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武植依舊在試藥、吃飯中度過,每天暗無天日。
阿丑也因為那件事之後,甚至都不和他說話,放下東西就離開。
武植每次都看著她進來,欲言又止,一直想要搭話。但是,道歉吧,好像又讓人家回憶起那尷尬一幕,他可不是直男。
就這樣過了兩天,這天,阿丑剛進石室,還沒來得及放下飯菜,武植趕緊開口︰
“有個小孩,這天回到家里,對他娘親說道︰‘母親,剛才我和小伙伴一起出去玩,結果有個小孩掉進水坑里面了,所有人都在笑他,只有我沒笑。’他娘親頓時覺得自己兒子心地善良,笑著道︰‘嘲笑別人是不對的,我兒子真乖。那,是誰掉進水坑了?’兒子嘴巴一癟︰‘是我!’”
武植說完笑話,自己就笑了起來。然後一看,阿丑居然沒笑,只是靜靜地放下飯菜,轉身就往外走去。
“額?不好笑麼?我叫武植,明天我給你講個更好笑的。”
阿丑輕輕推開房門,步伐中帶著幾分急切,一跨出門檻,便連忙以手掩唇,嘴角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隨後的數日里,武植成了每日不可或缺的笑語制造者,他或講述一個令人捧腹的笑話,或言語間帶著幾分頑皮的挑逗,總愛提及想要一窺阿丑黑紗遮掩下的真容。面對這般戲謔,阿丑總是能維持表面的波瀾不驚,不言不語,仿佛那些話語如微風拂過,未曾激起心湖半點漣漪。
然而,每當她轉身離去,背影中透出的那份難以抑制的歡笑,腰肢因笑聲輕輕顫抖,幾乎要彎成一道愉悅的弧線,無不泄露了她內心的歡愉與竊喜。
歲月悠悠,她的日子似乎被無盡的苦澀浸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心靈的天空鮮少有陽光灑落。然而,自武植踏入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短短十日間,她的世界竟奇跡般地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仿佛生命之舟在茫茫大海中偶遇了一座指引方向的燈塔。
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心中悄然生出一種微妙的情愫,她開始默默祈願,希望武植能成為自己同門的師弟,讓這份難得的慰藉得以延續,或許,這將是她灰暗生活中一抹最溫柔的色彩。
然而這天晚上,當她送完飯,回到玄冥子的房間時,正在練功的玄冥子忽然閉著眼楮說道︰
“阿丑,你一會兒去後山地里,采一株斷腸草,我準備煉制‘九轉金丹’給那小子服用。明日起,我就準備讓他修煉本門的《五毒神功》。”
阿丑心中一驚,這五毒神功,可不是這麼好練的。修煉之人,樣貌會越來越丑,除非修煉至圓滿境界,才會恢復原本的容貌。
神功圓滿後,威力無窮,可問鼎天下。然而,此神功傳承了上百年,僅有兩人修煉至圓滿。
玄冥子雖然已進入武聖修為,但依舊沒有修煉圓滿。
“還有,明天開始,你每天給他的飯菜中,記得加入一點五香軟骨散。”
阿丑頓時大為不解,這五香軟骨散也屬于一種霸道的毒藥,能慢慢腐蝕人的意志,讓其上癮。即便是抗毒體質,恐怕也躲不過這種毒藥。
之前的毒藥可以說是培養他的體質,但現在就完全不一樣了。按理說,玄冥子要收武植為徒,不應該給徒弟下這種毒藥呀!這一般是控制下人用的。
“師父,徒兒不解,為何你要給師弟服用五香軟骨散?”阿丑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玄冥子緩緩睜開雙眸,一抹凌厲的光芒自眼底掠過,直射向阿丑︰“令你行事,只需遵從便是!”
“遵命!”阿丑連忙應聲,話音未落,已向後退去。
豈料,玄冥子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阿丑,銘記于心,盡管名義上他是我派弟子,但你萬不可視其為同門手足!他,一個中原人,不配成為自己人!”
阿丑沒敢多說什麼,緩緩退出房間,腦海中一直思索著玄冥子話中的意思。
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她猛地睜大雙眼,手中用于采藥的鐮刀也瞬間掉落在地。
她猛地想起,幾年前自己進玄冥子房間打掃時,偶然發現桌子上有一本玄冥子還沒收起來的書籍,上面竟然是第二個修煉《五毒神功》至圓滿的祖師爺記載的訣竅!
而這個訣竅,駭人听聞,簡直道德淪喪,不配稱之為人!因為這最關鍵的一步,竟然是培養一個百毒不侵的弟子,每日輔以“九轉金丹”養其身體,傳授其五毒神功,等待其修煉至小成後,殺之而取其心髒煉藥,服用後,《五毒神功》可突破最後瓶頸!
難道,他竟然想要吃掉武植的心髒?
想到這里,阿丑全身不由得顫抖起來。
夜深了,武植已經入睡。
這些日子以來,武植身體已經適應這些毒藥,這當然不僅僅是自己體質的原因,應該還與自己修煉的《無相神功》有關。
反正已經被抓來了,既來之則安之,武植思考著等玄冥子放松警惕後,自己再找時機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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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武植沉浸在夢鄉之際,猛然間,一股力量自手腕處傳來,將他輕輕提拉而起。
他驟然驚醒,雙目圓睜,這段時間以來,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狀態,警覺性自是超乎尋常。幾乎是本能反應,他一把擒住了身旁的人影,待定楮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阿丑。
“是你呀!這麼晚了不睡覺,來找我干什麼?莫不是,還想听笑話。”
武植松開手,咧開嘴笑了起來。
阿丑攤開手掌,只見,其手掌之中,竟然有一把鑰匙!
“這是……”武植倒吸一口冷氣,她這是何意?是玄冥子要測試自己麼?
“你快逃吧!繼續留在這里,會死的!”
武植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為什麼幫我?”
阿丑沉默片刻,低聲道︰“你可以理解為,我是在同情曾經的我!你不是曾經說過想看我的容貌麼?希望你不會後悔。”
說著,她緩緩摘下了臉上的黑紗。
在昏暗的綠光下,武植看到了一張布滿疤痕的臉。那些疤痕像是被火燒過一般,扭曲可怖,但依稀能看出原本清秀的輪廓。
武植倒吸一口冷氣。
“我就是修煉了本門的神功後,變成了這幅模樣。現在,你還想留在這里麼?”阿丑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怨恨,卻沒有說出玄冥子的最終目的。
女子素來將容顏視為至寶,其重視程度,超乎萬物之上。然而,她卻因修煉神功容顏盡毀。那猙獰的疤痕,如同暗夜中的荊棘,不僅攀爬上了她的臉頰,更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留下一道道難以愈合的心傷。
如果自己修煉玄冥子的功夫,豈不是也會變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想到這里,他毫不猶豫抓起鑰匙,就打開了自己手鐐銬。
阿丑也重新戴上了黑紗,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謝謝!只是,如果我逃走了,你會不會……”
武植不敢說下去,他也很擔心阿丑因為自己被玄冥子殺害。
阿丑搖搖頭︰“不用擔心我,你放心,師父不會把我怎麼樣!”
此話說出來,武植卻不相信,畢竟這樣一個殘忍的武者,怎麼可能心慈手軟?
“要不,你跟我一起離開?你跟我去扈家莊,那里有神醫安道全,或許可以醫治好你的臉!”
听到此話,阿丑心中微微一動。如果能變漂亮,她也不想頂著這樣一張丑臉。
但是,她卻搖了搖頭︰“不了!我有必須留在這里的理由!”
必須留在這里的理由,武植皺起眉頭,忽然猛地一驚,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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