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棠從房間走出，站在顧招引面前。
顧招引看著她，眼中閃過幾許驚艷，他笑著道︰“甦棠姑娘真是好看。”
甦棠有些厭惡，她沉聲道︰“你到底想干什麼？”
顧招引走到她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卻被甦棠避開。
甦棠僵硬道︰“我自己會走。”
她大步朝前走去，顧招引也不惱，靜靜地跟在她後面。
兩人上了停在幻琴宮宮門前的馬車，馬車很大，甦棠和顧招引各坐一邊，倒也和諧。
甦棠緊抿著嘴唇，渾身防備緊繃。
顧招引打趣道︰“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甦棠冷笑道︰“之前你幾次三番想殺了我，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顧招引道︰“我只是想用這種辦法，將帝神逼出來。”
甦棠眸光更寒地看著他︰“你到底想干什麼？”
顧招引眸中漆黑，好像涌動著難以言喻的暗色。
他突然道︰“你可知道，蓮花樓的主殿為何叫幻琴宮？”
甦棠不知道他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她沒好氣道︰“我當然不知道。”
顧招引道︰“我母親的名字，就叫幻琴。”
甦棠一怔。
顧招引嘴邊還在笑著，可眉眼顯然蒙上了一層陰郁︰“我母親是被歹人害死的，只可惜仇人的修為和地位，遠遠在我之上。”
甦棠更怔了，直到許久，她才回過神來，說道︰“你是說，你之所以這樣費盡心機尋找帝神，是為了……讓帝神幫你？”
顧招引看向她︰“甦棠果然聰明。”
甦棠︰“……”
甦棠不太確定顧招引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他的心機深沉，似正亦邪，是個極難揣測的人。
想了想，甦棠問︰“照你這樣說，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誰。”
顧招引倒也不瞞著，點了點頭。
甦棠思忖半晌︰“整個仙界，修為和地位遠在你之上的，其實沒幾個人。”
她眸光灼灼地盯著顧招引︰“不如你先告訴我，你的主人是誰？”
“值得你一個不喜歡被約束的游仙，穿上黑袍帶上面具，去為他賣命？”甦棠說，“你若是願意，你完全可以在仙界擔任要職，可你卻選擇效命那個人，可見那個人的地位，也是不低的。”
甦棠一口氣問了他這麼多，可顧招引卻只是笑笑，不動聲色地換了話題︰“無名城到了。”
馬車驟然停下。
甦棠有些懊惱地咬了咬唇，跟著顧招引下了馬車。
一年一度的花神節到了，整個無名城確實繁華又熱鬧。
道路兩旁有花燈，有小吃，還有許許多多跟美人主題有關的字畫。
行走在路上的人各個都喜氣洋洋的，共同歡沁著這個節日。
顧招引帶著甦棠走在街道上，大抵是他們的容顏太過出眾，引得路上的過路人頻繁看來。
甚至還有膽大的，對著甦棠的面便驚呼出聲︰“好絕色的女子！”
“不會是這次花神節送來的花神罷？”
“……”
甦棠皺了皺眉，顧招引適當攔在她面前，帶著她離開，替她解了圍。
所謂花神節，其實是衡山下的幾座城池，為了讓蓮花樓一直庇佑他們，五百年前便開始了花神節，在幾座城池之中挑選幾個貌美少女，送入蓮花樓。
這一送，就送了幾百年。
顧招引將這個由來告訴甦棠時，甦棠皺了皺眉。
她下意識問︰“那那些少女呢？”
顧招引道︰“他們送來的都是凡人女子。壽命短暫易逝，我把她們都送到了花枝長老那，由她來處置那些女子。”
甦棠道︰“為何你不直接拒絕，讓他們不要再送女子上來了？”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顧招引牽著甦棠緩慢朝前走去，好不容易才走到一個稍顯僻靜的角落。
顧招引道︰“凡人總是貪生怕死，我不是沒有拒絕過他們，卻換來他們的變本加厲。”
那一年的花神節，那幾個城主直接送了十八個女子上來，還多了幾個哭得震天響的嬰兒。
讓顧招引哭笑不得。
凡人總是這樣，把希望寄托于利益交換。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心。
顧招引連夜命人把那幾個嬰兒送回去，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再說過拒絕花神的事。
久而久之，這種荒誕可笑的事，竟然也變成了一種傳統。
顧招引將這些說給甦棠听，一邊走到一個糖葫蘆攤子前，將一串葡萄糖葫蘆遞給甦棠。
是衡珠城的提子，又甜又大顆，嬌艷欲滴。
甦棠接過咬了一顆，汁水迸濺，一路甜到了喉嚨里。
她滿足地彎了彎眼。
顧招引站在她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遠遠看去，這一幕竟顯得格外和諧。
遠處客棧二樓，阿故坐在窗邊，遠遠看著。
只是他手中的茶盞，卻裂出了數道裂痕，就像纏繞的蜘網。
他放下茶盞，站起身來隱藏在了人群里。
微風襲來，桌子上的茶盞變成一陣塵埃，徐徐散落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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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棠和顧招引在無名城逛了許久。
在她印象里，除了當年和溫故在一起時，有一起逛過不就城附近城鎮的集市，便再也沒有這樣熱熱鬧鬧的逛過街。
街道上有雜耍的技人，有熱鬧的鞭炮和舞獅，還有運用各種術法做障眼法的小攤販。
無名城最熱鬧的主干道上，搭了一個巨大的高台，是等會用來呈現花神的。
甦棠和顧招引並肩走著，眼前短暫的熱鬧讓甦棠暫時忘記了煩憂，路過的人都歡歡喜喜的，連帶著她的心情都被感染得明媚了兩分。
顧招引看著甦棠無意間露出的笑容，低笑道︰“你若是喜歡，我日後可以每天都陪你來走走。”
甦棠下意識拒絕︰“不用了。”
顧招引但笑不語。
顧招引帶著甦棠在一個雜耍的攤子前停下，幾個小孩子粉雕玉琢的，正在賣力地踩著高蹺，嘴中還在噴著火。
甦棠有些不忍心，從懷中掏出一點碎銀扔了出去。
顧招引揮了揮手，身側立馬有身著黑衣的男子走了上來，給了攤主幾張銀票。
那攤主看著顧招引愣了愣，隨即突然激動道︰“是掌門！是顧掌門親臨了！”
這話一出，驚得身邊的人全都紛紛朝他們看來，嘴中一邊大呼著“掌門”，一邊紛紛對他下跪行禮。
甦棠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有些嚇傻了，人群的後頭還有許多人紛紛都朝著這邊涌來，情急之下，顧招引抓握住甦棠的手，帶著她閃身到了幾十米外的一條弄堂里。
月涼如洗，街道上的熱鬧一如既往。甦棠總算松了口氣，卻發現自己的手還被顧招引握在手中，她有些慌亂地抽回手來，干巴巴道︰“謝謝。”
顧招引面不改色地對她眨眨眼︰“是我連累了你，何必對我道謝。”
甦棠想了想︰“他們似乎很愛戴你。”
顧招引道︰“因為我是蓮花樓的掌門。也許他們愛戴的，只是我的身份。”
甦棠不置可否。
主街道是不能再去了，顧招引帶著甦棠去了一間酒肆，路過的侍從皆對他無比恭敬地喊著“掌門”。
才剛進入里間，立馬便有個打扮得無比風情的女子迎了出來，嬌笑道︰“給掌門請安。”
這女子長相媚態，眼波流轉間盡是嫵媚，只是在看到顧招引身邊站著的甦棠時，明顯愣了愣。
顧招引看著她問道︰“盒娘，花神宴幾時開始？”
盒娘回過神來，有些局促地回道︰“還……還有一刻鐘便開始了。”
“掌門，還有這位……姑娘，”盒娘做了個“請”勢，“上樓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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