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背著昏睡的特蕾西,和梅莉雅並肩走在貝克城空曠的街道上。
血月的光芒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有生命般在石板路上扭曲蠕動。
“林恩,”梅莉雅猶豫地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夜風吹散,“特蕾西她……真的很喜歡你。”
林恩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我知道。”他簡短地回答,目光始終盯著前方。
“她這一路上都在說麥倫的事。”梅莉雅苦笑著,“沒想到……”
“我是個騙子。”林恩替她補完了後半句,語氣平靜。
蕾娜在他腦海中發出尖銳的笑聲︰“她也知道你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了,太棒了,這樣她也不會喜歡你了。”
林恩沒有理會蕾娜,他能感覺到背上的特蕾西呼吸平穩。
特蕾西臉頰仍殘留著淚痕,她的重量很輕,輕得讓他想起那個在森林里第一次相遇時,舉著劍對他大喊“不許動”的倔強女孩。
“你打算怎麼處理她們?”蕾娜的聲音突然變得危險,“她們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林恩。這是個威脅。”
“她們不會說出去的。”林恩在意識中回應。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蕾娜冷笑,“就憑那個村姑對你的痴情?還是這個看起來隨時會昏倒的法師?”
林恩說︰“就算被她們說出去也無所謂,反正我們馬上就會分道揚鑣。”
特蕾西和梅莉雅的終點站就是貝克城,林恩和彼得他們要繼續出王國西境,前往布魯諾國。
蕾娜的聲音陡然貼近,仿佛就貼在他耳畔低語,“說真的,你下不手,交給我吧。”
林恩︰“……”
就在這時,林恩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從胸口蔓延開來。
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險些將特蕾西摔出去。
“林恩?!”梅莉雅驚慌地扶住他,“你怎麼了?”
林恩咬緊牙關,他的視野邊緣泛起血色,耳邊響起無數低語。最清晰的是蕾娜的警告︰“你破壞了艾德蒙特伯爵的血祭儀式,是血月在影響你!你必須立刻找個安全的地方!”
林恩微不可見地點頭,站起身對梅莉雅說,“我沒事。”聲音因痛苦而嘶啞,“只是舊傷發作。我們得加快速度。”
梅莉雅擔憂地看著他蒼白的臉色,但沒再多問。
她隱約感覺到空氣中有什麼不對勁——血月的光芒似乎比剛才更濃稠了……
“林恩……”她猶豫著再次開口,“那些報紙上說的……關于你的事都是真的嗎?”
林恩的腳步沒有停,“哪部分?”
“所有。”梅莉雅輕聲說,“屠殺聖堂教士、聖殿騎士,用活人獻祭,召喚惡魔,欺男霸女……不,欺男霸女絕對是假的。”
蕾娜十分惱火地說︰“混蛋聖殿還真是不遺余力地抹黑你!”
林恩也暗罵聖殿,他甚至都不敢想象那些地攤文學會如何描繪自己……
林恩閉了閉眼,“如果我說除第一條,後面的罪行都是誣陷,你會相信嗎?”
梅莉雅沉默了。
她想起地下室里那個為了保護她們而獨自對抗怪物的男人,又想起通緝令上形容的嗜血惡魔。兩個形象在她腦海中撕扯,讓她無法給出答案。
“沒關系。”林恩的聲音出奇地溫和,“我並不需要別人理解。”
就在這時,特蕾西在他背上動了動,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麥倫……不要離開我……”
林恩的身體稍微僵住了一下。
他調整了一下特蕾西的位置,確保她不會滑落。
“快到了。”他對梅莉雅說,“前面拐角就是旅店。”
然而當他們轉過街角時,三人都愣住了——旅店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片廢墟,牆壁倒塌,屋頂陷落,仿佛被某種巨大的力量從內部摧毀。
“這……這不可能!”梅莉雅驚恐地捂住嘴,“我們離開前還好好的!”
林恩的眼神變得銳利。
他敏銳地注意到廢墟中有暗紅色的痕跡,不是血跡,而更像是某種黏液。
“不是自然倒塌。”他低聲說,“有什麼東西來過這里。”
“有堂吉訶德在,彼得他們應該沒事吧……”林恩輕輕放下特蕾西,正準備呼叫堂吉訶德他們,梅莉雅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指向天空︰
“林恩,看月亮!”
林恩抬頭,只見血月中央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裂縫,如同睜開的眼楮。
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從天而降。
“沒想到它對你破壞血祭儀式會這麼生氣,”蕾娜呢喃,“林恩,我們得離開這座城市,跑到城外等待天明。”
“它的目標只是我?”林恩問。
“是的。”蕾娜說。
特蕾西在這時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抬頭︰“發生什麼了……”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眼楮驚恐地瞪大,“那是什麼?!”
順著她的視線,林恩看到街道盡頭的陰影中,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
一開始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然後逐漸成形——一個由無數肢體拼接而成的怪物,正緩緩向他們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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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莉雅倒吸一口冷氣︰“是地下室里那種怪物?!但更大!”
怪物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加速向他們沖來。
林恩深吸一口氣,準備召喚石巨人投影——就在這時,他胸口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痛,讓他跪倒在地。
“是血月給你加的debuff!”蕾娜驚呼,“避免戰斗!撤到城外去!”
“林恩!——”特蕾西關切地叫道。
林恩迅速站起來,冷靜地對特蕾西和梅莉雅說︰“怪物的目標是我,你們兩個先去找到堂吉訶德他們,天亮我會跟你們會合。”
怪物越來越近,林恩能聞到它身上散發出的腐臭。
“退後!”他對兩個女孩吼道,“你們先躲起來!我來引開它!——”
面對危險,林恩再次擋在前面,特蕾西和梅莉雅異口同聲,叫他小心。
“你說過天亮會合,絕對不要說謊!”特蕾西在梅莉雅的攙扶下行動。
林恩給出肯定的回應︰“當然!”
當怪物的利爪即將觸及他時,林恩的朝著反方向沖去。
跑得飛起,怪物則窮追不舍。
更加黑暗的力量從怪物體內爆發,化作無數黑色荊棘,刺向林恩、想要將林恩撕碎。
特蕾西和梅莉雅驚恐地看著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都被林恩一一躲過,他靈活得不像人類!
林恩大口喘息,看了一眼天邊血月。
都是月亮惹的禍。
倒霉!倒霉!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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