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張文兵和林老二送走大姨後。
    就再沒回來。
    大院里恢復了平靜。小白樓守夜的大漢還是半個小時從小白樓里出來。在大院里巡視15分鐘後,再返回小白樓。
    大院里再沒出現新的情況。
    楊軍看了一下表,已經是午夜12點了。
    是該動手的時候了。
    楊軍在小樹林里又靜靜的等了半個小時。
    直到那兩個大漢從又從小白樓里出來,15分鐘後,當兩個大漢折回小白樓的時候。
    楊軍輕飄的跟在他倆的後面。
    公安醫院的小白樓,是一座六十年代初期建築的磚木混合結構的二層小樓。
    上下兩層,共36間房。
    小樓的最西端,有小樓唯一的出口。
    那兩個大漢就是從這個出入口進出小白樓的。
    當初小白樓建好後,是作為公安醫院住院部用的。
    後來,十年運動開始後,張文兵操縱的紅衛兵組織,奪了明山縣公安局的權。
    這座小白樓連同明山縣的公安醫院,都成了張文兵的大本營。
    這種普通的小白樓,就成了張文兵操縱造反派關人的魔窯。
    文化大革命開始後,張文斌靠他手中掌握的群眾組織,把很多有威望,有地位的老革命,打倒後關押在這座小白樓里。
    有的干部長期被關押在小白樓里,缺乏營養。生病後得不到及時的救治。最後病逝在小白樓里。
    明山縣的人談起這座小白樓,都是談虎色變。
    楊軍在外面的平房里沒有找到莫婭,也只能來小白樓里踫踫運氣了。
    好在這兩個巡夜的大漢進了小白樓後。沒有把門從里面插死。楊軍很容易尾隨著這兩個大漢進了小白樓。
    他不知道這兩個家伙進了小白樓後,去了哪個房間。
    楊軍進入小白樓後,他先把自己隱身在小白樓的樓梯下,一處燈光照不到的地方。
    細細的听著小白樓上的動靜。
    隱隱約約的听到二樓上有人在說話。
    楊軍猜想,這兩個家伙一定是上了二樓。
    他不能貿然上二樓去,他怕迎面撞上這兩個家伙。
    同時對付這兩個大漢,對楊軍來說,並不是件難事。關鍵是楊軍不知道小白樓里,還有沒有他們的同伙!一旦搞出動靜,那就不好收場了。
    楊軍見樓梯口放著一把掃帚。
    他有了主意,他把掃帚的拿在手里。然後向樓道里扔去。
    掃帚落地的聲音很響。楊軍听見二樓上有人在喝問
    “誰?什麼人”?
    隨後就有一個大漢罵罵咧咧的順著樓梯走了下來。
    邊走還邊罵著
    “誰他媽的半夜三更的折騰,害得老子連個好覺都睡不成”。
    這家伙下到一樓後,見沒有人,只有一把掃帚扔在地上。他也沒多想,一腳把掃帚貼在了一邊,接著又罵道
    “他媽的,真是見鬼了,掃帚長腿了,好好的就跑到樓道里”。
    罵完後轉身就要上樓。
    楊軍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他從樓道口閃出來,閃電般的靠在了大漢的身上。
    右手捂住大漢的嘴,左手準確的點了大漢的癱穴。
    楊軍剛才早算計好了。
    從進入小白樓,救莫婭,到離開公安醫院。前後最多用兩個小時。
    因此他恰到好處的點了大漢兩個小時的癱穴。
    兩小時後,大漢的癱穴會自動解開,楊軍沒有下死手,否則這個大漢就會永遠癱下去的。
    這個家伙前兩天去干部學校抓過楊軍。被楊軍的沾衣十八跌摔掉過一顆門牙。
    他認出了楊軍,知道楊軍的厲害,驚恐萬分的看著楊軍。
    楊軍松開手,冷冷的盯著大漢問道
    “小白樓現在有你們幾個同伙?莫婭關押在哪個房間”?
    大漢的門牙被楊軍摔掉一顆,走風漏氣的說
    “小白樓里就我們兩個人,莫婭關在二樓靠南的第一個房間里”。
    楊軍怕這家伙在下面亂喊,給走漏了風聲。他用擦樓梯的一塊兒抹布,塞進了他的嘴里。沒有綁他。知道這個家伙兩個小時內不會動。
    楊軍剛把眼前的大漢收拾好。
    二樓上面有了響動。樓上的另一個大漢順著樓梯走了下來。
    也是不干不淨的罵著
    “馬憲兵,你他媽的干什麼去了?磨磨唧唧的。讓你下去看看,你他媽的倒沒影了。是不是和那個小娘們兒幽會去了”?
    下樓梯後,看見他的同伙倒在樓梯的下面。
    “啊”了一聲,轉身就要往樓上跑。
    楊軍從樓道里閃了出來。一個邊側腿貼到了這個家伙的臉上。
    就在這個家伙捂著臉痛哭倒地的時候。楊軍閃電般的貼在了他的身上。輕輕的點了他的癱穴,然後反手又點了他的啞穴。
    重重的把他扔在了地上。
    這個家伙前兩天也去干部學校抓過楊軍。見是楊軍站在他面前。
    也是一臉驚恐的看著楊軍。嘴唇蠕動著,發不出聲音來。
    把小白樓守夜的兩個大漢解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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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軍觀察了一下四周動靜。然後轉身輕輕地上了二樓。
    二樓朝南的第一間房上著鎖。楊軍用手拉了一下,鎖的很結實,沒有拉開。
    楊軍把鎖舉在手里。仔細的看了一看。
    發現這是一把哈爾濱紅星制鎖廠,六十年代生產的鐵鎖。
    當時北大荒地區都使用這樣的鎖子。
    楊軍又拉了一下,還是沒有拉開。他急了,站在樓道里,調整了一下內力。深呼吸了一下,猛地向鐵鎖砸去,只听“ 嚓”的一聲。
    紅星牌鐵鎖被楊軍的八卦掌砸開!楊軍迅速從門上取下了鐵鉤,扔在地上,推開門走了進去。
    莫婭听到了外面的響動。她猜是張文兵的人要提審他。要不就是樓上的那兩小子想佔她的便宜。
    白天送飯的時候,這兩個小子就不懷好意的在挑逗她,被她臭罵了一頓。
    听見響動,莫婭著急的披上衣服,從床上跳了下來。見是楊軍從外面閃了進來。高興的差點兒喊叫出聲來。
    楊軍把手豎在嘴上,“噓”了一聲。然後走到窗戶邊,向外看了一眼。
    見公安醫院的大院里還是靜悄悄的。沒有新的情況,他放心了,回過頭來對莫婭說
    “莫婭,趕緊收拾一下,我帶你走”。
    莫婭高興的上前握住楊軍的手說
    “楊軍,我知道你會來救我。剛才睡著後,夢見你來救我。听到門外有響動,睜開眼一看,果然是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張文兵派十幾個人輪流看守著小白樓”。
    楊軍沒有回答莫婭的話,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向莫婭問道
    “莫婭,你知道小白樓的人多長時間換一次班”?
    莫婭想了想說
    “我的手表讓那伙該死的家伙給收走了。我估計他們五個小時左右換一次班。現在的這兩個家伙剛接班沒有多長的時間,下班估計明天早上來接,每天都是這樣。我這兩天已經摸透了他們的作息規律”。
    楊軍听了莫婭的話,心想
    “樓下的那兩個家伙,剛被他點了癱穴。
    自動解開的兩個小時後。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莫婭離開小白龍。
    楊軍心里有了主意。
    他向莫婭問道
    “這座小白樓里還關著什麼人?關老師還在這兒嗎”?
    莫婭把散亂的頭發往耳後捋了捋。他听楊軍問起了關明誠。
    眼淚止不住的奪眶而出。哽咽的對楊軍說道
    “楊軍,關老師已經去世了。就在我被張文兵派去的人抓回來的那天。我看見兩個人抬著一具尸體從我的面前走過。我听一個叫馬憲兵的小頭目說,光明誠死有余辜,他死了也好,省得我們再派人看他。
    楊軍听莫婭說關明稱已被迫害致死,他不相信莫婭說的話。
    怕是莫婭搞錯了。兩眼噴著怒火向莫婭問道
    “關老師真的被他們害死了,你能證實嗎”?
    莫婭兩眼含著淚水,輕輕的點了點頭。
    楊軍沉默了一會兒,又向莫婭問道
    “關老師已經去世了,那他的遺體還在小白樓上嗎?我想去看他一眼”。
    莫婭想想後說
    “我也不知道關老師的遺體還在不在,我猜測應該還在。我被他們抓來的這兩天,就沒見他們往外抬過尸體。我這兒看外面很清楚,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眼楮”。
    說完,莫婭站在窗戶邊,指著外面讓楊軍看。
    楊軍站在窗戶邊,順著莫婭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外面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楊軍扭過頭來,向莫婭問道
    “莫婭,小白樓是不是有太平間”?
    莫婭明白楊軍的意思,楊軍要去看關老師最後一眼,忙說
    “有,有,小白樓有間存放尸體的房間。公安醫院每年都會死人,人死後不能馬上火化,就先存在小白樓的太平間里,我知道在哪兒,我領你去。太平間就在一樓的最里面,靠右面的那間屋子”。
    楊軍和莫婭順著樓梯下到一樓,看見樓梯下那兩個看守小白樓大漢,還在那兒癱著。
    倆人雖然被楊軍點了癱穴,在那兒不能動。但他們還是有意識,明白自己的處境。
    見楊軍和莫婭從二樓下來。想開口向楊軍求饒。一個口中塞的抹布。另一個被點了啞穴,都說不出話來,只能絕望恐懼的看著楊軍和莫婭。
    楊軍沒有理會這兩個家伙。
    莫婭有點氣憤不過,狠狠的朝這兩個家伙踢了幾腳。
    推開太平間的門,一股陰森的腐味撲面而來。
    楊軍發現,太平間擺放著兩具尸體。
    尸體從頭到腳蓋著白布,楊軍走過去,輕輕的揭開第一具尸體身上的白布。
    發現是一具女尸,女尸的臉色慘白,頭發也有些花白,沒有梳理。一部分散落在臉上,一部分散落壓在腦後,楊軍見不是關老師。便輕輕的拉蓋上了白布。
    他又揭開了蓋在第二具尸體上的白布。第二具尸體正是光明誠。
    能看的出來。關明誠死時很痛苦,一雙眼楮沒有完全閉合上微微的睜著,好像還有事沒有說完,嘴唇也沒有完全合攏上,微微的像一邊撇著,臉色鐵青,人完全走了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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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軍低下頭,默默的念叨著
    “關老師,你安息吧,我會給你伸張正義的”。
    念叨完,楊軍輕輕地合上了關老師的雙眼,掏出手絹來。輕輕的擦掉關老師臉上的污漬。
    看見關明誠的一只手露在白布單的外面,緊緊的攥著拳頭。
    楊軍不知道關老師為什麼會這樣。人都走了,還緊緊的攥著拳頭。
    他听老家的人說過,人死後緊攥著拳頭,去了陰間是不會安生的。
    楊軍雖然不信迷信。但他不想讓關老師人死了還這麼累。
    他用勁掰開了關明誠的手。
    楊軍驚奇的發現,關老師的手里緊緊攥著一個輸完液的青霉素小藥瓶。
    小藥瓶有拇指大小,楊軍拿在手里看了看。
    瓶里什麼都沒有。楊軍心想
    “關老師為什麼會在臨死的時候,手里還攥著個小藥瓶?他這是想要說明什麼?楊軍想了好一會兒。也理不出頭緒來。
    莫婭見楊軍手里握著個空藥瓶在沉思。
    便向楊軍問道
    “楊軍,關老師手里為什麼握著一只輸完藥的輸液瓶?關老師,這是什麼意思?他手里的輸藥瓶是想告訴我們什麼”?
    莫婭把關明誠手里的小藥瓶稱作輸藥瓶。一下子提醒了苦思冥想的楊軍。
    輸液瓶……甦依萍,這是巧合。
    楊軍想起甦媽媽以前的名字不叫甦萍,而是叫甦依萍。
    文革開始後,甦媽媽嫌甦依萍中的“依”字帶資產階級的浪漫情調,便把甦依萍中的“依”字,堅決去掉。叫成了甦萍!
    這還是甦媽媽在一次閑談中告訴他的。
    輸藥瓶,甦依萍,是巧合?還是關老師在暗示?還是自己在牽強的往一起湊。
    要是擱在往日。楊軍絕不會生拉硬拽上甦媽媽。
    剛才在樓下听了大姨和張文兵的對話,他不得不把甦媽媽和北大荒特務頭子。姨夫聯系在了一起。
    楊軍的思緒逐漸清晰了起來。
    雖然他不想要這個結果,但事實不得不讓他承認。
    楊軍痛苦的捂了一下自己的眼楮。他不願看到眼前的一切。
    莫婭不知道楊軍為什麼會是這樣,她還以為楊軍是在為關老師的含冤去世而悲傷。
    她在後面輕輕的拉了一下楊軍的手,對楊軍說
    “楊軍,別難過了,關老師是個英雄!他做了一個共產黨員應該做的事,他真了不起”。
    楊軍把關明誠身上的白布一點一點的拉平。又從頭到腳蓋在了關明誠的身上。
    回過頭來,沉痛對莫婭說
    “是的,莫婭,你說對了,關老師是個英雄。他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正義。他一定會昭雪的我們給關老師行個禮吧”。
    說完,楊軍拉著莫婭給關明誠深深的鞠了四個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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