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
“在傳授屠龍術之前，有一句話為師需要你牢記，切不可忘！”
朱瞻基行禮完畢，坐回在座位上，身子筆直，恭敬的說道︰
“老師，請講。”
陳羽眼底的復雜之色一閃而過，開口道︰
“屠龍之人，終成惡龍！”
屠龍之人，終成惡龍！
朱瞻基心中細細品味著這句話，開始思索其中所蘊藏的含義。
半晌後，
朱瞻基毫無頭緒的撓了撓頭︰
“老師，弟子不懂。”
陳羽淡然而立，平靜的說道︰
“這句話的含義很簡單，一為告誡屠龍者、二為感慨屠龍者！”
“雖然話語中屠龍之人，終成惡龍！但這樣的局面與身份的轉化，不是我想要看見，也不是世人想要看見。”
“所以，學習這屠龍術之前，就有了這樣一句話，用來告誡後來學習屠龍者之人。”
“當然，這句話的告誡意味很重，對于學習屠龍者來說，剛開始都可以自信、甚至是自負的表示，自身習得屠龍術，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讓天下再無戰亂、要讓百姓過上安家樂業的幸福生活，自身也絕對不會成為壓迫百姓、禍亂國家的惡龍。”
“但往往事情的發展，總與最開始想象中的樣子，有所偏差。屠龍者在屠戮掉惡龍後，繼承了惡龍生前的權柄。”
“最開始的時候，面對突如其來的權柄，或許可以做到初心不改，一心為了百姓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而努力！”
“但日積月累之後，隨著權柄所帶來的私念壓過了初心，此時屠龍者已經開始忘掉最開始屠龍時的職責、與獲得權柄後的誓言，開始利用龍的權柄、為所欲為，慢慢蛻變成為一條真正意義上的惡龍！”
“最開始的屠龍者意氣風發，心存百姓，但卻變成了新的惡龍！”
“當然惡龍出現，意味著新的屠龍者也將出現。”
“最後的結局，自然是新的屠龍者，去屠戮掉那位由屠龍者蛻變成的惡龍！”
“屠龍的歷程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兜兜轉轉、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因此，前人學習屠龍術之時，才會留下這樣一句‘屠龍之人，終成惡龍’這樣的感慨，警醒之語！”
陳羽說完，感覺站著講課太特麼累了，于是趁著朱瞻基思索之際，他找了一個凳子，還是按照以往的講學流程，坐著講課。
至于宮中的太孫太傅講課是不是站著，此時陳羽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
屠龍之人，終成惡龍！
簡簡單單八個字，卻貫穿了千年的歷史，在浩瀚的歷史長河當中，涌現出來無數的惡龍、屠龍者。
很有深度，很有哲學。
但對于朱瞻基來說，他皺眉思索了半天，腦海中並沒有產生與之共鳴的意思。
畢竟，眼前的小朱還太嫩了。
以他的人生閱歷、無法從中找到類似，用來承載這句話的載體。
可太孫自幼聰慧，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朱瞻基感覺理解不了這句話，于是他找了一個距離老師話語中，惡龍、屠龍者形象最為貼近之人，往里面套。
比如元朝、與自己的曾祖父洪武帝！
洪武帝的人生在朱瞻基很小的時候，就經常听見皇爺爺講。
當然，
朱棣給朱瞻基講朱元璋的生平，除了有想念的含義在、還有一層愧疚。
畢竟，
自靖難燕軍進入京師的那一天，朱棣自認自己成為了遭受萬古罵名的竊國賊。
在這種情況下，朱瞻基早已做到對洪武帝人生經歷，做到滾瓜爛熟的程度。
洪武帝的人生經歷，可謂波瀾壯闊。
從天下身份最低靠乞討為生的乞丐，蛻變成了整個天下身份最尊貴的九五至尊。
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就在于惡龍與屠龍者身份的轉變。
最開始洪武帝就跟陳羽說的一樣，參加屠龍隊伍，目的很簡單、單純。
吃上一口飽飯。
後來隨著洪武帝的卓越能力，其功勛不斷提高，隨之而來的則是地位不斷提升。
這個時候，洪武帝的目標，變成了讓天下百姓都可以吃得上一口飽飯。
畢竟，
那個時候的洪武帝是從下層一步一步爬上去的，真挨過餓，受過凍。
所以就想著能不能讓下層的百姓，也吃上一口飽飯，不再挨餓受凍。
後來洪武帝發現，只要惡龍元廷存在，那麼這個想法便是奢望。
于是，
洪武帝歷經數年，終是帶領著一伙兄弟、義子、義佷掀翻了元廷，成為了屠戮掉惡龍的屠龍者。
按照陳羽的說法，自然繼承了惡龍的權柄。
繼承權柄開創大明王朝初期，洪武帝每日兢兢業業，在國家政務上，不敢有一刻放松。
在洪武帝事必躬親的治理下，百姓的生活，也確實比在元廷時期改善了不少。
直到洪武帝去世，他有沒有成為那一條惡龍呢？
朱瞻基腦海中浮現出胖爹經常給他講的一個政策︰藩王！
這一項政策在老師的剖析下，本質顯而易見︰天下養朱！
想到這，
朱瞻基豁然抬起頭來，瞳孔驟縮。
他想起了胖爹說過的話，若是藩王政策本質上不改變，不出百年，天下百姓便會苦不堪言、甚至紛紛揭竿而起。
可在老師屠龍術之下，藩王政策所所帶來的‘惡’失效了。
那麼原先的屠龍者依舊是屠龍者，惡龍沒有出現，新的屠龍者也不會出現。
原來是這樣。
老師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在施展屠龍術了！
大明的國運因此延長。
這就是屠龍術？！
談笑間，化解了惡龍現世！
朱瞻基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誠懇的問道︰
“老師，‘屠龍之人，終成惡龍’弟子對其感觸頗深，不知避免屠龍者成為惡龍，最直接的辦法是什麼？”
屠龍者掌握權柄之後，所產出來的惡，可以用屠龍術消除。想到這一層之後，朱瞻基想要知道能不能從根源上消除這個惡。
陳羽一愣，他看著朱瞻基小臉上認真的模樣，頓感欣慰。
不愧是腦子靈光的尖子生，理解概念就是快。
怪不得後世上學的時候，聰明的孩子總是會被老師喜愛。
不對，應該是沒有人會不喜歡聰明的孩子。
陳羽看著朱瞻基，咬字清晰的說道︰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