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再看他一眼嗎?只要看到人醒來就好。”
    “徒兒,你該知道人一旦心生貪念,最終痛苦的還是自己,又何必執念一時。”
    “我當然知道,只是一想到從此再無相見,就想再多看一眼,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請求了。”江子淮眼眶發紅,神色著急地說。
    “唉,罷了,你總是有辦法讓我無法拒絕你。”玄僧無奈背對他說。
    七天後。
    江子淮來到百月家里,緩緩鑽入房間。
    “誒,你說長公子今天能醒嗎?”兩名侍女小聲討論。
    “不知道啊,希望能醒吧,這幾天咱們月娘也是悶悶不樂的。”
    “可不是嘛,江公子說消失就消失,也不打聲招呼,找也找不到人,量誰也無法開心吧。”
    “誰說不是,若是長公子醒後,問江公子去了哪里,月娘該怎麼交代?”
    “是啊,你說江公子有話不能好好說嗎?為什麼非得不辭而別?”
    “算了算了,不想了,主子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解決吧。”
    然而,兩位侍女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對話已經傳到床上的人耳邊。
    “誰不辭而別?”床邊忽然傳來沙啞的聲音,語氣深沉陰沉。
    這一聲不僅讓兩位侍女嚇得連連跪下,就連站在一旁的江子淮也是驚愕不已。
    他....醒了。
    江子淮緩緩的來到床邊,直立的看著眼前的人。
    一張冷漠傲骨精致的五官,似是長得更開了,且已經變成一位真正的大人,原先閉著眼楮的時候,未能看出什麼不同,而如今睜開眼楮的他,已經成為一位讓人望而卻步的冷峻男人。
    江子淮想伸手觸踫,但在半空停住了,也許是緊張,也許是害怕,最終伸出的手還是縮回去。
    他好像瘦了,也憔悴了。
    “長公子對不起...我們...我們胡說的。”侍女連忙跪地求饒,聲音發顫。
    “告訴我,誰不辭而別?”男人坐起身,清悅沉穩的嗓音壓抑著怒火。
    “是...是江公子忽然就離開了。”侍女吞吞吐吐解釋。
    忽然,男人一拳“砰”的一聲響,捶在床桿上,片刻床枝干發出裂痕的聲響,青筋暴起,瞳孔暴怒,他咬牙切齒︰“你就那麼恨我?那麼想逃是嗎?那我偏不,我偏不讓你離開,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讓你得逞,也要把你找回來!咳咳...”大概是情緒過大牽扯傷口,忽然咳嗽不止︰“咳咳..咳咳...”
    “公子,您怎麼樣?”侍女想起身扶人,但不敢。
    男人跌跌撞撞直立身子,大概是沉睡太久了,一時沒有適應,一只手緊緊抓住欄桿支撐。
    這是江子淮第一次看到他發這麼大的火,以前在自己面前,最多就是面無表情,似乎對什麼都毫不在意。
    “我沒有...我沒有恨你,是我,是我對不起你....”江子淮在旁邊解釋,但沒人听得見,也沒人看得見。
    “出什麼事了?”百月听到里面有動靜,就急忙推門進來。
    看到床上的人已經起身,有些詫然︰“公子...你...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百月走到男人身邊扶住他。
    而後,她的視線落在江子淮身上,瞳孔驟然收縮,不可思議看著眼前人。
    江子淮與她對視,莫名心虛低下頭,還以為被發現了。
    但百月隨後就移開視線了,沒有理會,江子淮這才松口氣。
    “他何時離開?”男人語氣深沉的地問。
    聞言,百月這才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位侍女,須臾,了然于心,無奈的瞥他們一眼︰“沒你們什麼事了,下去吧。”
    “是。”侍女得到指令後,慌慌張張出去。
    “公子,你剛恢復身體,感覺身體怎麼樣?”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要離開?”男人語氣壓抑。
    “我也想知道,只是當我發現後,他人就離開了。”
    江子淮就靜靜站在一旁听兩人對話。
    “找,給我找,咳咳....我就不信一個大活人還能躲哪里去。”男人坐床上疾首蹙額,攥緊拳頭。
    “放心,你先休息,我會找,但在這之前還需要了解一下情況,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在他安頓好男人的心情後,男人重新躺回床上。
    在離開前,百月經過江子淮身旁,小聲對他說︰“你跟我過來。”
    江子淮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注意到屋里除了他們三人也就沒誰,這才確定這句話是百月對他說,隨即,緊跟其後來到另一個房間。
    下一刻,他的脖頸猛地被人用長劍抵住︰“說,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到底是誰?”百月義憤填膺。
    這一幕讓江子淮下意識舉起雙手,艱難擠出蒼白笑意,雙手放在劍上︰“百月姑娘,你說什麼呢?我是江子淮啊,你知道劍是傷不我的,還是收起來吧,這樣怪嚇人的。”
    聞言,百月不情不願的收回劍丟在桌上,怒然抱臂背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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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想到你會看到我。”江子淮語氣吞吞吐吐。
    “我是死過的人,能看到你不新奇。”語氣頓了頓,接著說︰“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要是知道那個所謂的心髒就是你的,我死也不會把人帶過去。”百月語畢,隨即轉過身看向他︰“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你們到底什麼關系,為什麼要犧牲自己來救他?你們...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她語氣深沉定楮看著眼前的人,像是要把人看穿。
    聞言,江子淮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停頓片刻,才悠悠開口︰“百月姑娘,你知道他的心髒是怎麼沒的嗎?”
    听到江子淮的話,百月姑娘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涌起一股疑惑,她凝視著江子淮︰“什麼意思?跟你有關?”
    江子淮沉默一會,似乎在回憶過去的事情,而後緩緩開口︰“百月姑娘,你可知道,我和他相識的時候,彼此都還只是孩子嗎?那時的我,膽小如鼠,對死亡充滿恐懼,而他,卻是個勇敢無畏的人,甚至無條件對我好,而我會認識他,也不過是有預謀接近。”
    這些話,讓還算平靜的百月,神色發生明顯變化,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江子淮,等待眼前的人進一步解釋。
    “跟他成為朋友後,我的目的逐漸暴露,所以提出要他的心髒,原本以為這些話可以讓他知難而退,然而,他的舉動總是在我預料之外,甚至都不問我拿來做什麼,就直接給我了,而他在倒下的那一刻,竟是擔心我會不會離開他。”
    “你——你怎能忍心,難道你的心就不會痛嗎?!”百月攥緊拳頭,咬牙切齒,聲音帶著憤怒。
    “是啊,我當時也問自己這個問題,可是當我救出父母後,你知道嗎?我竟然是開心的,甚至都覺得小有成....”
    忽然“啪”的一聲響,打斷江子淮想要說出口的話,屋內一度死寂,百月伸手揮向他的臉︰“你還是人嗎?你怎麼能...怎麼能——”
    說起來,江子淮不應該感到痛的,但那一瞬間,臉上竟然傳來麻辣痛感,看來時間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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