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播一開始,李浩和周建國都鉚足了勁。
按他們之前在連務會上研究的,李浩帶領一排的男知青負責播種靠近淡水河西大沿的七百多 耕地,鄒建國帶領二排的男知青負責。
播種東大沿的800多 耕地。陳東林和鄭春帶領連隊的保管員,衛生員,統計等後勤人員去協助東方曉曉的女知青排播種南房子的500 耕地。
副指導員金富華和管理員,廚師負責全連的伙食。
26連的農機班也做了分工,鄭大胡子和農機班的一名知青各駕駛一輛播種機去一排播種。農機班的另外兩名知青開著播種機去二排。
最後剩下了張海波,因為張海波的駕駛技術不是十分嫻熟。業務還不過關。
男知青怕影響他們的勞動進度。都不願意要張海波。
最後,張海波開著26連那輛經常出故障的播種機,跟著陳東臨來到了東方曉曉的女知青排。
東方曉曉知道,她和張海波同在26連。兩人相遇,肯定是免不了的,見面是遲早的事。
兩人見面是在什麼樣的場合,彼此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東方曉曉沒認真的考慮過。
東方曉曉也不願多想,想到和張海波見面,東方曉曉就頭疼,就傷心。
連里考慮到東方曉曉任女知青排排長時間不是太長,對女知青排不是太熟悉,管理上會出現一定的困難。李浩和周建國商量了一下。
決定把26連靠近南房子的500 地交給東方曉曉的女知青排播種。
26連老一點的知青都知道。靠近伊蘭屯南房子的500 地。離連隊是遠了點,來回走路就要半個多小時。在春播期間,把這麼寶貴的時間都浪費在路上,確實有點兒可惜。
可任何事情都是一分為二的,有利就有弊,路上是多花了點時間,但到了地里就好操作了。
南房子的這500 地,解放前是伊蘭屯大地主百寶庫的產業。
據說南房子的這500 地,是當年日本開拓團征用當地老百姓開墾出來的。
日本開拓團是帶著日本國的農業技術人員來的。
他們用武力搶佔了伊蘭屯的這500 地,是作為實驗田來耕種的,因此南房子的這塊地,開墾的很科學,有稜有角,除了東面有幾 播種機上不去的荒地外。
這塊地是基本上是做到物盡其用了。不論是用騾馬傳統耕種。還是用播種機現代化耕種,都會省下不少的勞力。
考慮到女知青的勞力比較弱。連里就把南房子這塊好啃的骨頭,讓給了女知青排。
東方曉曉對26連的這塊地不是太熟悉,在連部受理任務後,她緊張了好幾天。
怕完不成任務,挨領導的批評,引來26連知青的非議。
在開播的前幾天,東方曉曉叫上甦敏和王秋香,對這塊地的播種進行了規劃。
按他的預算,在谷雨前,把南房子的這500晌地播種下去,是很有信心的。
張海波開著播種機,在南房子已經播種兩天了。東方曉曉一點兒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李浩給他們知青排。
安排了一台播種機,還有農機班的一個知青。
她也只是遠遠的看了張海波一眼,沒有認出是張海波來。
那幾天,東方曉曉太忙了,她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考慮農機班給她派來的駕駛員是誰。
按照她和陳東臨的臨時分工,陳東臨和鄭春,還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後勤科的男知青,隨播種機播種大田。
東方曉曉領著女知青排,搶種播種機上不去的荒地。
第二天在地頭吃午飯時的時候,東方曉曉正和女知青們在地頭休休憩打鬧,
甦敏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大聲的對東方曉曉說
“東方姐,陳連長說咱們連的那台播種機出了故障。
陳連長和鄭副指導員讓東方姐過去商量一下如何解決。
東方曉曉听了甦敏的話,站起身來,焦急的向東面望了一眼說
“怪不得听不見播種機的轟鳴聲,原來是出故障了”。
說完,回過頭來憂心忡忡的對甦敏說
“指導員說嚴重不嚴重,什麼時候能修好”?
甦敏憔急的看著東方曉曉說
“我也不知道嚴重不嚴重,我見播種機的旁邊拆了一地的零件,估計毛病不小。農機班分過來的那個知青和陳連長在忙著檢修,東方姐,你還是快過去吧,播種機可是咱們女知青班的命根子”。
東方曉曉點了點頭,對還在和知青們打鬧的毛秋香說
“秋香,別鬧了,你們抓緊時間休息上一會兒,我去看一下播種機出什麼毛病了”。
說完,東方曉曉沒等王秋香答應,就拉上甦敏,風風火火的向遠處的播種機跑去。
兩天前,農機班的知青在吃午飯的時候,班長鄭大胡子鄭重其事的對農機班的幾個知青說
“明天咱們農機班的幾個弟兄要分開一段時間。連里還是按去年的分配方案分配勞動力,咱們農機班也一樣,只不過咱們農機班今年多了個張海波。連里也適當的做了些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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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女知青排的任務不是太重,只給了他們南房子的500 地。
張海波是剛下到農機班的知青,業務不熟,連里決定把張海波放到女知青排去,剩下我們四個人,兩人一組,一分為二。分別去一排和二班。今年的春播是場硬仗,連里決定在谷雨前。把咱們26連的2000多 地全部播種進去,咱們農機班可不能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
農機班的另外三個知青都知道鄭大胡子,愛夸夸其談,做事卻又總是稀里糊涂,都沒有把這大胡子的話當回事。嘻嘻哈哈,該吃還吃。該喝還喝。
張海波听了鄭大胡子的話。心里有點緊張。
他知道到了該和東方曉曉見面的時候了。
一個多月的春播,早早晚晚的在一起勞動,躲是躲不掉的。
剪不斷,理還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張海波不知道和東方曉曉見面後第一句話該說什麼!以後又該如何相處?
張海波自從出事以後,就沒有以前那樣的從容淡定。稍有點兒小事就掛在了臉上。
鄭大胡子見張海波臉色不好看。不吃也不喝,端著個碗站坐在那兒發呆。
以為把他一個人放到女知青排思想上有壓力,怕完不成任務。
便拍了拍張海波的肩膀說
海波老弟,沒事的!女知青排的任務不是太重,南房子的500 地比較播種,晚上可以躺在車上睡一覺。不出意外的話,你們能提前一個星期完成任務,不像我們一排和二排,播種面積大,地域不好。工作最忙的時候,我們只能在車上打個盹兒,每年都有這麼幾天,這就是26連知青不願意來我們農機班的原故。等忙完這個月,我們農機班的日子就好過了”。
張海波知道鄭大胡子錯解了他的意思,也沒有去糾正,沖鄭大胡子苦笑了一下,沒有再言聲。
第二天,張海波開著播種機早早的來到了南房子。
還是沒有女知青來的早,他把播種機開進地里,發現早來的女知青,都忙著在做播種前的各項準備,分發籽種,整理農具。
他坐在高高的播種機上,在四處尋找著東方曉曉。
他看見了東方曉曉!
半年沒見東方曉曉了,東方曉曉又黑又瘦。滿臉的憔悴和滄桑。
穿著寬松的舊軍裝。
風風火火大喊大叫著在安排她手下的女知青。
和從前那個溫柔漂亮,氣質高雅的東方曉曉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張海波坐在車上,正愁著該如何下車和東方曉曉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副連長陳東臨從副駕駛旁的門鑽了進來。遞給張海波一支煙說
“海波,我領著幾個男知青隨你的播種機跑大田。東方曉曉領著女知青派人工搶種高堰上那幾塊荒地。剛開始我們都要緊張幾天,過了這段時間就可以了。你不要有思想顧慮。
張海波听陳東臨說東方曉曉不和他們在一起干活,他松了一口氣。
他現在既想和東方曉曉見面,又怕和東方曉曉見面。能躲東方曉曉一天是一天,至于以後見面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他沒有心情去想。
張海波駕駛的播種機是前甦聯國營農場退下來的p49型播種機,支援給中國後又在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服役了好幾年。
早已到了退休的年齡。
可是,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近幾年來開墾荒地的面積不斷擴大,各種農機都存在著短缺現象,尤其是播種機和收割機。因此,生產建設兵團各農墾師。都有幾輛超齡服役的播種機和收割機,
農26連就攤上了這麼一台。
這台超齡的甦制播種機,還給了駕駛經驗不足的張海波使用。
也不知是張海波心里有事,使用不當,還是這台超齡播種機不堪如此重負,在大田里只轟鳴了兩天就熄火了。
陳東臨和張海波都著急了,兩個人在車上搗鼓了半天,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播種機沒有修好,車上的電瓶的電眼看就要用完了。
就在他倆一籌莫展的時候,副指導員鄭春領著幾個男知青圍了上來。
鄭春以前在農機師的農機修理連,當過連長,對農機修理比較懂一些。
他擼起胳膊,挽起袖子,上了播種機,把陳東臨和張海波替換了下來。
鄭春在車上折騰了半個多小時,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最後爬下車來垂頭喪氣的說
“電瓶能正常打火,就是車發動不起來,估計是油路堵塞了。現在只能把化油器和上下油管兒給拆下來清洗一下”。
說完後,鄭春斜著眼瞅了下張海波,氣勢洶洶的說
“張海波,車是你駕駛的,現在車壞在你手里,你難逃其責!你負責把化油器拆下來清洗一下,下午把車修好,我們替你瞞著連里,如果下午修不好,你晚上準備挨知青的批斗吧”。
張海波看了一眼鄭春,沒有言聲,心里想
我監獄都坐過了,還怕知青們批斗?
但是他出于一個共產黨員的責任和擔當。還是從工具箱里拿出了工具,把播種機上的化油器和連接化油器的上下油管兒給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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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再找鄭春時,發現鄭春正和兩個男知青在樹蔭下,用石子玩老虎吃綿羊的游戲。
他的身邊只剩下陳東臨在不聲不響的幫他。
張海波來北大荒一直從事的政工工作。對農機修理更是一竅不通。
陳東臨是來北大荒不到一年的知青干部,對農機修理也是一知半解。
正在兩人低著頭商量如何清洗化油器的時候。
東方曉曉和甦敏風風火火的從大堰上跑了下來。
東方曉曉還沒站穩就沖陳東臨大聲嚷道
“東臨,怎麼搞的?怎麼把播種機拆成這個樣子了?你們什麼時候能把它修好?我們可耽誤不起時間”。
听著東方曉曉熟悉的聲音,張海波下意識的抬起了頭,正好東方曉曉也無意的看了張海波一眼。
也就是這無意的一眼,東方曉曉認出了張海波。
盡管此時,張海波滿臉油污,極度的狼狽。
但他身上那種特有的書生氣質,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了東方曉曉的內心深處。
張海波是東方曉曉的初戀情人,兩人感情深篤,情投意合,在一起整整相戀了三年。
想一下子把對方忘掉,兩人誰也做不到。
東方曉曉捂住了嘴。向後退了幾步,失聲的叫了出來
“海波,你……你……你……”
張海波想了很多種和東方曉曉見面的可能。就是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和東方曉曉相見。
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北大荒黑土地上歷練了多年的知青干部,張海波沒有像東方曉曉那樣的激動,情緒失控。
他抬起頭來,輕輕的看了一眼東方曉曉,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從東方小小笑了一下說
“東方排長,你好,我是農機班張海波,現在播種機是出了點故障,不過我們會很快把它修好,不會耽誤太長的時間”。
張海波就這麼平平靜靜的一句話。
把情緒失控的東方曉曉拉回到現實中來。
東方曉曉已不是當年的東方曉曉。張海波也不是當年的張海波。
兩人無論是身份還是個人的情感。都有著太多的未知
東方曉曉明知是這樣。但她是個女人,情感脆弱而又執著。突如其來的重逢,她轉不過彎來。
看著當年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指導員,自己曾摯愛過的男人,現在這個樣子了。眼淚順著眼角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這一幕,被站在東方曉曉旁邊的甦敏,還有陳東臨都看到了。
張海波沒想到東方曉曉會是這樣!他也待在了那兒。
在張海波的眼里,東方曉曉做事有主心骨。雖然潑辣,每遇大事。
都能不慌不忙從容應對!
怎麼現在成這個樣子了?
張海波站在那兒,搓著手,不知該說什麼好。
站在旁邊的甦敏是個機靈的姑娘,她听說過東方曉曉和張海波的故事,但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她怕東方曉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上前和張海波擁抱在一起,如果真要是這樣,明天就在26連傳開了!
甦敏和東方曉曉是好朋友,她不想看到東方曉曉在26連被知青們說三道四,再有任何負面的新聞。
她急中生智,兩手托住東方曉曉的臉頰,盯著東方曉曉的眼楮說
“東方姐,北大荒的小蟲子真厲害,稍不留心就飛到人的眼里,不好受吧!流淚了吧!這也怪你的眼楮大,長得迷人,連小蟲子都不放過,你,不像我的小眼楮,小蟲子想進都進不來,東方姐,我給你吹吹吧。要不小蟲子是不會爬出來的,你的眼淚就會流個沒完”。
說著,甦敏鼓起嘴來,裝模作樣的就要給東方曉曉吹眼楮。
東方曉曉明白甦敏的意思。
但性格潑辣的東方曉曉沒有配合甦敏,她撥開甦敏的手。咬著嘴唇,盯著張海波,聲音顫抖的沖張海波說
“張海波,我恨你,因為你的不謹慎,因為你的為所欲為。你知道我這半年來受了多少的罪,受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羞辱!你出來了,也不主動去找我,卻在這里躲清閑,你就裝吧!我恨你!
說完,東曉東方曉曉扶在甦敏的肩上痛哭了起來。
這下該陳東臨著急了。他是26連的連長,是東方曉曉的領導。這事要是傳到連里,傳到金福華那兒,肯定要受到李浩和鄒建國的批評。
陳東臨見副指導員鄭春朝他們走來,更著急了,嚴肅的對東方曉曉說
“東方排長,你這是干什麼?你是黨員干部,是金福花的愛人。應該注意自己的形象。你先走吧,別在這兒,播種機播種由我來負責。我們會很快把播種機修好的”。
說完陳東臨沖甦敏直使眼色。
甦敏明白陳東臨的意思。她不管東方曉曉願意不願意。拉著東方曉曉的手就走。
東方曉曉這次沒反抗。雖然不情願。
走了沒幾步,回過頭來,幽怨的看了一眼張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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