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化賦予他的超強體質讓他能夠抵抗住深水帶來的巨大壓力和刺骨嚴寒,但這並不意味著舒適。
每一寸肌膚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無處不在的、冰冷沉重的水的擠壓。
他關閉了頭盔外部的所有光源,僅依靠內部微光顯示屏上由穿透者傳輸過來的簡易地圖和坐標指示。
他移動得極其緩慢而謹慎,每一步都力求不發出任何多余的聲響,不引起任何明顯的水流擾動。
他就像一條適應了深海環境的頂級掠食者,耐心、專注、致命。
穿透者不斷地更新著信息︰
【二號,前方偏右約二十度,距離三十米,疑似存在岩層過渡區,能量掃描顯示該區域背景波動有微弱差異……】
二號立刻調整方向,雙腿微屈,利用腳部和身體的細微動作,如同滑行般無聲地改變軌跡。
他伸出覆蓋著復合材料手套的左手,五指張開,輕輕掠過冰冷光滑的湖底表面。
大部分區域,觸感都是完全一致的︰
極致的平滑、堅硬、冰冷,如同觸摸一塊巨大的、被打磨過的黑曜石。
但當他移動到穿透者提示的區域時,指尖傳來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異樣感。
不是粗糙,也不是凹陷,而是一種……中斷感。
仿佛指尖劃過了一張無比平整的桌面,卻在某個點上感覺到了一條細若游絲的劃痕。
他停了下來,保持絕對靜止。
然後,他將帶著手套的食指,極其緩慢地、反復地在那片區域來回摩挲。
同時,他集中精神,通過【銳眼】技能賦予的超凡洞察力,即使在無光環境下,也能感知到極其細微的物理結構差異,仔細審視著指下的區域。
終于,他確認了。
那是一條真實存在的接縫。
它極其縴細,寬度可能不足十分之一毫米,與周圍完美平滑的表面融為一體,若非刻意尋找和擁有超凡的感知力,絕對無法發現。
它不像是裂縫,更像是兩塊巨大而吻合的板塊被精巧地拼接在一起時留下的痕跡,或者是某種物質在極端條件下凝固收縮時形成的天然紋理。
【指揮官,二號報告。已找到疑似結構弱點。確認是一條貫穿湖底表面的細微接縫。接縫極其狹窄,深度未知,但物理結構在此處存在明確的不連續性。請求確認,是否在此處安放炸藥?】
二號的聲音通過穿透者精神鏈接傳遞給秦漢,平靜而專業。
岸邊,秦漢一直通過穿透者的共享視角,緊張地關注著水下的一切。
當听到二號的匯報時,他心中一緊,隨即命令道︰
【確認位置!就是那里!二號,立刻安放c4,確保牢固!動作要快,要穩!】
得到確認,二號不再猶豫。
他從戰術背包側面取出了那幾塊被特殊材料包裹的c4炸藥。
炸藥塊呈深灰色,質地柔韌,可以根據需要捏塑成不同形狀。
他小心翼翼地將所有c4疊合在一起,稍微塑形,使其能夠最大限度地貼合那條細微的接縫。
然後,他撕掉粘合面上的保護膜,將整個炸藥塊用力按壓在接縫之上。
他能感覺到粘合劑在冰冷水壓下依然發揮作用,將炸藥牢牢地固定在湖底。
隨後,他從炸藥塊上找到一個微小的、帶有防水蓋的接口,打開它,露出了里面的引信激發器觸點。
他從背包里拿出遠程引信控制器,將其與炸藥塊上的觸點對接,“ 噠”一聲輕響,連接完成。
他按下了控制器上的一個按鈕,炸藥塊上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微型指示燈閃爍了一下綠色,表示引信已激活並處于遠程待命狀態。
【c4安放完畢,已與遠程引信連接,確認待命狀態。二號正在按照安全規程撤離至預定安全距離】
二號動作迅速而流暢,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他以最快的速度、最隱蔽的方式向後撤退,遠離了那個即將帶來毀滅的中心點。
他必須在爆炸發生前撤出至少一百米的直接沖擊範圍。
就在二號撤離的同時,正面的戰斗也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牧師們的元素攻擊從未停歇。
在持續不斷的、高強度的能量轟擊下,那段被集火的能量邊界變得越來越不穩定。
原本只是如同水波般蕩漾的漣漪,此刻變成了劇烈的、不規則的閃爍和扭曲,顏色也從淡藍色向著更深的、帶有危險意味的藍紫色轉變。
屏障本身似乎在變薄、變脆。
魚牆的騷動更加劇烈。更多的巨魚被這種持續的挑釁激怒,或者說,是其背後的控制機制被觸發了更強的防御反應。
超過十條體型龐大的魚類,發動了決死沖鋒!
它們用自己堅硬的頭顱或龐大的身軀,狠狠地撞向能量邊界上那個被持續攻擊的點!
“ ! ! !”
沉悶的撞擊聲接連不斷。每一次撞擊,都讓本就搖搖欲墜的屏障發生劇烈的震顫,能量波動如同風暴般擴散。
這種自殺式的攻擊,似乎也在從內部消耗著屏障的能量,加速了它的崩潰。
【報告指揮官!邊界能量衰減速度急劇加快!目標區域已出現能量溢出現象,結構極不穩定!魚牆至少十五條個體發動沖擊!二號已撤離至安全距離!】
穿透者的匯報急促而清晰。
秦漢瞳孔猛地一縮。
所有的條件都已成熟!時機就在此刻!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中,帶來一絲清醒。
他的意念如同離弦之箭,直達正在安全距離外待命的二號︰
“二號!引爆!!!”
命令即刻被執行!
水下深處,撤到百米開外的二號,意念鎖定了引信控制器。
啟動!
岸上的人只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傳來一陣極其輕微但絕對異常的震動,緊接著,泳池中央的水面猛地向上凸起一個直徑數米的巨大水包,仿佛水下有什麼龐然大物要破水而出!
水包在瞬間達到頂點,然後——
“轟隆——!”
一聲無比沉悶、卻又帶著撕裂般力量的巨響,終于沖破了水體的阻隔,傳到了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