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姬牧的反應，皇帝沉吟了片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些許語重心長的開口說道︰“牧兒，很多事，父皇也是無可奈何，縱然如今的大晉，愈發強盛，但和齊楚這樣的帝國相比，還是差距是甚遠。”
“父皇和朝堂諸公，以及諸位長輩，不說夙夜憂嘆，鞠躬盡瘁，但也是殫精竭慮，努力不止 ，可是，這些年過去了，收效甚微。”
“如今，我大晉外有強敵窺伺，內有紛爭禍亂，一個不慎，可能便是分崩離析的後果。”
“值此局面，吾等不得不以猛藥強攻，哪怕是會因此付出一定的代價，但與其附庸之痛，曠日持久，還不如，快刀亂麻，一刀兩斷呢？”
“不，不是這樣的，父皇，兩位老師，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對于父皇的解釋，姬牧還是不願意接受，畢竟，在他的設想中，文道之亂，由來已久，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大晉的整體發展。
但不要忘了，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大晉的朝堂，還是有著不間斷的官員出任 ，民間和教育，學士和文士好歹也算得上，層出不窮。
可若是有一天，大晉的文壇坍塌，文道世家被取締。
在如今文院還做不到頂替的情況下，大晉的官場，將無人可以接任一方，教育和民間，就更不用說了。
文道之亂，是必須要處置的，但絕不是此刻。
在他看來，如今大晉亟需解決的，非是文道之禍，更多的，還是諸王之亂，皇族禍亂危機的局面。
至于文道，若非有足以頂替的所屬出現，一旦擅動，足以禍及根本。
連皇家和朝堂出面，都需要諸多準備，就更不用說，利用外界的勢力，進行打壓了。
“父皇，文道之爭，世家之禍，此兒臣早就有了思量，借用別國之力，彈壓本國之民，在法理和情理上，都是說不通的。”
“一旦我大晉這般做了，此後的各國，便會以此為準，隨意攛掇和插手我大晉本國事務。”
“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刻，吾大晉還能夠保證帝國的自主性嗎？”
“再者說了，文道世家之禍，這本就是對老三的考量，也是他真正掌控朝堂的晉身之本 ，父皇，您若是想要老三真正成長起來，您便不該插手其中。”
感受到父皇的臉色，越發難看，姬牧向前一步，躬身行禮，開口解釋了起來。
“行了，牧兒，說一千道一萬，不過是你覺得，此時此刻，並不是處置他們的最好時機。”
“可是，你不要忘了，攘外必須安內，若是我大晉內部禍亂不除 ，一旦和別國開戰，誰也不能保證，此後會發生什麼？”
“至于他們的替代，除卻朝堂自己培養的人才外，文院之中的學士先生，也可一用 ，雖然在數量上，可能有些不足，但相比于陽奉陰違的文道世家，可是好了太多。”
“如今，南境之地，近乎于都成了他們的自留地，再這樣下去，難不成讓我大晉之中，出現一個國中之國不成？”
很明顯，姬牧的解釋，並不能讓皇帝信服，作為一個被壓制了多年的帝皇，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夠讓壓制文道世家，他又怎麼可能會放棄呢？
哪怕是會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皇帝也在所不惜。
“老師，您乃文道巨擘 ，大文會之事，莫不是在您看來，也是沒有問題的嗎？”
眼看著父皇這邊是走不通了，姬牧無奈，只能另尋他徑，尋求老師公叔敖的支持，便是最好破局之法。
然而，這一次，姬牧在夫子這邊，並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或者說，皇帝能夠將此次商議，放在五味書閣，便已然證明了夫子的態度。
“牧兒，這次的事情，其實並沒有你想的那般殘酷，大文會之事，雖然會讓我大晉文壇蒙羞，甚至是文道眾人，折辱臉面，深受打擊。”
“然，有朝廷在，這些打擊，其實也不全都是壞的。”
“至少，數年之間，文道世家 ，文壇前輩，儒道大儒等，不會再像如今這般強勢。”
“當然，除此之外，他們的退縮和收斂，多多少少都會為我大晉朝堂，贏得不少的應對時間。”
“而時間，卻是我大晉如今在，最為缺少的東西，為了這個喘息之機，縱然是會付出些許代價，但有我們這些老家伙在，終歸是還能承擔的起的。”
听著老師的話，姬牧整個都愣在了那里，關于此事，他早年間和老師之間，謀劃商討不下數十次，可從未有一次，說過是這種的處置方式。
為何今日，老師會這般突然，難道這大晉國家之內，還發生了什麼，是他所不知道的嗎？
密部乃是自己親自督建，十年發展，勢力已經逐步遍及全國，若是大晉真的發生了什麼緊要之事，他自然是會得知的。
難不成，是老師和師父聯合起來，轄制密部，隱瞞了什麼嗎？
但問題是，這也說不通啊，大文會之事，雖然聲勢浩大，但真要是說起來，和東宮的關系，其實並不大，也正是這個原因，對于兩位長輩的安排，密部秦羽才無奈妥協。
而大晉國內之事，事關大晉未來，也是東宮這些年最為緊要之責，此等緊要之事，若是秦羽敢在這方面隱藏，那他是真的找死了。
“牧兒，你在想什麼？不過是對文壇的壓制罷了，你為何會有這般反應？”
“再者說了，此事已成定局，各國使者，也將在這兩日，陸續抵達，這場大文會，勢在必行，哪怕是你父皇，此刻，也阻止不了了。”
看著姬牧眉頭緊鎖，滿臉憂愁的樣子，清虛道長微微含笑，淡然的開口勸誡了起來。
“師父，此事不對，不該是這樣的，如此處置。。。”
“夠了，姬牧，此事，朕已經定了，你若是不想參與，那在大文會的時候，你獨自幽居東宮便可，那里，不是還有老三嗎？”
“他修習文道多年，更有文院夫子教授，儒道支持，相信以他之能，斷然不會讓我皇家蒙羞的。”
“至于其他的，朕顧不了，也不想顧，是身敗名裂，還是名揚天下，且看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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