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太多忌憚和掣肘,這片海域說不定早就是白蓮的地盤。
雖然不情願,可鬼燈幻月還是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元師觀察到少年微微放松的神色,知道最敏感的一部分算是有驚無險地通過,心中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氣,接著臉上浮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苦笑。
老實說,只要能夠達成與鬼燈和解的目的,高層的四把座椅之一,他其實並不在乎。
“如果我只要一個位置,以老師那頑固的性格,就更加沒辦法說服了......”
听到元師竟然毫不避諱地將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鬼燈幻月先是愣了愣,臉上不動聲色,可眼底卻是浮現出一抹怪異之色。
總感覺眼前的家伙,性格有點對自己的胃口是怎麼回事。
\"你倒是誠實,不過我事先說明,這種事我同樣也完全沒信心能夠說服父親大人。\"
他目光直視元師,水汽在兩人之間凝結成細小的冰晶,語氣有些意味深長。\"還有,對外,或者是......對內的戰爭,決策權在誰手中?\"
這是個很關鍵的問題。
少年聲音停頓的位置也相當敏感。
“對內的戰爭……”
元師沉思片刻,伸手輕撫肩頭的披風︰\"對外作戰,自然需要首領征求其他族長,需多數以上同意方可發動。\"
“至于對內……”
接著,他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少族長該不會覺得,建村之後還能隨心所欲地開戰吧?大家已經是伙伴了,不是嗎?\"
這句話讓鬼燈幻月愣了愣,隨即也笑出聲來。
“狡猾的家伙……”
他無奈地搖搖頭,對方這話听起來沒問題,可並沒有真正告訴他,日後成立了木葉那樣的忍者村之後,各族之間該如何避免內斗的發生。
可鬼燈幻月不得不承認。
他的確沒有要到承諾,可卻發現自己開始喜歡這種旗鼓相當的交鋒了。
畢竟承諾的基礎,是建立在實力之上。
否則一切利益的交換和權力架構的平衡,終究只是空中樓閣。
元師巧妙地避開了這些雙方都暫時無法深究的問題,反而進一步體現出眼前這個男人的真誠和智慧所在。
\"那麼第二任村長之位?\"
鬼燈幻月將忍刀從礁石拔出,不動聲色地說道,\"總不能讓我們這些忍族的忍者一直屈居人下。\"
“你啊……還真是……”
對少年再度展現出來的攻擊性,元師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只是臉上不由露出苦笑之色。
“只能說不愧是年輕人嗎,總是喜歡問這麼尖銳的問題。”
這對于陌生人來說實在是太敏感,若是換任何其他人在這里,想必兩人早就不歡而散,甚至大打出手。
可他是懷著滿滿誠意而來。
\"輪流擔任如何?\"
元師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道。\"當然,名單由各族精銳忍者投票選出,最後票多者勝出。\"
他頓了頓,
看向少年的眼神變得無比的認真。
\"當然,若少族長願意展露些治村才能,我第一個投您一票。\"
“哦?”
鬼燈幻月當即動容,猛地站起身來,眼神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質疑地道。
“你是認真的?你自己難道不想坐那個位置嗎?”
當高齡的白蓮退位。
隨後輝夜上任族長輝夜溪邊、鬼燈族長鬼燈望月,這些老一輩的忍者先後老去,步入實力的快速衰弱期,沒了競爭之力。
下一代的人之中。
自從和他同齡的輝夜溪,在前年被水無月徹白殺死,到現在也沒听說過輝夜一族有什麼年輕天才冒出頭來。
水無月就更加不用說了,人心已經徹底散盡。
于是乎,第二代首領或者說是那個叫做村長的位置,以元師和鬼燈幻月兩人的年紀和實力來看,首領之位只會在他們兩個之間產生。
可如今,對方居然主動退出了競爭!?
鬼燈幻月卻沒有感到絲毫欣喜,臉上神情也變得十分嚴肅,目光死死看著元師,語氣冰冷而惱怒,感覺自己被耍了。
“你覺得我會信嗎?”
元師干脆地搖了搖頭。
“不會。”
“那你……”
鬼燈幻月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瞳孔因為男人接下來的一句話瞬間瞪大,冰冷的表情也僵在臉上。
“我的夢想是徹底終結戰爭,區區首領的位置……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從未放在眼里過。”
元師望著漆黑的海面,臉上露出輕笑。
“無論未來怎樣,我永遠都不會有任何染指首領位置的想法。時間會證明我的誠意。”
說完,他轉頭重新將目光落在身旁呆愣住的少年身上,伸出一只滿是老繭的手掌,嘴角微微上揚。
“怎麼樣,要不要和我成為朋友?”
……
毫無疑問,無論是數量還是實力,鬼燈一族的忍者都要遠勝于流浪忍者。而且由于是早有準備,他們的防御能力,也比防御工事下方的流浪忍者要強出許多。
可他們的少族長失蹤了!
正因為這樣,那些流浪忍者才能以少打多,以少量的人數,牽制住島上的四百多名鬼燈忍者。
戰斗進行到現在。
島上到處都是因為爆炸而崩壞倒塌的建築物,道路上掀起漫天灰色的粉塵。
轟轟轟!
“撤退!”
直到元師的高喝聲在戰場上空響起,剩余不足一半的數十名流浪忍者也知道事不可為,在各自大隊長的帶領下立即撤離小島。
而鬼燈忍者們也重新迎回了他們的少族長。
結果是,以鬼燈忍者微乎其微的傷亡,和完勝的戰果進行了本次戰斗的收尾。
“是時候回去和父親匯報了,而且,我這次幾乎無傷殺了北海聯盟這麼多忍者,白蓮老鬼想必一定氣壞了……”
殘破不堪的防御工事上。
望著被戰火燒紅的星空,鬼燈幻月喃喃自語。
“元師,就讓我看看,你口中的誠意……”
......
輝夜島。
大量直沖天際的白色骨頭組成的樹林里。
一名丸子頭青年正進行自然能量的修煉。
雖然外界也能進行自然能量的修行,但這里畢竟是海上,只有這里自然能量濃密度稍微高一些,更容易完成自然能量的基礎修行。
“有人來了,你先回避一下。”
听到這個聲音,青年陡然從修煉當中清醒,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點了點頭,起身快速消失在白骨林的深處。
望著青年消失的背影,輝夜暝眼神莫名地復雜。
“瞑大叔,瞑大叔,我和真太又來找你請教啦!”
遠處傳來女孩清脆的嗓音。
輝夜暝回過頭,那張坑坑窪窪的凶惡臉龐罕見地流露出些許笑意。
一番輕輕松松的對練過後,少年和女孩已經是毫無形象地癱在地上,氣喘吁吁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
輝夜暝看著坐在地上,臉頰莫名發紅的女孩,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旁邊羽衣真太盤膝坐在地面,已經進入了深層次的修煉狀態。
而羽衣晴子從對練結束到現在,半個小時過去了,就連自然能量的氣息都沒有感應,現在又用雙手托著圓潤可愛的下巴,一臉痴相地望著羽衣真太。
“咳咳......”
輝夜暝清了清嗓子,不得不再次提醒了一遍。
“呃......”
羽衣晴子回過神來,神色有些心虛地整理好姿勢,閉目做出修煉的樣子。
“給我進來吧,自然能量!”
五分鐘過去,滿臉不耐煩的她突然低喝一聲,可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那些自然能量絲毫也不理會她的呼喊。
“啊啊啊啊啊,為什麼總是靜不下心來啊!”
羽衣晴子倒在地上,崩潰地叫喊起來。
“都說了,要靜下心修煉,不要胡思亂想。”輝夜暝瞥了一旁白骨樹下絲毫未曾受到打擾的少年,嘴里不由得嘆了口氣,接著說出一個提議。
“要不然......你跑到沒人的地方一個人修煉試試看呢?”
答應這個小姑娘沒事可以往自己這里跑這件事,輝夜暝突然有些後悔了。
雖然小姑娘乖張可愛,讓他在長期藏身陰暗生活的時候少了些許的孤獨感,可有時候也會感覺心累,就比如現在。
“可是我已經努力靜下心修煉了。”
羽衣晴子拍拍屁股站起身來,撅起嘴,對著面前的油條臉大叔露出一副我已經認真在靜心修煉的樣子了。
“真的嗎?真的不是因為那小子就在不遠處,所以才沒辦法靜心的嗎?”
輝夜暝用懷疑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瞥向她。
“你...你在說什麼啊?這和真太有什麼關系?我覺得只是你這個地方的環境太 人了,海上的自然能量也少的可憐......”
羽衣晴子臉一紅,嘴上卻不服氣地找了好幾個理由。
說話的時候,眼楮時不時朝著不遠處的羽衣真太偷偷看去,感應到總是偷偷看向自己的視線,沉浸在修煉中的羽衣真太先是輕輕皺眉了一下,然後睜開眼楮,對著視線的方向投去疑惑的目光。
“呀!”
羽衣晴子連忙低下頭。
“砰砰砰砰砰”
她的內心猶如小鹿亂撞,臉頰比熟透了的桃子還要紅。
“現在的小孩真是,也太亂來了吧,腦子里整天想著對方,連修煉都沒辦法進行,你才十三歲吧,這不是早戀是什麼?”
“都說不是因為這個了......再說誰早戀了!?瞑大叔你把話給說清楚!”
羽衣晴子雙手叉著腰,努力擺出凶巴巴的樣子。
雖然極力辯解著,但輝夜暝已經認定她是個陷入早戀無法自拔的小鬼頭了。
“你遲遲沒辦法修煉,那就只能讓真太去別的地方單獨修煉了。不然這樣下去,你不可能靜下心,到時候你家那位知道怕是要找我的麻煩。”
說著,輝夜暝做勢就要起身走向旁邊的少年。
這幾年下來,他和女孩父親關系處的不錯,知道對方更進一步,已經成為了無憂的護衛。更加知道那位無憂大人,對這些第一批被送過來的孩子有多寶貝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認真就行了吧!要不是因為真太他讓我求你答應陪他對練,也總是喜歡往你這里跑,我才不願意來你這個鬼地方呢!又髒又臭地,哼~”
無法反抗的羽衣晴子,只能氣呼呼瞪著這個又丑又壞的男人。
“原來是這樣……”
輝夜暝苦笑一聲,重新坐了下來,然後沒好氣地屈起食指,輕輕敲了敲女孩的腦袋。“我就說之前那樣纏著我是怎麼一回事,原來是為了你的......”
“呀~不許說!!!”
羽衣晴子氣得牙癢癢,發誓自己一定要變強,然後把這個陰險卑鄙的大壞蛋一拳打死,不然總是讓她在真太面前丟臉......
“……呃哈哈哈,不說不說。說起來,真太這小子的仙術修煉的怎麼樣了?”
輝夜暝眼底笑意吟吟,把話題巧妙的轉移。
“唔......”
一說到這個,羽衣晴子就變得滿臉驕傲。
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對方的情況照實說出來,臉上的炫耀怎麼也抑制不住。“真太的自然能量修煉狀況很好,目前正在嘗試融合仙術查克拉,大叔你在我們羽衣族地內也待過好些年,應該知道這個階段代表著什麼吧?”
“這樣麼?”
輝夜暝了然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轉頭瞥了少年一眼。
以他對羽衣忍者修煉方式的了解,也就是說,眼前這個不滿十五歲的家伙,實力已經和當初輝夜一族的頂尖天才、十七歲時候的輝夜溪相當了?
“真是可怕啊......”
他嘴里喃喃自語,聲音雖然驚嘆,可臉上神色異常平淡。
畢竟有更恐怖的例子在前面,甚至親身感受過那種全方位的致命壓迫感。
羽衣晴子連連點頭,嘴里附和著。“當然啦!真太他一直都很努力的!”
聞言,輝夜暝眼神微閃。
如果不是那個東西,光靠努力有什麼用?不然為什麼忍族之中那樣重視天賦?
可他也懶得和一個小女孩解釋什麼。
這些東西,到時候了她自然會明白。
“不過......如果按照實力和年紀來劃分天賦的話,類似輝夜溪那樣天賦的忍者,在我輝夜島上的就至少不會低于十個!”
輝夜暝呼吸沉重了一瞬間。
再等幾年,這也許就是十個大族族長級別實力的忍者。哪怕這種幾率較小,可到時候羽衣一族的實力究竟會多麼恐怖,他甚至都有點不敢去想。
腦海里浮現出那張一貫清冷淡漠的臉龐,他神色復雜,將之前的話語再次呢喃自語了一遍。
“真是可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