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明誠一口氣講了很多,他站起身來,擴了一下胸,給楊軍續滿了水。也給自己續滿了水。
這麼多年來,關明誠把個人的安危和榮辱置之度外!為了國家的安全,默默無聞的戰斗在反特戰斗的第一線。
楊軍站起身來,緊緊的握住關明誠的手說
“關老師,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和我說了這麼多。還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了我。听了你的故事,我很感動。同時也為你的遭遇感到惋惜。
你本來是個很優秀的偵察員,為了還北大荒的一方淨土。十多年來一直干著自己不熟悉的工作,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干部學校的熄燈號響過有半個多小時了。光明誠宿舍的馬蹄表指向了十點。
透過玻璃窗向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前面的幾棟學生的宿舍樓都已黑了燈,干部學校只有教學樓上的值班室還亮著燈。
屋里又悶熱了起來,關明誠站起身,打開朝南的一扇窗戶。
一股清涼的風吹了進來。
農歷的七月十六,正是月滿星稀的時候,黑黝黝的夜空看不到一點星光。
頭頂上罩著一大塊黑雲,壓的很低。站在二樓上,好像伸手就能摸到天上的黑雲。
看來要下雨了。光明誠站在窗口自言自語的說
”山雨欲來,風滿樓”。
沉思了一會,關明誠又扭過頭來,和楊軍接著剛才的話題又聊了起來
“楊軍,你剛才不是問我想不想回到部隊上去嗎?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做夢都想回到部隊上。
我剛才也和你說了,我被派到八一農大做教師,是組織上安排來的。
既然是組織上的安排,就不是一個人在領導我。我的上級是邊防軍偵察科的科長鄧含同志,鄧含科長的上級是松江軍區政治保衛部的部長梁光遠同志,雖然楊光遠′部長不直接領導我的工作。但我去八一農大執行任務,是經過他同意去的,梁光遠部長當然知道我的情況。六二年松江軍區撤編。
鄧含同志調到了松江地區公安處。梁光遠部長調到了沈陽軍區。
鄧含同志去了松江地區公安處後,還一直領導著我的工作。運動開始後,鄧含科長含冤去世,梁光遠部長也不知從沈陽軍區調往何處?但我堅信我是有組織的人,等完成任務後,把北大荒的特務肅清,我就去找梁光遠部長,讓他給我證明,我還想回到部隊上去”。
說完,關明誠天真,敦厚的笑了。
新海湖方向傳來了一聲很沉悶的炸雷。幾道閃電急速的劃破夜空。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就跟著砸了下來。
一開始雨點很大很稀疏。滴滴答答的敲打著二樓的樓板,不一會兒,雨點滴答的聲音就听不見了。
雨急速的下了起來,雨點落地的聲音連在了一起,成片成線的傾倒了下來,形成一排排的雨牆。干部學校的大院混濁一片。
望著窗外的傾盆大雨。楊軍擔憂的對關明誠說
“關老師,咱們干部學校幾千 試驗田正在抽穗。下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影響不影響玉米的抽穗。
關明成專注的看著外面。听了楊軍的話,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楊軍說
“不會影響,這個時候,正是大暑和小暑的交接期。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下幾場大雨。也沒見影響大田的生長,對了,楊軍,我看大雨一時半時也停不了。你暫時也回不去,咱倆喝點小酒吧”。
說著,關明誠轉過身來,從床頭櫃里拿出一瓶長白山特曲。一包油炸花生米,兩根大蔥和兩顆咸鴨蛋。
楊軍今晚的心情特別的好。他也想和關老師喝幾杯酒,和關老師探討一下如何對米婉花采取進一步的行動!
已是晚上十一點了,楊軍還沒有一點睡意,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自己又不能回去。關老師要和他喝酒,他很高興的就答應了。
兩杯酒下肚後,關明誠和楊軍接著剛才的話題又聊了起來。關明誠說
楊軍,剛才有一個重要的環節忘了問你了,米婉花承認她是啞女。那她為什麼要裝扮成啞女去27連呢?
楊軍知道,關明誠肯定會問這個問題。他想了想,便說道
“關老師,這個問題米婉花也講了,但她回答的很勉強,總讓人覺得米婉花的這個回答。好像是臨時拼奏起來的。米婉花是這麼說的,她想寫一篇關于北大荒知青支邊的長篇小說。苦于沒有這方面的素才,正好他認識27連的副連長侯福來。米婉花為了貼近生活,于是就裝扮成啞女,去27連體驗生活”。
關明成听了楊軍的話。把楊軍給他倒的酒一口干掉,往嘴里扔了幾顆花生米,咂吧著嘴對楊軍說
“這個米婉花為了自圓其說。編的謊言也太離譜了。她也就是騙騙你們這些對她不了解的知青干部,她也就趕上現在的運動,各級公安機關不能正常工作,她這才如此囂張,肆無忌憚。運動總有結束的一天,公安機關遲早會走上正軌。米婉花靠這些笨拙的演技,她能蹦噠幾天?米婉花從小生活在國。在干部學校教語還能說得過去?說她創作長篇小說。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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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六六年,他獲得了干部學校三八紅旗手的光榮稱號,學校要召開表彰大會。讓她寫篇發言稿。米婉花憋了兩天,硬是沒寫出一個字來。正好那幾天秦國風在哈爾濱開會,米婉花平時的人緣又不是太好,學校的教師都不願幫她的忙,眼看日子臨近,米婉花實在沒有辦法。就厚著臉找到她的好朋友。
干部學校教授土壤學的教師陳艷艷。陳艷艷的寫作水平也有限,為了糊弄米婉花給她買的衣服,她七拼八湊給米婉花寫了篇質量低劣的發言稿。那篇發言稿是怎麼寫的,我現在也忘了。我記得米婉花在表彰大會上讀完那篇發言稿。引起了干部學校師生們的哄堂大笑!
關明誠把米婉花的這個典故講完,楊軍也笑了!
疾風暴雨來的也快,去的也快,大雨僅僅持續了十幾分鐘。就一下子給停了下來。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刮起了西北風。把頭上的一大塊黑雲。不聲不響的推移到了新海湖的上空。
新海湖的上空,這時也是黑雲密布,估計新海湖馬上也面臨著一場大雨!
大雨過後的干部學校,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泛著墨綠色的光澤,樓頂上的積水順著排水管咕咕的流了下來,順著校院的排水溝向學校南邊的試驗田流去。
積水的低窪處,不知從哪里冒出無數只青蛙來。在拼了命的吼叫著。
干部學校好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屋上,樹上到處都掛著水洙
楊軍見一瓶長白山特曲已被他倆喝下去一大半。
看了一下表,快12點了,外面的雨停了,知道自己該回去了。
關明誠卻喝的上勁了。非要楊軍和他把剩下的半瓶喝完。
這時,走廊里響起了沉悶的腳步聲。
在雨後靜寂的午夜里,聲音顯得特別的大。
關明誠看了楊軍一眼,低聲的對楊軍說
“今晚是秦國風在值班。估計是他查夜來了,別管他,咱們喝咱們的酒”。
關明誠拿起酒瓶,把兩個空酒杯倒滿。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關明誠看了楊軍一眼,會意的沖楊軍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果不其然,門外站的正是秦國風,後面還跟著干部學校保衛處的兩個青年干部。
秦國風敲開門後,發現關明誠和楊軍在喝酒。用手電指著桌子上的酒瓶,嚴歷的對關明誠和楊軍說
“熄燈號都吹響兩個小時了,你們兩個還在這兒喝酒。老師沒個老師的樣子,學生沒個學生的樣子。你們這樣嚴重違反了學校的生活紀律。我明天早上向李重民校長匯報。
對你們兩人進行嚴肅處理。
關明誠听了秦國風虛張聲勢的吼叫。笑嘻嘻的給秦國風遞過去一支煙。
秦國風嫌關明誠遞過來的煙次,沒有接,用手擋了回去。
關明成沒有說什麼,仍是笑容可掬,說
“是這樣,秦副校長,剛才我和楊軍還說你愛人米婉花同志呢。
米婉花去年到伊春山腳下的農27連體驗生活。我們听說米老師準備寫一篇關于北大荒生活的長篇小說。我們很佩服米老師的勇氣。
她的寫作水平很有限,竟然要寫長篇小說。我和楊軍商量著該如何幫助米老師。來實現他的夢想。這不你就來了。我們先不說這個了。來,來,秦副校長,坐下來喝上一杯吧”。
秦國風知道關明誠在說什麼!
他老婆米婉花之前在楊軍面前編的那些笨拙的謊言,是他的一塊心病。他怕別人提起這件事,他無法自圓其說。
現在關明誠毫不留情的把米婉花編的那段經不起推敲的謊言扔了出來。
秦國風怕關明誠把謊言揭穿,牽涉到米婉花更陰暗的一面。他替米婉花抵擋不住。
看著關明誠和楊軍。吱唔著說
“喝完酒,早點兒休息”。
然後領著保衛處的兩名干部灰溜溜的走了。
關明誠和楊軍開心的笑了。
梅怡兩個多月沒見東方曉曉了!
最後一次和東方曉曉見面,還是在東方曉曉的婚禮上。那天人多,兩人也沒怎麼好好說話,
也不知道東方曉曉結婚後開心不開心,幸福不幸福?
梅怡這幾天演戲成了她的全部生活,揣著兩副面具,和侯福來,趙金東,劉順打的火熱,好像是尋找到了生活的真諦!
面對她昔日的知青朋友,她又好像是夢游一般,
27連的知青還是對她不冷不熱,很多知青都在刻意躲避他。
梅怡很苦,在27連找不出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侯福來和趙金東他們幾個人對她倒是挺熱情的。
梅怡表面上對他們也很熱情,可是心里卻怎麼也熱不起來。
和他們在一起說每一句話,梅怡都特別的小心。生怕說的哪句話不對,引起了侯福來的懷疑。
和侯福來在一起,梅怡覺得特別的累。
沒事的時候,梅怡不止一次又一次的想起楊軍。
這個冤家一掌把她打傷,好像就沒事了,也不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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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胡麗說,侯福來從衛生院回來後,就給王實秋打了電話,把楊軍來27連打架的事添油加醋的向王實秋作了匯報!
王實秋听後大怒,在電話中怒斥侯福來,農7師管不了楊軍。有人能管得了他!
王實秋要把楊軍去27連打架的事,告訴干部學校的校長李重明,讓干部學校嚴肅處理。
如果干部學校不處理楊軍。王實秋就把電話打到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打到農墾總局!
听了胡麗的話,梅怡從依蘭屯衛生院回來後,顧不上休息,就去找侯福來,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梅怡毫不忌諱的說,楊軍是我曾經的戀人,我們是分手了,是怎麼分的手?你侯福來最清楚!
你們打架,我也在場,我也受了你們的牽連。你們打架,各有對錯。
楊軍打人是他的不對。但你侯福來就沒有責任嗎?
趙金東和劉順不先開口罵人,楊軍是不會掀桌子的。你不先出手,楊軍也不會還手,結果楊軍沒有傷到你們。卻傷到了我。我還沒說什麼,你們到先把狀告到師里。楊軍現在馬上就面臨畢業,你這樣做會影響到他的畢業分配,甚至會影響到他的前途。
要擱在往日,梅怡這麼嚴厲的質問,侯福來早就火了,把梅怡給懟了回去,可是他現在不能這麼做。梅怡已經加入了他的特務組織。他的底細,梅怡現在知道一清二楚。
他佩服梅怡是個重感情的人。他打心里欣賞梅怡的這點。
為自己曾愛過的人說幾句公道話,也是人之常情。
侯福來承認自己做事欠考慮,他就不該給王實秋打電話。事情已經過去,何必自己再給自己臉上抹黑?王實秋知道這件事後,雖然答應給李重民打電話。同時王實秋會認為他侯福來的管理水平有限。
自己管理的連隊竟出現了打架斗毆,砸辦公室的事件。這會對他今年去7520農場任場長產生質疑。
侯福來覺得給王實秋打的這個電話有點兒草率了。
侯福來是個高傲的人,他第一次向梅怡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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