是什麼？權被剝奪！”
“為什麼永樂帝當時不是九五至尊，在還是燕王的時候，就能夠無視建文的生殺大權、言出法隨、甚至到了最後能夠剝奪建文帝的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