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腐朽和死寂。
他們繼續前進，檢查第二間、第三間……
情況幾乎完全一樣。仿佛整個鎮子的居民在某一個瞬間同時蒸發，只留下了這些空蕩蕩的、正在緩慢腐爛的軀殼。
他們探查得非常仔細。
秦漢讓一號和二號檢查房屋的結構穩定性，留意是否有任何異常的建築標記或符號。
他自己則關注著那些散落在各處的、看似不起眼的殘留物品，試圖從中找到一些關于這個小鎮歷史或曾經居民的線索。
在一間相對完整的瓦房里，秦漢在一張布滿灰塵的桌子上發現了一本被蟲蛀和潮氣侵蝕得極其嚴重的筆記本。
他小心翼翼地翻開，紙張脆弱得仿佛一踫就會碎裂。上面用早已褪色的墨水寫著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跡，似乎是某種賬目或日記，但大部分內容已經無法辨認。
唯一能看清的幾個詞是“糧站”、“收成”、“黃昏”……
在另一間屋子的牆角，他們發現了一個破碎的陶罐，里面還殘留著一些已經碳化、如同黑色粉末的東西，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在街道的盡頭，靠近一口早已干涸、堆滿垃圾的枯井旁，牆上用紅漆刷著一行同樣褪色但依稀可辨的標語︰
“備戰備荒為人民！”
但除此之外，再無更多有價值的發現。
他們如同行走在一個巨大的、凝固的歷史標本之中。
這里的一切都指向過去，指向某個被遺忘的年代，但關于這個小鎮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為何會被永恆的黃昏所籠罩，卻找不到任何直接的答案。
穿透者的偵查也沒有任何收獲。
它如同一個無形的幽靈，穿梭于小鎮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深入地下數米，都沒有發現任何生命跡象、隱藏空間或異常的能量富集點。
整個小鎮，從物理層面來看，干淨得就像是被某種力量徹底“清掃”過一遍，只留下了這些衰敗的建築空殼。
唯一的異常，就是那無處不在、並且似乎隨著他們的深入而愈發濃烈的“黃昏感”。
它如同跗骨之蛆，不斷地試圖滲透進他們的意識，喚起內心深處的疲憊、絕望和對“靜止”的渴望。
即便是秦漢，也感到自己的思維速度似乎在不自覺地放緩，需要付出更多的意志力才能保持專注和警惕。
只有兩名英雄單位，依舊如同精準的機器般，忠實地執行著偵查任務，似乎並未受到太大影響。
探查完了八條主要的街道和所有連接的小巷，秦漢最終帶著一號和二號返回了鎮口。
耗時將近一個小時，結果卻令人沮喪——除了確認小鎮的空曠和死寂，以及那詭異的黃昏感之外，一無所獲。
“先生，情況如何？”卡娜看到他們安全返回，立刻迎了上來，語氣中帶著關切。
留守的士兵們也紛紛投來詢問的目光。
“和預想的一樣，又和預想的不一樣。”
秦漢揉了揉眉心，試圖驅散那股縈繞不去的疲憊感。
“鎮子里沒有任何活物，也沒有發現任何明顯的線索或能量源。它就像一個巨大的、被廢棄的舞台，幕布永遠停留在黃昏時分，但演員卻早已不知所蹤。”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里的‘黃昏感’比我們上次來的時候更強了。而且，這種感覺並非均勻分布，越往小鎮中心區域靠近，感覺就越發沉重和壓抑。這說明，源頭很可能就在鎮子的中心區域，或者說，整個小鎮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場域發生器。”
卡娜听完，臉色更加凝重︰
“沒有任何物理層面的異常，卻有如此強烈的環境效應……這已經超出了常規科學可以解釋的範疇。先生，我建議我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卡娜。”秦漢抬手阻止了她，“常規的探索已經沒有意義了。想要弄清楚這里的秘密，甚至淨化它，就必須采取更極端的方法。”
他的目光掃過眼前這座沐浴在永恆暮色中的死寂小鎮，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決然︰
“既然它不願意主動展現，那我們就逼它現出原形！”
他轉向身後待命的大部隊︰
“所有人听令！立刻按照我之前交代的，全體後撤！退到距離這里至少百米以外，黃昏感幾乎消失的安全區域！建立防御陣地，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任何單位，絕對禁止靠近這個鎮子半步！”
這一次，沒有人再提出異議。
剛才秦漢三人深入偵查時，留守在鎮口的他們，已經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不斷從鎮內彌漫出來的、令人心悸的壓抑感。
他們明白，接下來的行動，恐怕真的不是他們能夠參與或承受的了。
“是！指揮官！”
士兵們齊聲應答，動作迅速而整齊。
大部隊開始井然有序地向後撤離，很快便消失在昏黃與灰白交織的迷霧過渡帶。
卡娜在離開前，深深地看了秦漢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一種“保重”的意味。
很快，偌大的鎮口，只剩下了秦漢，以及如同兩尊沉默守護神般矗立在他身側的一號和二號。
空氣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更加凝重，粘稠的昏黃光線仿佛也帶上了重量，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遠處，撤離的腳步聲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下一種近乎真空般的死寂。
秦漢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同利劍般刺向小鎮深處。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堅定。
“一號，二號。”他的聲音不大，卻在這極致的寂靜中顯得異常清晰。
“在！”兩名英雄單位同時應聲。
“還記得上次，我們只是拆了幾間房子，這里的黃昏感就明顯增強了。這一次……”
秦漢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我們不拆了。我們要把它…炸上天！”
他伸手指著小鎮的輪廓，如同將軍在沙盤上部署兵力︰
“你們兩個，立刻行動！攜帶所有能攜帶的c4炸藥，以最快速度分散進入鎮內。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把炸藥安裝在那些房屋的承重牆、地基、任何你們認為能造成最大範圍破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