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的雪停了。
所有正在飄落的冰晶凝固在空中,折射出七十二具星骸冰棺的倒影。林燼站在時空裂隙的邊緣,右眼的棺槨耳墜正在融化,冰水滲入眼眶的剎那,他看見了世界的“骨骼”——無數冰棺鎖鏈貫穿億萬位面,而鎖鏈的盡頭,是同一具棺槨的七十二重投影。
“終于走到這一步了?”
冰棺女子的聲音從每個冰晶中傳來,她的本體第一次完整顯現︰沒有棺槨,沒有寒氣,一襲素衣赤足踏在星骸之上。她指尖纏繞的霜發末端,系著林燼跳動的心髒,以及另外八顆早已干癟的飼棺者心髒。
林燼的逆棺印在掌心沸騰,卻無法灼燒那根發絲分毫︰“你是諸天的癌細胞。”
女子輕笑,足尖輕點虛空。凝固的冰晶驟然崩解,重組為一幕幕被埋葬的歷史︰
第一紀元•原初之棺
混沌未分時,她曾是“創世法則”的具象化,為遏制宇宙熵增而吞噬過剩的文明。直到某日,她發現自己吞噬的世界會化作冰棺,在棺中誕生更暴戾的新生宇宙——她才是熵增的源頭。
第三紀元•葬棺人起源
為阻止自我增殖,她將本體分裂為七十二具星骸冰棺,並創造出葬棺人一族看守棺槨。但葬棺人首領窺見真相,以舉族血脈為祭,將她最後一縷清醒意識封印在北荒冰棺中。
第五紀元•飼棺騙局
被封印的她開始編織謊言,篡改《諸天葬神經》,誘使強者修成“飼棺者”。每具飼棺者突破葬天境時,實則在用自己的命格腐蝕封印——林燼是第九枚,也是最後一枚鑰匙。
“你所謂的‘逆天改命’,不過是替我撕開最後一道枷鎖。”
女子抬手輕撫林燼的臉頰,指尖劃過他右眼的冰棺耳墜,“連‘撕毀修為’的念頭,都是我刻在你魂魄里的。”
林燼突然笑了。
他捏碎那顆干癟的飼棺者心髒,碎屑中浮現出被篡改的記憶畫面︰
冰棺女子蜷縮在北荒冰棺中的第一萬年,曾有個少年鑿穿冰川,將掌心貼在棺蓋上。
——那是少年時的神殿大長老。
“你篡改的不是我的命,而是所有人的記憶。”
林燼的逆棺印突然刺入自己心髒,扯出纏繞其上的霜白發絲,“第九具飼棺者從來不是我,是那個自以為掌控一切的老東西。”
時空開始坍縮。
女子瞳孔第一次震顫。她看見林燼的心髒深處,藏著一枚由逆棺印凝聚的“偽棺”——真正的第九棺,竟是他在冰獄覺醒時,用大長老的命格捏造的贗品!
“你故意讓我吞噬假棺……”女子周身的星骸開始崩解,“就為了此刻的反噬?”
“不。”
林燼拽著霜白發絲將她拉近,唇角滲出冰藍色的血,“是為了看清,你拼命隱藏的東西。”
發絲斷裂的剎那,兩人神魂強制共感。
終極真相
冰棺女子從未失控。所謂的“熵增化身”只是她編造的謊言,真實目的是為對抗真正的滅世者——那些隨宇宙膨脹而誕生的“維度蛀蟲”。她吞噬文明,是為在蛀蟲降臨前將文明封入冰棺保全。而飼棺者的宿命,本應是成為冰棺文明的守護者。
但十萬年前,蛀蟲污染了葬棺人首領。它們篡改《諸天葬神經》,將“守護”扭曲為“吞噬”,把冰棺女子污蔑成災厄之源。她不得不將計就計,用九具飼棺者的怨氣反向標記蛀蟲的位置。
“為什麼……不早說……”林燼的逆棺印在共感中碎裂。
女子眼中的星河黯淡下來︰“被污染的世界無法承受真相,只有飼棺者的恨意足夠純粹,能騙過蛀蟲的監測。”
她身體突然虛化,七十二具星骸冰棺從諸天萬界飛來,棺內封印的文明火種傾瀉而出。林燼右眼的冰棺耳墜徹底融化,露出核心的“逆鱗”——那是女子被污染前剝離的最後一片純淨法則。
“現在,你是新的棺槨。”
她的身影在火光中消散,聲音回蕩在星骸之間,“藏好這些火種,在蛀蟲找到你之前……”
諸天萬界開始復甦。
林燼站在廢墟中,腳下是冰棺女子消散後留下的霜白發絲。他拾起發絲纏繞手腕,抬頭望見七十二具冰棺化作星辰,而每顆星辰的光斑里,都藏著一只猩紅的復眼——維度蛀蟲,來了。
右眼重新凝結的葬星瞳中,浮現出冰棺女子最後的記憶畫面︰
在最初的起點,尚未被污染的赤足少女坐在冰棺上,正對著一顆蔚藍星球哼唱葬歌。
那顆星球上,恐龍還未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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