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紅茶表面折射出細碎金斑時，朱瑤的指尖還懸停在螺旋狀水痕上方。
孫宇已經披上那件沾著硝煙痕跡的沖鋒衣，作戰腰帶扣環與金屬椅背相撞發出清脆聲響。
“非去不可？”朱瑤用鑷子夾起茶杯里未融化的冰晶，菱形冰片在她掌心旋轉出虹彩，“元素羅盤顯示的能量波動，比上次化工廠爆炸強三十倍。”
孫宇將戰術匕首插進靴筒的動作頓了頓。
實驗台玻璃罩映出朱瑤低垂的睫毛，那些細密陰影像某種無聲的質問。
他想起三小時前那個被早間新聞打斷的擁抱，朱瑤襯衫第二顆紐扣還沾著他作戰服蹭上的黑灰。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元素傀儡嗎？”他故意把元素羅盤塞進口袋發出嘩啦響動，“你說它們像會動的樂高積木。”
朱瑤噗嗤笑出聲，實驗室冷凝管跟著震顫兩下。
這個笑容讓孫宇想起暴雨夜她舉著改裝電擊器沖進火場的模樣，潮濕的百褶裙擺掃過滿地玻璃渣時，像朵倔強綻放的藍鳶尾。
西北風裹挾著鐵銹味撲面而來時，孫宇正蹲在廢棄工廠生銹的輸水管上。
他腕表的氣壓計數值在瘋狂跳動，表盤玻璃映出頭頂異常旋轉的雲渦——那團違背季風方向的積雲正在吞吐銀灰色電弧。
“叮——”
戰術靴底突然濺起火星，孫宇翻身躍下的瞬間，原先立足的輸水管被某種無形力量絞成麻花狀。
混凝土碎渣如活物般聚合成人形，泥漿傀儡空洞的眼窩里躍動著幽藍磷火。
“元素使徒的見面禮。”沙啞男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生銹的吊車橫梁上凝結出冰晶王座，兜帽遮面的神秘人指尖纏繞著液態金屬，“三分鐘內還站著，算你通過初試。”
孫宇後頸元素印記驟然發燙。
火舌從掌心噴涌而出時，他注意到泥漿傀儡胸口瓖嵌的暗紅色晶石正在吸收烈焰。
第三個火球脫手的剎那，左側通風管突然扭曲成金屬巨蟒，裹挾著被他火焰加溫過的熱浪反撲而來。
“蠢貨！”監控屏幕前的朱瑤捏碎了咖啡杯。
褐色液體順著操作台流進配電箱，滋啦作響的短路火花映亮她瞳孔里跳動的數據流——孫宇作戰服內置的傳感器顯示，工廠地底的能量讀數正在幾何級暴漲。
孫宇擦著地面滾出第七個戰術規避動作時，鼻腔里滿是鐵腥味。
戰術背心左肩護甲被金屬碎片削去半截，露出的皮膚上蜿蜒著冰晶灼燒的焦痕。
他忽然想起上周暴雨夜，朱瑤蜷縮在沙發里修改元素羅盤時哼的歌謠。
“東南風，西北雨......”他哼著荒腔走板的調子旋身後撤，作戰靴猛蹬牆面借力騰空。
風元素在掌心凝聚成青碧色氣旋，裹挾著天花剝落的混凝土碎塊轟向泥漿傀儡群。
當土黃色光暈從指尖滲入地磚裂縫，十六具被風刃削去四肢的傀儡突然陷入石化狀態。
監控器前的技術組集體起立鼓掌時，朱瑤正把嘴唇咬出血。
她看著孫宇用風元素托起自己躍上橫梁，少年人汗濕的額發在夕陽里甩出細碎光點——這個姿態與三個月前那個被公司主管辱罵卻不敢還口的青澀實習生重疊，令她心髒產生某種酸脹的塌陷感。
“漂亮的反殺。”神秘人鼓掌時，王座扶手上游動的液態金屬幻化成鼓掌的手勢，“可惜元素使徒的試煉......”他忽然扯開兜帽，露出布滿電路紋路的臉龐，“從來不是回合制游戲。”
孫宇的瞳孔猛地收縮。
對方頸側閃爍的暗金色紋路，竟與他三個月前獲得的元素印記完全同頻。
這個發現帶來的震撼甚至超過了突然開裂的地面——十二具瓖嵌暗紅晶石的青銅傀儡破土而出，它們關節處流轉的光暈呈現出詭異的四元素混合狀態。
“第二回合。”神秘人彈指震碎冰晶王座，漫天冰屑折射出七彩光譜，“讓我看看現代元素使的......”他的聲音突然被工廠穹頂炸開的驚雷吞沒，孫宇作戰服內置通訊器傳出朱瑤變了調的預警，與三十公里外元素羅盤尖銳的蜂鳴聲混成命運交響曲。
金屬巨蟒的鱗片摩擦出刺眼的火花，孫宇的後背重重地撞在生銹的儲油罐上。
他的鼻腔里充斥著鐵銹味和燒焦的氣息，作戰服內襯的降溫符咒正在發燙，他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中夾雜著細碎冰晶破裂的清脆聲響。
“元素使徒就這點本事？”神秘人指尖纏繞的液態金屬幻化成荊棘王冠，十二具青銅傀儡的眼窩同時亮起暗紫色的光暈。
地面突然隆起尖銳的岩刺，裹挾著旋轉的風刃朝孫宇包抄而來。
孫宇屈指彈出水元素護盾，湛藍色的光膜堪堪擋住攻擊的剎那，他的左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他低頭看見暗紅色的晶石碎片嵌入肌肉，那些碎屑竟在貪婪地吮吸他的精神力。
記憶突然閃回到暴雨夜的便利店——朱瑤踮腳給他系止血繃帶時，發梢掃過脖頸的觸感像某種無聲的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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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風，西北雨……”孫宇用帶血的拇指抹過下唇，哼著走調的旋律旋身避開青銅傀儡的合擊。
風元素裹挾著火舌在掌心聚成螺旋，卻在即將脫手的瞬間驟然潰散——他踉蹌著扶住開裂的承重柱，額角的冷汗滴在灼熱的地面上蒸騰成白霧。
監控屏幕突然出現雪花，朱瑤攥著數據線的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全息投影里孫宇作戰服的生命體征曲線劇烈波動，當代表精神力的藍色柱狀圖跌破警戒線時，她突然抓起操作台上的元素晶石就要往外沖。
“小瑤！”同事趙麗拽住她的手腕，美甲上的碎鑽在警報紅光里折射出冷冽的光芒，“上周團建他放你鴿子，前天連你生日都……”
玻璃幕牆外忽然亮起的閃電截斷了她的話音。
朱瑤望著投影里孫宇被氣浪掀飛的身影，忽然想起兩個月前那個暴雨夜。
當時孫宇渾身濕透抱著改裝元素羅盤來找她，發梢滴下的水在實驗室的地磚上匯成小小的水窪，他的眼楮卻亮得像是藏了星星。
工廠穹頂炸開第三道驚雷時，孫宇正伏在扭曲的鋼筋網架上喘息。
他舔了舔開裂的嘴角，用最後的精神力催動水元素治愈傷口。
冰涼的觸感漫過傷口時，他恍惚看見朱瑤捧著熱可可站在公寓門口，氤氳的熱氣後她的笑容比霓虹燈牌還要溫暖。
“到此為止了。”神秘人抬手掀起地磚，混凝土碎塊在空中聚合成三米高的岩石巨人。
那巨人的瞳孔竟是流動的液態金屬，每一步都震得生銹的輸氣管簌簌發抖。
孫宇突然注意到岩石巨人胸口的暗紅晶石在同步閃爍——和他臂上嵌著的碎片頻率完全一致！
這個發現讓他的瞳孔驟縮，三個月前在古玩市場淘到元素羅盤的畫面突然清晰起來。
當時朱瑤指著羅盤背面的蛇形紋路說︰“這種能量共振結構，很像神經元突觸……”
“原來如此！”孫宇猛地撕下作戰服殘破的袖口。
當岩石巨人的重拳裹挾著風壓襲來時，他突然將嵌著晶石碎片的左臂迎向攻擊。
碎片與巨人胸口的晶石接觸的瞬間，暗紅色的光芒突然紊亂如暴走的電子流。
監控室突然響起刺耳的蜂鳴聲。
朱瑤看著突然恢復的監控畫面，孫宇正借著巨人僵直的瞬間躍上其肩頭。
少年人染血的側臉在閃電的映照下宛如雕塑，指尖凝聚的四色元素光球竟在晶石共振下幻化成璀璨的星雲漩渦。
“元素湮滅！”孫宇嘶吼著將光球按進晶石核心。
恐怖的沖擊波掀飛了整片屋頂，暴雨裹挾著冰雹傾瀉而下，卻在墜落的瞬間被某種力量定格成晶瑩的珠簾。
神秘人首次露出驚愕的神色，他頸側的電路紋路突然迸濺出電火花。
當孫宇從硝煙中踉蹌走出時，四周凝結的雨珠突然全部轉向，化作萬千利箭指向他周身的要害。
“精彩的反殺。”神秘人鼓掌時，懸浮的雨箭隨著掌聲微微震顫，“可惜你那位紅顏知己……”他忽然露出詭異的微笑，控制台突然彈出的全息投影里，朱瑤的手機正閃爍著陌生號碼的來電提醒。
暴雨沖刷著孫宇臉上的血污，他摸到褲袋里震動的元素羅盤——那是朱瑤上周偷偷升級的版本，此刻正在瘋狂預警著三十公里外某棟公寓樓異常的元素波動。
而監控畫面里，趙麗正把某個金屬u盤塞進朱瑤掌心，暗紫色的流光在接口處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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