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食堂里面。
江凡離得大老遠，就看見里面只擺了一張拼起來的大桌子。
只夠十來個人吃飯，上面擺滿了飯菜，有紅燒肉，有炒蛋，有一整只的雞，一條魚。
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先說桌子的事情，現在是集體食堂，所有人是一起吃飯一起干活，不可能就這一張桌子。
食物的問題就更加離譜了，現在這個時期，就連四九城的領導干部都應該難以吃到這種東西，何況是受災的小村莊。
李丞相只往屋里看了一眼，隨後就把一只腳從門檻內收了回去，退到屋外。
對著一臉不解的郭峰林問道︰“你們還有肉吃？”
“有！”郭峰林用力地點了點頭。
“用村里買糧食的錢買的。”
“不是。”
郭峰林趕緊解釋︰“這雞是隊里養的，蛋也是養的母雞下的，豬是之前殺的，打算給村民補補身體，這不正好趕上了嘛！”
“村主任，你沒必要對我撒謊。”
李丞相看了周圍環境，繼續說道︰“你們的公共食堂在哪里？帶我去看一下吧！”
事到如今，哪里還能狡辯？
一行人來到公共食堂，這里和剛才的位置只有一牆之隔，可環境卻是惡劣上許多。
哪里還有桌子，四處都能見到蹲在地上，或是直接坐在地上的人，手里端著一碗湯糊糊吃著。
而屋里面就是後廚了。
李丞相沒有猶豫，直接帶人進去。
江凡走在很前面，把里面的情況看得很清楚。
里面是一個很大的土灶，上面放著的大黑鍋煮著東西，底下冒出大火，草木灰燼往上到處亂飄，有些都落到鍋里面了。
鍋里煮著的東西，赫然就是樹葉加上清澈如白水的糊糊，也不知道是面粉還是什麼。
反正大部分都是樹葉和樹皮里面的那一層。
做飯的廚師都懵了，退到灶台旁邊，半低著腦袋。
李丞相拿起勺子舀了一下鍋里的樹葉糊糊，他朝著郭峰林說道︰“把剛才的肉和菜，都拿過來，分給村民吃吧！他們比我需要。”
“這……李丞相。”郭峰林遲疑起來。
不過，他很快還是去了。
李丞相搖搖頭，說道︰“我來遲了！是我的錯，我們今天就在這里陪村民一起吃……這樹葉糊糊吧！”
他發話了，考察隊伍和本地的領導，哪一個敢說不吃。
江凡正擱牆邊，筆走龍蛇地記錄著所有事情呢！
陳茂勛又擠了過來，從口袋里面掏出了錢，放到江凡攤開的本子上面，然後朝著後廚的人努了努嘴。
江凡心領神會，拿下錢，來到後廚的掌勺師傅邊上，偷偷把人帶到旁邊。
“這是李丞相和陳將軍補給村里的錢，應該夠雞肉和那些豬肉的錢了。”
掌勺師傅連連搖頭，推開江凡遞過來的錢︰“不能，我不能收，我們怎麼能收李丞相的錢！”
“師傅，你就收下吧！你要是拒絕了，這不是當眾給李丞相難堪嗎？就當做我們這些人過來村里吃飯，付的伙食費。”
江凡也不管掌勺師傅同不同意，直接把錢塞進他的兜里。
然後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對方就算不敢收，現在也只能收下了。
……
圍在一起吃飯的時候。
考察隊伍吃起樹葉糊糊的時候，無一不是皺著眉頭，他們都是從四九城那邊過來的。
就算日子再苦，也沒吃過這種東西。
江凡也不是例外。
他來到這個世界，基本上就沒有經歷過苦日子，最難的時候，也就是當初在雪地里面快要被凍死的時候。
今天這樹葉糊糊就真的給他回想到當初那段時光。
高情商的說法。
樹葉糊糊，口感粗糙，帶著自然的清香，微苦回甘，仿佛嘗到了山林的原始氣息。
低情商的說法。
口感又苦又澀，嚼起來都快要張不開嘴了，而且根本嚼不爛，里面的脈絡就像一大塊風干了很久的口香糖，整個嘴巴里面都是苦的，稍微分泌出一點口水就能感覺到甘甜的味道。
就在此時，廚師過來給人發窩窩頭。
江凡拿到手的時候，只感覺這窩窩頭有些過分的硬，捏起來就像是磚頭。
嚼起來的味道苦澀不提，還有股別樣的味道，好像是泥土。
他的五感被詞條[拔草瞻風]強化得很厲害，可以說嘗出來的東西基本不會有錯。
也正是因為是別人的數倍感官，這些苦澀難吃的食物對他而言，嘗起來要比其余人要難受好多倍。
正當廚師給李丞相發窩窩頭的時候。
市里來的領導終于忍不住了，怒斥道︰“你給李丞相發什麼東西？李丞相能吃這個嗎？”
廚師一臉委屈道︰“村里的壯勞力都得吃這個，頂飽……”
李丞相笑呵呵道︰“我就吃一半，就吃一半……不要對村民大喊大叫，他都被你嚇到了。”
就在此時。
旁邊的屋頂上傳來一道聲音︰“李丞相，那個不能吃，那個吃了拉不出屎。”
在院里吃飯的漢子，起身驅趕道︰“你這孩子……”
村里的孩子比較屁，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可是寫實的話，旁邊的屋頂上至少趴了三個孩子，當他們進來這後廚不久後，那些孩子就已經在偷看了。
李丞相看著手里的窩窩頭，頓時也明白了什麼，隨即，他毫不猶豫地咬了一口。
市里來的領導，見到這一幕，趕緊招呼著邊上的廚師，也給他們窩窩頭。
一個個埋頭同樣吃了起來。
這頓飯，吃得很是沉默，氣氛十分的壓抑。
吃完了飯，先前開了一半的會議，當然不可能就此結束了。
反而是暴露出來的種種問題，更讓下午的這個反映問題的會議，變得更加嚴肅。
市里的領導和村里的干部抽了空，提前通了一下氣。
“反正，我們這里的問題，絕對不能讓李丞相知道，你們誰都好，有困難都憋著，不能讓李丞相為我們擔心。”
“對，現在的局勢那麼難，我們怎麼能給國家和李丞相添麻煩，你們一個個都把嘴巴閉緊了。”
“二小，你去村里挨家挨戶通知，把村委會的意思傳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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