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至少在樓志錦以往負責的案子中,貪腐官員和不法商人在東窗事發後潛逃的例子不下少數。
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紅通人員至今尚未被捉拿歸案呢!
“和省公安廳打個招呼,讓他們協助紀委,嚴密注意錢自力的動向。如果發現錢自力有逃跑跡象,立刻先行拘留!”
樓志錦思考了片刻,十分果斷地打上了一個安全補丁。
彭華雲心中一跳,連忙應了一聲‘是’!
嚴繼成啊嚴繼成,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接下來,你就自求多福吧!
嚴繼成很快就接到了彭華雲的電話,在得知樓志錦指示省公安廳監視錢自力動向的消息後,他並不顯得如何著慌。
轉頭就給省公安廳副廳長楊禮智打了過去,具體說了什麼不足為外人道也,但對話當中包含著‘上次的事’‘五十萬’‘一條船’……之類的關鍵詞。
反正楊禮智听完之後,立刻就變得不禮智了,一口答應了嚴書記的請求,並叫來心腹下屬,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嚴繼成握著手機,一臉的冷笑。
論後台,他承認自己無法與梁惟石正面硬剛,但是若論關系網的龐大和復雜,他肯定甩梁惟石好幾條街。
而這,也正是他敢于和專案組較量,有信心度過難關的強大底氣。
只要錢自力順利逃跑,涉及他的違法事實死無對證,那麼就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梁惟石在談話結束後,立刻返回了光華縣委,將情況向縣委書記楊麗芸做了匯報。
“你感覺,專案組這次是動真格的嗎?”
楊麗芸給對方的茶杯里續了水,神色嚴肅地問道。
之前張守勤副書記勸她不要執意與嚴繼成為敵,還認為梁惟石很可能會接受嚴繼成那邊開出的條件,但結果卻是,梁惟石在堅持原則這一塊,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
錄音的備份,最後還是通過鄭懷新交給了省紀委。
省紀委也果然派下了專案組,對此事進行調查,然而調查歸調查,到底是走過場裝樣子,還是動真格查到底,這其中的內情,誰又能說得清呢?
所以她才會有此一問。
“問話剛開始,情況還不好說。不過,我听說省委趙書記明確指示一查到底,專案組應該會認真對待,不敢輕拿輕放和稀泥吧!”
梁惟石道了聲謝,握著茶杯推測道。
“就怕有人陽奉陰違,暗中放水啊!”
楊麗芸微微搖頭,語氣復雜地說道。
趙書記是有指示不假,但負責具體調查的人會不會一絲不苟地執行,那就不確定了。
畢竟嚴繼成的背景和關系網也不是吃素的。通過人找人,人托人,收買專案組的關鍵人員也不是不可能。
“想放這個水,怕沒那麼容易,另兩段錄音里涉及的違法犯罪行為,不是那麼好洗的。專案組只要抓住錢自力和嚴繼成的兒子這條線,相信案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這些人肯定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梁縣長很樂觀地回了一句,然而在說到‘逃’這個字時,他的心中不禁一動,若有所思地停了下來。
萬一,萬一錢自力和嚴守行都逃了,會有什麼後果呢?
肯定不至于讓調查就此終止,但可以預見的是,會極大可能拖延調查的進度,大大降低嚴繼成這個幕後大老虎暴露的幾率。
在這種情況下,不排除專案組來個‘點到為止’,把所有的罪行全都安排在錢自力與嚴守行的身上。
領導干部子女犯法,不等于領導干部也犯了法。
至于到底犯法還是沒犯法,視具體情況,很可能會演變成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哲學問題。
就比如,這個可以有……這個真沒有……有,還是沒有啊?
反正在當前的環境下,不能武斷地把干部子女違法與干部違法劃等號。
如果真這麼‘不講道理’,嚴繼成肯定也有話說——以前有個叫齊全盛的市委書記,老婆女兒都嚴重違法違紀,人家也最後也沒什麼事兒啊!
後來還有個叫李達康的市委書記,也是老婆犯罪被抓了,照樣安然無恙。
所以現在我兒子犯了事,你們就往我身上潑髒水,天理何在?我肯定不服!
扯遠了,趕緊扯回來。
主要是梁惟石覺得,錢自力與嚴守行逃跑的可能性很大,而他又沒什麼阻止兩人逃跑的好辦法。
給專案組提醒和建議……人家專案組需要‘你來教我做事?’
算了算了,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嚴繼成這次倒不倒,就看老天爺的臉色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矮個子的年輕男人來到縣委大院門前,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然後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邁步就往里走。
守門的保安憑借著一雙火眼金楮,和閱人無數的真本領,一抬眼皮就看得出來,這個鬼鬼祟祟的家伙絕不是編制內的人員,也絕不是什麼有身份證的人物。
于是立刻大吼一聲︰“站住,你哪個單位的,有什麼事?”
矮個男子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施展天賦技能溜之大吉,但馬上他就想到了自己過來的目的,于是咬著牙,壯著膽子回了一句︰“我,我找梁縣長!”
找梁縣長?
保安老童上下打量著這個相貌平平扔進人堆里再也找不著的家伙,一臉狐疑地問道︰“你找梁縣長做什麼?有預約嗎?”
矮個男子有些慌張地搖了搖頭︰“沒有預約,我是有要緊的事,要和梁縣長說。”
老童不屑地冷哼一聲回道︰“沒預約不能進。”
縣委大院又不是菜市場,想進就進。
更別說我們縣長公務繁忙日理萬機,不是你這個家伙說見就能見的。
“我找梁縣長真的有特別重要的事,麻煩您幫個忙,放我進去吧,要不,您幫我打個電話也行。”
矮個男子一邊懇求著,一邊掏出兩盒軟中華塞了過去。
“少來這一套啊!我跟你說,這是原則問題,不能通融。”老童一臉正氣,嚴辭拒絕。
他雖然勢利,但絕對守規矩。
對這種不明身份的家伙,必須保持十分的警惕。
正當矮個男子無計可施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保安的視線當中。
老童立刻如變色龍一般換上了一副菊花牌的笑臉,老遠就熱情地招呼道︰“霍科長,您這是要出去辦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