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太醫讓開了位置,露出了樹干上鐫刻下的名字。
“巫門第283代傳人‘陳不佑’之墓,立碑者︰尊師,巫鑄。”
王朔驚愣了一下,便急切的追問道︰“那他的蠱蟲呢?”
“化作飛灰了。”
巫太醫轉過身來,“蠱王只能由主人的精血喂養,兩者的性命早就綁定在一起,主人亡故,它自然也跟著去了。”
小五看了下已經與從前無異的手腕,知道巫太醫說的都是真的。
可一旁的王朔卻蹙眉道︰“那真的是麻煩了。”
與此同時,原本根據趙熙的指令甩開草原戰場,直逼北疆大營的攣 阿提拉忽然從馬上摔了下來。
護衛們立即上前,結果就看到他們王爺開始大口大口的嘔出腥臭的黑血。
嚇得護衛們立即喊來隨行醫師。
結果醫師給左賢王把脈之後,卻滿臉驚恐道︰“王爺他,沒有脈搏了,這具身體,已經死了。”
護衛們怒斥他胡言亂語。
可等左賢王停止嘔血後,一股腥臭味卻從他身體里彌漫出來。
就好像已經腐爛了許久的尸體又突然從墳墓里挖出來般。
這下連護衛們都害怕起來。
可偏偏,這具腥臭無比的尸體卻忽然睜開了眼楮,枯瘦的五指死死抓住護衛的手臂,猩紅的眼楮也牢牢盯著他們。
護衛大著膽子開口,“王爺,您怎麼了?”
攣 阿提拉張嘴,可聲音就像從殘破的風箱中擠出來的一般,嘶啞難听。
護衛不得不低下頭,忍著驚恐,將自己的耳朵湊到攣 阿提拉嘴邊。
數遍之後,他才從零散的字詞中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回狼奴,保家國,效忠......”
旁邊的人著急道︰“效忠誰啊?”
那護衛也急,“听不清啊,王爺,您再說一遍。”
可是沒有回音了。
護衛抬起頭來,只看到他們王爺猩紅的眼楮里沒有留住最後一絲光彩。
一聲聲劇烈的痛哭聲後,僅剩的三萬人馬好像被父母丟棄的孩子們,停駐在草原上,茫茫然找不到方向。
許久之後,幾個比較有話語權的護衛短暫商議過後,決定遵從王爺的遺言,返回他們的家鄉,狼奴!
既然是戰士,那就該為故土流盡最後一滴血。
至于效忠誰。
王爺的意思是要保家衛國,那無論是誰,只要能做到這一點,他們就效忠誰。
而距此千里之遙的南方戰場上,正在跟趙熙商議作戰的江夏王忽然覺得心髒處一輕,一直壓在心口,且近期日益加重的隱痛驟然消失了。
他困惑的撫了下心口,想著一會是不是該找醫師看一下,是不是這幾日太累了。
但又轉念一想,不痛了應該是好事,說不定是自己受上天庇佑,在戰爭膠著之時,反倒身體大好了。
原本病情再加重下去,他就得考慮將軍中大權全都移交給趙熙了,這讓他很不甘心。
而對面的趙熙面上卻閃過一絲空白。
接著是某種不可名狀的悲傷浮現在眼底。
因為那些原本他對蠱蟲的感應和控制,一瞬間全都消散了,就連最近的江夏王身上的都感應不到了。
陳不佑曾經說過,出現這種現象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他已經死了。
趙熙壓制住心口巨大的悲痛,強打起精神跟江夏王繼續討論軍情。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輸。
草原上,王朔將偷听到陳不佑曾經幫趙熙給許多人種蠱的事簡單描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講述後,巫太醫道︰“小友不必擔心,蠱蟲消散,于那趙熙而言可能會是麻煩,但于我們而言不一定是壞事。”
“如果趙熙是通過蠱蟲才能完全掌控住勢力,那沒了這蠱蟲的壓制,他手下的人便有四分五裂的可能。”
季星海笑道︰“作戰最忌諱的便是各執己見,如此一來,我得抓緊給霍青手書一封,讓他有所準備。”
王朔道︰“那信就由我來幫你送吧。”
季星海古怪的看了他幾眼,“王朔,不是我想懷疑你,只是你跟著趙熙跑了後不見一絲音信,現在突然出現就幫我送信,是你的話,你也不會信吧。”
一旁的巫太醫眸中閃過亮光,“原來小友便是王朔。”
他出手極快,一旁的萬一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見王朔的手腕已經被巫太醫捉住了。
即便是發現巫太醫只是在給王朔診脈,萬一還是心有余悸道︰“老先生,如果你再敢對國公大人不敬,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青龍目露深意,“萬一,你是黑虎衛首領,要永遠記得,你唯一的主子就是皇上。”
萬一面露愧疚,他忍不住辯解道︰“是皇上命令我等保護國公大人的。”
青龍頷首,“我知,但也是皇上拜托巫太醫幫助國公大人解蠱的。”
而此時巫太醫卻捋著胡須道︰“小友,你這狀況不像是被種了蠱,更像是被下了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