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軍找到了啞女。
米婉花也承認了她就是啞女,
可是事情卻戲劇性的發生了變化,當初27連知青都在苦苦的尋找啞女。
卻忽略了啞女在27連的作案證據,沒有啞女作案的證據。米婉花這才敢大膽的承認她就是啞女。
她承認的很合乎情理,她是為了寫作,貼近生活才裝啞女去的27連。
米婉花的解釋似乎無懈可擊,看似非常清晰的案子。讓米婉花攪的越發撲朔迷離了。
楊軍只是個普通的知青干部,他沒有審問和取證調查的權利,一切都要靠他的推測來進行,他感到有點力不從心。
馬上就要畢業了,楊軍覺得還是把他的精力放在學習上,放在53班的管理和建設上。
把侯福來和米婉花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先放一放。
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邵慧瀾了!自從邵慧瀾不再擔任53班的化學課。楊軍和邵慧瀾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楊軍听金朝忠和徐建國議論起了邵慧瀾,才知道邵慧瀾和八一農大的美術老師領了結婚證。他們上個星期就請假,去北京度蜜月去了。
听了金朝中和許建國的議論,楊軍很失落。
沒有了邵慧瀾的調侃,生活好像缺少了什麼。
不止是這些,在他和梅怡分手的那段時間里,邵慧瀾在他的身邊像一陣清爽的風,輕輕的撫摸著他的傷疤。
少了份挖苦,多了份真誠,少了一份調侃,多了一份關懷。
從梅怡那兒丟失的愛,邵慧瀾又悄悄的還給了他一部分。時間不是太長,卻甜在他的心上。
干部學校的熄燈號還有半個小時才吹響,楊軍本來就沒有睡意,再加上金朝中和徐建國聊起邵慧瀾來,語言上多少有點不友好。楊軍听的反感。他不想再听下去,便披了一件上衣,一個人走出了宿舍。
七八月份的北大荒,早晚溫差很大,這幾天一直在悶熱,老北大荒人都知道,北大荒這幾天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像這樣悶熱的天氣已經持續了好幾天,只有到了晚上才有那麼一絲絲的涼意。
學校的操場上,樓前樓後有不少的學生在乘涼聊天,在沒有吹響熄燈號之前,這些干部學生是不會提前回宿舍睡覺的。
楊軍走出宿舍樓,在干部學校的大院里溜達了起來,不知不覺的就轉到了教師的宿舍樓下。
邵慧瀾已經好幾天沒有來上班。二樓朝南的一排宿舍全都亮著燈,唯獨邵慧瀾的宿舍燈黑著。
楊軍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正要準備走開,突然想起了班主任關明誠,有好幾天沒見著班主任關明成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關明城的宿舍,發現關明誠宿舍燈還亮著。
看來關明城還沒有休息,他想上去看望一下關明誠。
前一段時間,啞女的事把他搞得焦頭爛額,他一直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就53班的班建和關明誠好好的聊聊。
關明誠和米蘭花是同一年從八一農大轉過來。關明誠應該了解米婉花,何不從關明誠那兒再了解一下米婉花,有可能會發現一些新的線索。
想到這兒,楊軍上了教師的宿舍樓,敲開了關明誠的門。
開門的正是關明誠。關明城的宿舍有很重的旱煙味。他一個人在屋里,不知抽了多少煙。
關明誠見是楊軍一個人在門外站著,好像知道了楊軍今晚要來似的,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奇,平靜的把楊軍讓進了屋。
關明誠宿舍的陣設很簡單,一張窗,一張紫紅色的辦公桌,兩把椅子一排書櫃,簡單的有點兒寒酸。
楊軍這是第二次來關明誠的宿舍。
以前就是這樣的陳設,現在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
關明誠把楊軍讓到椅子上坐下,從桌子上拿起了他經常抽的迎春牌香煙,抽出一支來遞給了楊軍。
看著楊軍,說出一句讓楊軍感到莫名其妙的話來
“楊軍,我知道你這幾天要來找我,我也一直在等著你”。
楊軍听了關明誠的話,的覺得不可思議,自己也就是隨便轉轉,無意中就轉到了關明誠這兒。為什麼關明誠說他早就知道他要來這兒?
關明誠見楊軍不解的在看著他。便哈哈大笑了起來,說
“楊軍,听說你前段時間很忙?找巴主任要查米婉花的檔案。完了晚上又去米婉花的家吃飯。你以前可不是這樣,你以前看不起米婉花,怎麼現在一下子和米婉花走動了起來?還在米婉花家吃飯!”
說完,關明誠深邃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楊軍,看楊軍如何反應。
關明誠今年剛滿30歲,他為人正派,治學嚴謹,在干部學校有很好的口碑。雖然比楊軍大不到十歲。卻一直像個長輩一樣關心他,他們兩人的私人關系處理的很好。
楊軍作為53班的班長。一直是關明誠的得力助手。
楊軍剛才是無意轉到干部學校家屬的宿舍樓下,現在他上樓找關明誠就有了目的。
他就是想和關明成梅怡聊聊米婉花,自己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本來事情已經很明朗了,啞女已經浮出水面,沒想到米婉花會孤注一擲承認了她就是養女。由于沒有啞女的作案證據,案情出現了反轉,反而把自己搞得很被動,險些下不了台。想到這兒,楊軍把心靜了下來,點著了關明誠遞給他的煙,深深的吸了幾口後,和關明誠聊起了去年27連發生的一些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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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明誠在听楊軍說話的時候,很少插話。屋里除了能听見楊軍說話的聲音外,還能听見關明誠宿舍馬蹄表的滴答聲。
楊軍抽完一支煙後,關明誠又給楊軍遞上一支,兩人頭對頭的又抽了起來。
楊軍把27連發生的那些離奇事講完後,關明成沒有露出驚奇的表情。他很淡定,看了楊軍一眼,站起身來,在地上踱起了步。
走了幾個來回後,他停下了腳步,嚴肅的對楊軍說
“楊軍,你私下調查米婉花,是你的主意,還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
關明誠的這句話讓楊軍有點反感!
他失望的看了一眼關明誠,搖了搖頭,接著說道
關老師,是我要這麼做的,我也是出于一個做人的良知,和一個黨員的責任,我有錯嗎?我剛才和你說了,米婉花在27連裝扮成啞女的一個月,我們27連的連長郭建中身陷囹圄,一個嬌小孱弱的南國姑娘,常眠在北大荒的冰天雪地里。而制造這些禍端的人卻逍遙法外,繼續為非作歹。每每想到這些。我就憋著一股惡氣,總想一吐為快”。
听了楊軍的話,關明誠又在地上踱起了步。外面響起了干部學校熄燈的號聲,嘹亮而又悠長。
關明誠突然把腳步停了下來。對楊軍說
“楊軍,你等一下啊”。
說著關明誠從從他睡覺的床底下拉出一個上著鎖的小木箱,打開木箱後,從小木箱的最下方,取出一個長方形的紅色小本。猶豫了一下,遞給了楊軍。
楊軍不知道關明誠是什麼意思。把筆記本接了過來,打開看了起來。
原來,關明誠給他看的是,六十年代初期的工作證。工作證是關明誠的。
但發證的單位不是新海湖干部管理學校,也不是八一農業建設大學。
發證的單位是松江省軍區邊防軍偵察科!
楊軍大惑不解,他把手中的工作證又仔細的看了一遍,沒錯,是松江省軍區邊防軍偵察科的工作證。
工作證已經保存多年了,上面的印章卻很新鮮,能看出來,這本工作證不經常使用。
楊軍的知知識比較廣,他知道松江省軍區邊防軍在1962年就已經撤編。關老師拿著一本過期的工作證讓他看是什麼意思,楊軍百思不得其解。
關明誠六十年代就是松江省軍區邊防軍的偵查員,那他為什麼又在新海湖干部管理學校教書呢?這期間又發生了什麼事?
關明誠看著楊軍一臉困惑的樣子,他寬厚的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向門外看了看,然後回過頭來把門插死後,向楊軍說道
楊軍,你是個優秀的共產黨員,是個很有作為的知青干部。去年這個時候,你一到干部學校,我就注意上你了。
尤其是最近的一段時間,你秘密調查米婉花,我一直在關注著你。我知道你斗不過米婉花,你會半途而廢的。米婉花是一個狡猾的狐狸,我也知道你會來找我的,所以我就一直在等著你。通過近一年的觀察,我知道你是個能靠得住的人,是個值得信任的知青干部。既然你今天來找我,那我先把我的故事告訴你。
關明誠見楊軍認真的在听,手中拿的煙忘抽了,灰白的煙灰已經很長的一截,沒有掉在地上,雙眼透著渴望的眼神在看著他。關明成站起身來,給楊軍倒了一杯水,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然後才坐了下來。
娓娓的向楊軍講了起來
“我是五八年從福州參的軍,參軍後我就來到了東北,先在沈陽軍區政治部做內勤工作。1960年,我從沈陽軍區調到松江軍區邊防軍偵察科當了一名偵查員。就在我來松江省軍區的那一年。松江軍區邊防部隊的布防,武器配置,後勤保障,等技術參數都給泄露了出去。當時邊防局領導很生氣,壓力也很大。責令邊防軍偵察科偵破此案,偵察科通過對電台信號的追蹤,鎖定了當時位于明山縣八一農大有特務在頻繁的活動,並且初步確定了八一農大的文教師米婉花有重大的嫌疑,但是苦于沒有米婉花作案的證據,對米婉花不能采取措施。為了獲得更加確鑿的證據,為了把米婉花上下的特務一網打盡,偵察科的領導們研究決定後,把我調到了八一農大當了一名普通的教師。為了不引起米婉花等特務的懷疑,我從偵查科調到八一農大是有原因的。這樣,我的檔案就有了一段不光彩的記錄。我是因為組織紀律渙散,作風敗壞被邊防軍偵察科開除的。我知道偵查科的領導做這個決定是很難的,以後幾年甚至十幾年,我都會背上這樣的處分,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工作。當時我們偵查科的科長叫鄧含,是松江省軍區一位資格很老的偵查員。據說他是在遼沈戰役打錦州市參的軍,是四野有名的偵察員。我在八一農大做潛伏工作,是鄧含科長單線直接領導。
我被對松江軍區偵察科開除一個月後。通過組織安排,我就成了八一農大的一名工作人員。我的文化水平不是很高,高中畢業後就參了軍,在八一農大工作,有點兒力不從心,很難勝任大學教師的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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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八一農大後,在工作上出現了幾次低級的錯誤,讓米婉花察覺到了我來八一農大的動機。因此,從我調入八一農大的那一天開始起,米婉花就把自己深深的蟄伏了起來,很少在活動。很難找到她從事特務活動的證據。
六二年,星海湖干部管理學校從八一農大剝離了出來,米婉花調到了新海湖干部管理學校,繼續做她的文教師。我也通過組織的關系,從八一農大調到了新海湖干部管理學校。緊緊的跟著米婉花。
六二年的冬天,松江省軍區邊防軍撤編。邊防軍偵察科集體轉業到了松江地區公安處。當時我們偵查科的鄧科長把我約了出來,他問我是同他們一同轉移到松江地區公安處,還是一個人留在干部學校繼續調查米婉花。
我知道繼續留在干部學校風險會很大。為了工作,我已經被邊防軍偵察科開除。我就不能和偵察科的同志一同調到松江地區公安處,我的真實情況,也只有我們偵查科的科長鄧含同志知道。但是為了工作,為了祖國的安全,我也只能默默無聞的做一個無名的英雄。
這樣,我在干部管理學校一待又是六年,和米婉花在同一個學校工作。對米婉花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米婉花是從部隊轉業過來的,具體她是如何參的軍,以及她的身世卻一直在困擾著我。
後來,我通過在松江地區公安處工作的鄧涵同志,對米婉華身世在外面做了調查,結果還是進展不大,只知道米婉花父親是一位中國勞工,解放前去了國的海參崴,在那里當了一名伐木工人。至于米婉花是如何參的軍,如何去的四野部隊,一直是個謎。
當時的遼沈戰役剛剛結束,林彪率四野的百萬大軍南下入關,參加平津戰役。部隊調動頻繁,因此米婉花是從哪支部隊轉業過來的?她的檔案上都沒有記載。
這麼多年來,米婉花一直以她的作風不正,風流成性,迷惑著干部學校的師生,借以掩蓋她從事危害祖國的犯罪勾搭。
六六年運動開始後,一直單線領導我工作的老科長鄧含,在松江地區公安處副處長的位置上受到沖擊,被打倒,含冤致死。老科長死後,我的組織關系就給斷了,徹底成了新海湖干部管理學校的教師。但我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名黨員,是一名秘密戰線上的公安戰士。憑著我對共產黨的忠誠,對祖國的熱愛,我一個人單打獨斗,一直在努力尋找著米婉花的犯罪證據。米婉花同時也在懷疑我的身份,他也在秘密的調查我。
她通過她的關系,知道我在來干部學校之前,是松江省軍區邊防軍的一名偵察員,可是松江軍區邊防軍在1962年就已經撤編。在松江軍區撤編之前,我是因為政治立場不穩定,作風敗壞而被邊防軍開除的。我的檔案做的很干淨。
米婉花找不出我的一點破綻,但狡猾的米婉花還是一直在防範著我。
去年的五月份,她請假沒有上班,整整一個月,我不知道她的去向。我旁敲側擊的問過巴主任,巴主任也說不出米婉花請假的原因,只簡單的告訴我,米婉花是秦校長的愛人。假是秦校長批準的!請假的原因是米婉花的身體不好,需要去佳木斯人民醫院檢查一下。請假的原因合情合理。可是據我知道,米婉花的身體一向很好。去年的4月份兒,干部學校開春季運動會,米婉花還取得了教師組的長跑第一名。運動會結束僅僅一個月,米婉花就去佳木斯醫院檢查身體,而且是一個人去的,一去就是一個月。
我斷定米婉花這一個月肯定沒有去佳木斯醫院,肯定是去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一個人的能力有限,實在是無力分身,查不出米婉花失蹤的一個月,到底是干什麼去了?
這一年來,我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理不出頭緒來。你今天晚上來給我解開了這個謎團,原來米婉花是裝扮成啞女,去你們27連搞破壞去了!
看來你們27連的連長侯福來,是米婉花的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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