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渾身汗毛倒豎,目光陡然凝固!只見一位氣勢如虎踞龍盤的老者正冷眼盯著自己,雙眸充滿威嚴與怒意!定楮一看——此人若不是當今洪武皇帝朱元璋,還能是誰?
剎那間,李景隆整個人僵硬在那里。
手中的扇子“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他自己卻渾然不知。
只滿臉駭然地望著朱元璋,額頭豆大的冷汗迅速滲了出來。
李景隆只覺一股冷意從尾椎直逼頭頂,渾身寒毛豎起。
剛才那副優雅自信、傲視群雄的姿態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老鼠見了貓一般,雙腿不停打戰,差點被嚇得當眾失禁。
他整個人都被嚇懵了,呆呆地望著朱元璋,兩腿發軟,竟在原地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趕忙彎腰準備下跪時,一張口卻發現嗓子像被堵住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就在這時,他看見朱元璋的眼楮猛然一眯,如寒光閃過,狠狠地盯著他!霎時間,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壓迫而來,如同泰山壓頂般狠狠砸向李景隆。
他慌亂地低頭彎腰,額頭的冷汗直冒,卻又不敢擦拭,任憑汗水落在地上。
只能勉強咽下一口唾沫,站在那里渾身戰栗,小心翼翼到了極致。
而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飛速運轉。
眼前的場景究竟如何解釋?為何皇爺會忽然出現在此處?而且看情形似乎是在用餐?那麼門口那位被他輕視不已的少年,竟然也是從這個房間走出去的。
也就是說,皇爺方才與那少年同桌用餐?難道兩人之間有什麼關聯?皇爺認得這位少年嗎?
這些疑惑令李景隆腦袋混亂,絞盡腦汁也猜不透個中緣由。
然而,他並未多加糾結,因為眼下更為致命的問題浮上心頭——皇爺自始至終都躲在屏風之後,目睹了一切。
想到這里,他立刻回憶起剛才自己與李鸞怒氣沖沖闖入,並且看到李鸞現在正在以權勢壓制少年企圖奪人營生的情景,全部落在了皇爺眼中。
剎那間,李景隆感覺天地翻轉,全身的靈魂似乎散了一半。
他意識到事情嚴重到了極點,所有人都知道皇爺最痛恨官僚豪紳欺凌平民百姓。
只要想想秦淮河里被鮮血喂養的肥碩的魚蝦便清楚。
最近郭桓案更造成了數萬人的慘死,尸首堆積,血流成河。
誰能不怕?誰不會因此心驚膽戰?
雖說他父親是李文忠,是朱元璋的外甥孫,身份尊貴也算是皇親國戚,但說到底不過是外姓之人。
朱元璋若是真發怒,又何曾在意過?連女婿都敢誅殺,馬皇後求情都毫無效果!
思及此,李景隆害怕到全身顫抖,同時內心將所有的怨恨集中在了李鸞身上!
若非此人邀他前來,他怎麼會踏入這個鬼地方,直接撞進朱元璋的刀口之下?這該如何是好?
就在李景隆焦急思考對策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李鸞惡狠狠的聲音︰“小子,必須把生意讓出來!”
“你不過是個商戶罷了,我給你銀子已經是對你的抬舉!最好乖乖配合,否則本少爺可以保證,你的酒樓在應天府也好,在整個大明境內也罷,都別想繼續做下去!”這一刻,
這番言語猶如閃電般照亮了李景隆的思路,頓時目光一亮。
尚有補救的機會!
對不起,李鸞,莫怪我心狠手辣!
兄弟,這實在也是迫不得已!一想到這里,緊接著的一瞬間,只見李景隆的神情突然變得痛心疾首,滿臉義憤地高聲斥責道︰
“無恥、卑劣、品行不端!胡作非為,肆意妄為,簡直視律法如無物!”
他的每一句譴責都充滿了憤怒與正氣,仿佛一個正直無私的人,對于邪惡毫不容忍。
李景隆一邊怒罵,一邊急步向包房門走去。
而李鸞此時正一臉陰鷙地盯著朱政,等待他回答這個可惡之人的問話。
忽然听到李景隆這般激烈的呵斥,不由自主怔住。
他隨後看到李景隆帶著憤怒朝這邊走來。
李鸞以為他是看不下去,打算過來幫自己一把,因此笑著揮了揮手說︰
“景隆,不必擔憂,這只是個不識好歹的小商人而已,我自會應對,不必你插手相助,心意我領了!”
說完後還恭敬地拱手致謝。
對李景隆而言,李鸞是非常重視的,甚至還有意接近討好。
畢竟無論從家世地位還是風度才干上來看,李景隆都遠勝于他。
尤其是李景隆一向交游甚廣、圓融通達。
不僅儀表堂堂,而且能言善道,在淮西集團以及貴族圈子中都有很高的威望和良好的聲譽。
因此李鸞一直盡力維系著與他的關系。
當下看到李景隆如此憤怒,想要為自己出頭時,心中更是深受感動。
他還真覺得李景隆是位值得信賴的人呢!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此刻大步走向他的李景隆,完全不像之前猜測的那樣要幫他。
反而一臉嫌惡地看著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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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鸞,還不閉嘴!你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大白天之下居然干這等強取豪奪之事,欺負百姓只為私利,當真骯髒無恥已極!
我原本還以為你是請我喝酒敘舊的,誰成想你做下如此不道德的事!哼,我李景隆是什麼人?
我是當今國公,世受皇恩浩蕩。
效忠朝廷,以報效陛下和大明為己任!
怎能默許你做出這人神共憤的事情?還不快醒悟悔改,檢視自己的錯誤過失!”
“景隆……你……這是?”李鸞整個人都被這一連串尖銳犀利的話砸懵了。
呆滯在那里無法置信地看著李景隆,不知這家伙到底抽什麼瘋了。
怎麼會無緣無故擺出這麼一副正義凜然的姿態呢?他們之間不是說好了的異母同胞一樣的兄弟麼?
為什麼轉眼之間就翻臉不認人?
旁邊的朱政也愣了一秒種之後,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隨即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瞧向眼前的曹國公李景隆……
想必是他在包廂內遇到了某些老熟人或者特殊情況的緣故,這才轉變態度,前後差距極大。
然而不得不說,這位看起來不錯的李景隆,這種變臉技巧確實達到影帝級別演技。
此刻朱政也就懶得干涉了,索性站到一旁雙臂抱在胸前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
至于另一邊的李鸞,則僵硬了好幾秒鐘才回過神兒來。
此時他的臉色已經黑了下來,怒目瞪著李景隆,厲聲質問道︰
“景隆,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李景隆冷笑一聲繼續高聲道,“我是提醒你的過錯,勸誡你不要為所欲為!否則,天地昭昭,我身為國公與朝廷命官豈能坐視不管,定要依法行事,為民眾主持公道!”
李鸞當下氣得夠嗆,跺腳大罵︰
“李景隆,你腦袋是不是進水了?
咱倆相識這麼多年,你怎麼突然跟我耍花招?
你腦子沒毛病吧?”“住嘴!”
李景隆听後,像是受到了嚴重的侮辱,正色道︰“我李景隆一貫行事光明正大,
全憑一顆忠誠赤膽,絕不會作惡欺壓好人,
為的就是不玷污祖上的威名,不辜負陛下厚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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