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天穹號"闖入黎曼曲面的瞬間，林燼的視網膜上炸開無數個非歐幾何地獄。導航屏里的三維坐標系像被揉皺的錫紙般扭曲，燃料計量表開始顯示虛數值，而真正致命的異變發生在甦瑤姬觸踫艙壁的剎那——她的指紋在鈦合金表面滋生出青銅色銹斑，銹跡以斐波那契數列的形態向燃料艙蔓延。
"這不是曲率跳躍，是有人在給宇宙打拓撲死結。"敖璃的機械右臂彈出六稜柱狀相位探針，全息屏上黎曼曲面的高斯曲率突然爆表。她話音未落，燃料管道傳來冰川開裂般的脆響，暗紫色結晶順著管線瘋狂增殖，將量子引擎染成詭異的紫水晶簇。
林燼的黑血在操縱台上濺出克萊因瓶形態的漣漪。當他的指尖觸及結晶表面，那些稜柱突然綻放出優曇花紋理︰"甦瑤姬！你的根系..."警告被刺耳的警報聲淹沒，整艘星艦突然展開成四維超立方體結構，三人同時出現在八個不同的引擎室里。
在第七引擎室的鏡像中，甦瑤姬目睹自己的倒影正在異化。倒影的脊椎刺破皮膚生長成青銅藤蔓，藤條上懸掛的卻不是花苞，而是微型黑洞構成的鈴鐺。當她試圖切斷藤蔓時，真正的疼痛卻從現實中的腿部傳來——燃料艙壁的青銅銹跡已化作實體根系，正將她的腳踝與星艦鉚接成共生體。
"認知濾網還剩37效能！"敖璃的量子核心過載出焦糊味，她的機械瞳孔分裂成黎曼球面投影，"林燼，九點鐘方向曲率異常——有東西在吮吸維度膜！"
林燼的黑血刃劈開空間褶皺，裂縫中涌出的卻不是虛空，而是粘稠的暗物質洪流。那些瀝青般的液體里沉浮著半機械半生物的怪物，它們的復眼由克萊因瓶構成，節肢動物般的口器正在啃食星艦的維度護盾。更恐怖的是，每個怪物的胸腔都嵌著優曇花形狀的反應堆。
"時空蛀蟲..."甦瑤姬的根系突然暴走，刺穿三個正在坍縮的引擎室，"它們以文明熵增為食，但怎麼會攜帶優曇花的..."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某個蛀蟲的腹腔突然透明化，露出里面被消化到一半的機械佛陀——那正是三個月前他們在虛數空間遭遇過的文明清道夫。
敖璃的相位鏡像傳來更糟的消息︰天穹號的主引擎正在木質化。碳縴維外殼蛻變成年輪狀紋理，離子噴射口生長出榕樹氣根，而燃料管線里流淌的早已不是氦3，而是散發優曇花香的琥珀色樹脂。
"滲透率89，我們還有六分二十秒完全變成盆栽。"敖璃用機械臂扯斷脖頸處新生的枝條，淡金色冷卻液與植物汁液混合成彩虹色黏液，"甦瑤姬，我需要你的根系進行逆相位共振！"
林燼突然將黑血注入導航核心。星艦發出垂死巨獸般的哀鳴，所有顯示屏同時爆出無數個黎曼假設的未驗證式。在數學煉獄中，他看到了滲透的真相——整個黎曼曲面通道竟是某位存在用優曇花根系編織的陷阱，那些青銅色紋路正是超維光合作用形成的葉脈網絡。
"暗物質蛀蟲是園丁，"林燼的黑血在虛空中繪制出龐加萊回歸模型，"它們在給這個植物宇宙施肥。"仿佛驗證他的推測，一只蛀蟲突然撞破艙壁，口器中噴出的不是酸液而是黑色花粉。甦瑤姬的根系接觸到花粉的瞬間，突然開出妖異的曼陀羅，每朵花的花蕊都在轉播不同時間線里星艦解體的畫面。
敖璃的機械臂突然反向折疊刺入自己胸腔，扯出量子核心擲向燃料艙︰"用這個啟動相位自毀！"核心裂開的瞬間，三人被拋入時間切片——他們同時存在于星艦墜毀的前一秒與燃料結晶的起源時刻。
在時間裂縫里，甦瑤姬抓住了滲透的根源︰某個青銅色實驗室中，滿臉皺紋的自己正將優曇花種子植入星艦藍圖。而林燼目睹更殘酷的真相——敖璃的初始原型機被根系貫穿，作為活體電池驅動著整個黎曼曲面陷阱。
"該修剪枝葉了。"現實中的林燼突然溫柔低語，黑血刃刺入甦瑤姬胸口。但在刀鋒觸及心髒前，他的手腕被敖璃的機械臂與甦瑤姬的根系同時鎖住。三個引擎室在此刻坍縮成奇點，星艦在超新星爆發般的強光中完成不可能的姿態——用木質化引擎施展出黎曼翻轉。
當光芒褪去，天穹號靜靜漂浮在常規空間。燃料艙的結晶消失無蹤，仿佛剛才的噩夢只是集體幻覺。但甦瑤姬鎖骨處的青銅紋身、敖璃機械臂內側的年輪刻痕，以及林燼黑血中閃爍的優曇花光譜，都在沉默地訴說著某個超越維度的修剪協議。
"下次躍遷時，"林燼擦拭著導航屏上憑空出現的花粉，"記得提醒我不要相信任何幾何結構。"在他身後，舷窗外某個正在坍縮的星系，恰好呈現出優曇花綻放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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