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志雄的話剛落地，就引的一群人眉頭緊繃。
李總領事眉正準備出言緩和一下，黃老先生也清了清嗓子想要幫忙開口的時候。
宴會廳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明顯的騷動。
許多人朝著門口張望，低聲議論中帶著驚訝。
“怎麼有個老外來了？”
“這是誰，怎麼是個老外？”
“有人認識他嗎？”
“不認識，沒見過啊。”
在眾人竊竊私語之中，一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穿著高檔手工定制西裝，面帶極具親和力笑容的三十多歲白人男子，在幾名助理和領事館工作人員陪同下，正站在門口與周處長寒暄。
不過他的目的似乎很明確，目光在會場里掃過，在尋找什麼。
李總領事有些意外，對周處長投去詢問的眼神。
周處長也是一臉茫然，微微搖頭表示並非官方邀請。
“嘿，徐！
希望我沒有打擾你們美好的夜晚，這真是個熱鬧又溫馨的聚會！”
來人居然是杰弗里門羅。
徐謹言原先在伯克利山的鄰居，羅納德的心腹幕僚。
在看到了徐謹言後，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更加熱情和真誠，朝著這個方向大步走來。
直接無視了一路上朝他寒暄伸手打招呼的人。
“你好，杰弗里。
你怎麼來了？”
對于杰弗里的來訪，徐謹言也頗為驚訝。
領事館新年宴會，邀請的都是華人或者華裔，杰弗里是唯一一個白種人。
難道是李總領事邀請的？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李總領事。
卻沒發現他此次的表情比徐謹言更詫異。
“哈哈，我剛剛路過這條街。
看到外面停著你的車隊，就猜到你一定在這里。
好像今天是你們最重要的傳統節日，再加上有陣子不見你了。
怎麼能不過來當面說聲祝賀呢？
新年快樂，徐！”
杰弗里無視了徐謹言伸出來的右手，直接一個大大的擁抱。
再加上熟稔的態度，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謝謝你，杰弗里，新年快樂。”
徐謹言笑著回應。
“很抱歉我的不請自來。
不為我介紹一下嗎？”
這時，杰弗里才仿佛剛注意到旁邊的李總領事和幾位僑領。
看向了徐謹言身旁的幾位。
“這位是領事館的總領事，李先生。
這位是加州的議員，杰弗里門羅。”
徐謹言趕緊為雙方開始介紹了起來。
“嘿，徐。
你的消息可太滯後了。
我現在可是加州的參議員。
下個月就要去華盛頓國會山履職了。”
可徐謹言剛開口，就引起了杰弗里的不滿。
滿臉委屈的重新介紹了一下自己。
“哦，抱歉，杰弗里。
有陣子沒見你。。。”
徐謹言聳了聳肩膀，說了句道歉的話。
去年杰弗里就跟自己說過，一旦羅納德競選成功，他就會成為加州最年輕的參議員。
自己居然給忘了。
而且，羅納德就職演說的時候，沒看到杰弗里，估計就是在加州忙著競選參議員了吧？
“沒關系。
你好，總領事先生，晚上好。
冒昧來訪，希望沒有打擾你們的盛會。”
杰弗里嘿嘿一笑，然後對著李總領事伸出了右手。
而周圍的人卻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年輕的、對政治不懂、不敏感的，不知道參議員是個什麼身份、什麼地位。
可懂的人，原本直挺挺地腰桿，瞬間就彎了下來。
在加州，這些華人、華裔或許可以對徐謹言不感冒，也可以對領事館不理不睬。
但面對加州的參議員？
這個能一言掌握他們生死富貴的人，就不得不折腰了。
更何況，這家伙姓門羅，一听就不好惹。
“門羅先生大駕光臨，是我們領事館的榮幸。
更是今晚宴會的光彩，歡迎之至！”
李總領事立刻笑著回應，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他很早就知道徐謹言有常人難以逾越的人脈和影響力，可也只是知道而已。
新任的參議員看到徐謹言的車隊，就直接前來拜訪。。。
這種事情，不能說平生僅見，也是足夠驚掉人下巴了。
隨後，徐謹言陸續為杰弗里介紹了黃老先生、陳先生、李律師、孫婧雯等人。
杰弗里也都一一寒暄幾句、握握手，給足了面子。
最終，輪到了最後一位，那位臉色已經變得開始變得不自然起來的鄭志雄。
“這位是鄭先生。
听說在加州生意做的很大。
剛才還在說，想要照顧一下我的基金會。”
徐謹言撇了一眼旁邊從原本桀驁，現在變成滿臉諂媚，主動彎腰伸手，想要搭訕的鄭志雄。
淡淡地來了一句。
“哦？
我怎麼沒听說過，在加州還有能照顧徐的人？
是加州財團排不上號了，還是摩根財團和梅隆財團沒地方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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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認為我們共和黨與徐的友誼，只是個擺設？”
杰弗里以三十出頭的年齡，就能爬上參議員的位置。
豈是泛泛之輩？
徐謹言一開口，就听出了話里的意思。
原本伸出去的手，很自然貼回到大腿旁。
微微仰起頭，眯了眯眼楮，好整以暇的問了一句。
“沒有沒有。
我剛剛在開玩笑。。。
對，我在開玩笑。
我只是個小商人，不敢。。。不敢。。。”
鄭志雄此刻哪里還有剛才的倨傲。
杰弗里的話一落地，便直接抖若篩糠。
臉上努力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還下意識地把雪茄藏到了身後。
他這種做偏門生意起家、底子不太干淨的商人，最怕的就是杰弗里這種手握實權、能影響到州乃至聯邦層面執法機構的政要。
更別提杰弗里還提到了加州、摩根和梅隆財團。
這里面隨便拎一個出來，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此時心里早已經後悔到不能行。
平日里以為自己賺取了不菲的身家，便目中無人。
听說徐謹言光是捐款就捐出去一個億，還以為徐謹言只是運氣好。
再加上二十出頭的年齡，不諳世事，自己嚇唬嚇唬，就能拿到好處。
卻沒想到，居然是比金剛石還要硬的硬茬子。
此時恨不得趕緊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下個月我就得去華盛頓了。
前幾天羅納德給我打電話，說他這次大選成功，你可是出力最大的。
讓我在去華盛頓之前，替他多謝謝你。
改天有空，記得來我家里，得請你嘗嘗萊莉雅的手藝。
要知道，她做的酸面包碗蛤蜊雜燴、聖塔芭芭拉斑點蝦、科布沙拉和卷餅，可是加州最地道的。
而且，我和萊莉雅都是你最早的忠實書迷。
你不給我多簽兩套簽名，我可是不會放過你的。”
杰弗里口中的萊莉雅，是他的夫人。
原先在伯克利山住的時候，經常見。
“當然。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面前的杰弗里，在去年夏天的時候，還因為多次邀請自己為羅納德參選擂鼓吶喊，而產生了一點小矛盾。
可此時卻閉口不言。
很明顯，能走到這個地位的人，都是極為看重利益的。
只要有利益，原先那一點點小小的矛盾，自然不會太在意。
而且態度還以為到位，剛剛還幫自己裝了個大的。
徐謹言肯定不會拒絕。
卻沒看到周圍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瞪大了眼楮，豎起了耳朵。
生怕漏掉兩個人說的每一個單詞。
“好了。
那我就不過多打擾你們了。
祝你們新年快樂，再見。”
杰弗里得到了徐謹言正面的承諾。
于是又一次來了一個擁抱。
這才對周圍圍觀的眾人，笑著擺了擺手，在數名隨員和周處長的陪同下，離開了領事館的宴會廳。
“謹言，這下你無論如何都得給大家講幾句了。”
杰弗里離開後，李總領事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恍惚。
不過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馬上對著徐謹言再次做了個請的姿勢。
而原本站在一旁的鄭志雄，早就不知道鑽進哪條縫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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