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在積水中扭曲成光怪陸離的色塊，朱瑤指尖殘留的淨化符咒氣息混著桂花香，縈繞在孫宇鼻尖。
慶功宴的喧囂被關在浴室磨砂玻璃外，蒸騰的水霧里，朱瑤正在哼唱某首動漫主題曲的調子。
“宇哥？”浴室門突然拉開道縫隙，帶著濕氣的暖流涌出來，“幫我拿條新毛巾呀。”
孫宇握緊掌心的核心碎片，月光穿透威士忌冰球在茶幾上投下虛幻的波紋。
他這才注意到朱瑤疊好的睡衣還擺在沙發扶手上，衣領處別著的鯨魚胸針閃著微光——那是上周約會時他在地攤套圈贏來的。
“你鎖骨下面...”他抓起毛巾遞過去時突然頓住，朱瑤發梢滴落的水珠正順著脖頸滑進浴袍褶皺里，在某個瞬間竟折射出詭異的靛藍色。
“嗯？”朱瑤歪頭擦拭頭發，渾然不覺自己後頸浮現出細小的鱗狀紋路，和孫宇掌心的如出一轍。
但等孫宇再要細看時，那些紋路已經像露水般蒸發在暖光燈下。
凌晨三點的江灘大橋，孫宇把機車停在高架橋墩陰影里。
他攤開手掌，核心碎片在月光下投射出的海底虛影比昨夜清晰許多——那些珊瑚建築群分明是倒置的陸家嘴天際線。
江水拍打堤岸的節奏突然錯亂，他彎腰掬水時，掌心的水珠竟違背重力懸浮成螺旋狀。
“果然...”孫宇瞳孔收縮，江面忽然泛起魚群遷徙般的銀浪。
他轉身看向對岸金融區，霓虹招牌在視網膜上拖曳出彗星尾跡似的殘影，這絕不是熬夜產生的幻覺。
褲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朱瑤設置的皮卡丘鬧鈴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孫宇望著鎖屏照片里兩人在迪士尼煙花的合照，拇指懸在掛斷鍵上遲疑了三秒，最終還是任由鈴聲在江風中飄散。
當他跨上機車時，後視鏡里的江面突然騰起十米高的浪牆。
那些泛著磷光的水珠在半空凝結成箭簇形態，卻在即將襲來的瞬間被無形的力量擊碎成霧。
城市邊緣的爛尾樓群像被巨獸啃噬過的骨架，孫宇的戰術靴碾過水泥板裂縫里瘋長的藤蔓。
這些本該在深秋枯萎的植物卻呈現出翡翠般的色澤，葉片邊緣鋸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生。
他蹲身觸摸地面積水，指尖剛觸及水面就激發出蛛網狀的冰晶。
“東南風濕度42，不應該結冰...”警告尚未說出口，裹挾著砂礫的狂風就撕開了他的沖鋒衣下擺。
孫宇本能後仰，三道風刃擦著鼻尖將身後的混凝土立柱削成三段。
元素護盾在身前綻開琥珀色光紋，孫宇單膝跪地穩住身形。
護盾表面被狂風刮出熔岩噴發般的橙紅波紋，他透過半透明的屏障看見百米外的廢棄水塔正在扭曲——不是光學折射的錯覺，那座銹蝕的鐵塔確實像融化的蠟燭般彎折下來。
“出來！”孫宇將精神力灌注到聲波中，震蕩波掀飛了方圓二十米的所有碎石。他耳後突然傳來冰晶凝結的細響，左側太陽穴位置憑空凝出三枚冰錐，卻在刺破皮膚的瞬間被他體內迸發的熱能汽化。
風勢驟然增強，護盾發出玻璃承受極限的吱嘎聲。
孫宇突然撤去防御，在千分之一秒的間隙捕捉到風眼中心轉瞬即逝的幽藍光點。他右手虛握成爪，地下水管爆裂涌出的水龍在身前凝聚成東方龍形態，龍楮位置正是那枚閃爍的核心碎片。
水龍卷即將成型的剎那，孫宇瞳孔中的幽藍光芒突然暴漲。
他驚覺掌心的水系元素正在瘋狂吞噬另外三種元素之力，原本清澈的水龍體內翻涌出瀝青般的黑暗物質，龍須甩動時竟將三十米外的變電站鐵門熔出蜂窩狀孔洞。
孫宇的手指深深摳進水泥裂縫，冰晶沿著沖鋒衣袖口瘋狂蔓延。
水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漆黑如墨的龍爪拍碎變電站圍牆，鋼筋在接觸到腐蝕性液體的瞬間化作赤紅鐵水。
“收！”他咬破舌尖強行切斷元素鏈接，腥甜的血沫濺在戰術手套上。
失控的水龍轟然炸開，瀝青狀的粘稠物質如同活物般在廢墟間蠕動，所過之處騰起刺鼻白煙。
狂風卷著砂礫抽打面頰，孫宇抹掉睫毛上的冰碴。
戰術靴踩過沸騰的水窪，鞋底橡膠發出焦糊味。
他忽然注意到那些被腐蝕的混凝土斷面——本該是蜂窩狀的破損處，此刻正生長出細密的珍珠質結晶，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虹彩。
“這就是守護者的能耐？”風聲里飄來雌雄莫辨的譏笑，破碎的音節像生銹的刀片刮擦耳膜，“連自己的元素都馴服不了......”
孫宇瞳孔驟縮。
三枚風刃突然從不同角度襲來，他旋身後撤時扯開沖鋒衣拉鏈，暗藏在內襯的十二道符咒同時燃起青光。
火元素順著脊椎竄上後頸，在視網膜上燒出熾白光斑。
“東南巽位，風眼在這里！”他凌空畫符的動作帶出火星，燃燒的軌跡竟在半空凝結成八卦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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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腕暗格彈出的朱砂彈珠精準嵌入陣眼，整片廢墟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連飄落的塵埃都懸停在半空。
火舌從陣紋中央噴涌而出，卻不是往常的赤紅色。
金白色焰流裹著琉璃般通透的藍芯，將盤旋的風刃燒灼成半透明結晶。
孫宇听見自己太陽穴血管突突跳動，鼻腔涌出溫熱的液體，但他顧不得擦拭。
元素視野里，那些被燒化的風元素竟化作螢火蟲似的光點，正在被某種無形力量重新聚攏。
“抓到你了。”他猛地攥拳，烈焰護盾轟然擴張。
三十米外的廢棄油罐突然爆燃，沖天火光里浮現出人形輪廓。
那身影抬手接住墜落的火星，幽藍波紋從指縫間蕩漾開來，孫宇頓時感覺胸口像壓了塊深海寒鐵。
風暴在剎那間消散。
孫宇踉蹌著單膝跪地，戰術手套的碳縴維關節處冒出青煙。
他盯著二十步外的人影——對方穿著印有海洋館標志的連帽衛衣，兜帽陰影里隱約可見流動的鱗狀反光，就像朱瑤後頸出現過的那種紋路。
夜風送來咸澀的水汽，孫宇摸到褲袋里的核心碎片正在發燙。
當他再次抬頭時，那人已經退到爛尾樓缺口處，背後是陸家嘴扭曲的霓虹倒影。東方明珠塔的球形觀光層在核心碎片投影里，正詭異地與海底珊瑚礁重疊。
“站住！”孫宇撐著想追，卻發現指尖凝結的冰晶變成了血紅色。
他耳後突然響起朱瑤輕哼的動漫旋律，恍惚間看到那人的衛衣兜帽被風吹落——飄散的長發間，分明晃動著珍珠母貝般的耳飾。
暗巷傳來野貓淒厲的嚎叫，孫宇再定楮時，神秘人已經化作漫天水珠消散。
他彎腰撿起對方遺落的物品，那是半片帶著齒痕的鯨魚胸針，和他送給朱瑤的那只剛好能拼成完整的心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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