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句話的殺傷力,堪比兩把扎心刀,直扎得錢自力胸口發堵,一口氣卡在嗓子中間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硬生生把一張圓臉漲成了豬肝色。
媽的,梁惟石就差沒指著他的鼻子說,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話?整個房間里,就特麼顯你臉大?
眼前局面就要失控,市委副秘書長丁耀輝連忙站起來,拉著錢自力的胳膊打著圓場︰“誤會,誤會,錢董就是個直性子,惟石你不要反應過度,剛才書記都說了,喝酒就是看誠意,只要誠意到了,誰都不會勉強。”
他私下里和楊麗芸的關系不錯,上次拆遷的事情,他也是受楊麗芸所托去做鐘里聰的工作。
而對梁惟石這個才能出眾的年輕人,他的感觀印象也一向很好,所以他的這番話,既是為了給錢自力解圍,也是擔心梁惟石過于強硬不好收場。
畢竟嚴書記在場呢,真要鬧得不可收拾,肯定會惹得嚴書記心中不快,甚至當場發火。
這不,嚴書記的臉色已經由晴轉陰了。
“沒錯,沒錯,錢董你先坐下,大家都知道你是海量,來,我幫你把酒滿上,咱們一起敬書記一杯!”
蔣文標一邊給錢自力的杯子倒酒,一邊連連向錢自力使著眼色。
他知道錢自力沒受過這麼大的侮辱,但就算再不忿,也不能在嚴書記的面前掀桌子。
有什麼仇怨,過後再清算也不遲。
錢自力看懂了蔣文標的意思,悶哼一聲,強忍下了這口惡氣。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賬他記下了!
“來,咱們一起敬書記!”
在蔣副市長提議下,所有人都倒滿了酒,舉起了杯,一起祝嚴書記年年健康歲歲平安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永遠活在他們心中。
呃,反正中心思想就是猛說好話。
別人都是一口干,梁惟石還是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小口。
做人嘛,何必為了照顧別人的心思而為難自己呢!
只要他自己不想喝光這杯酒,不想讓自己找罪受,那麼誰也別想摁他的頭。
錢自力自取其辱被氣死活該,其他人再不爽,哪怕嚴繼成對他有意見,他也完全不在乎。
以前他是沒得選,現在他的退路很多,完全沒必要委屈自己去取悅那些注定是敵人的人。
可能是為了緩和剛才尷尬的氣氛,宣傳部長呂善誠發揮自己能說會道的特長,講了兩個笑話。
反正不管好笑不好笑,大家都是一陣哈哈哈。
接下來就是各人分別向嚴書記敬酒,在這個環節里,是敬酒的人喝一杯,嚴書記抿一口。
梁惟石也找了個空當,端杯走了過去,他雖然不能喝,但態度得有,這就是所謂的酒桌規矩。
然後一雙雙眼楮就暗暗看著,看梁惟石這酒怎麼敬,嚴書記這酒怎麼喝。
“書記,我敬您。”梁惟石雙手托杯,依舊是淺淺抿了一小口。
嚴繼成看了看對方那杯一共喝了三口,但卻和滿杯差不多的酒,微微皺起了眉頭。不過,他立刻就注意到,梁惟石的臉色竟比喝了幾杯酒的蔣文標等人還紅。
嗯,看來對方沒有說謊,酒精過敏確實是真的。
行吧,雖然梁惟石剛才的行為過于輕狂,但是,畢竟年輕人嘛,有些脾氣也正常。
他大人大量,就不過多計較了。
當然,前提是梁惟石能懂點兒事兒,以後服從他的指示。
輕輕和梁惟石的杯子踫了一下,嚴繼成也輕輕抿了一口酒,可以說是給足了梁惟石的面子。
然後和顏悅色地說道︰“之前有件事沒來得及說,關于你們縣南部新區建設項目,市里對是否撥款,還存在著很大的分歧。”
“待會兒你和文標副市長好好談談,有些項目的規劃設計和預算,他可能有一些中肯的意見。”
梁惟石頓時明白,真正的戲肉來了。
嚴繼成看了眼手表,看樣子似乎還有其它的事情,于是簡單說了句‘你們繼續’,就先離開了包房。
隨著書記離場,包房里的氣氛不禁輕松了幾分。
梁惟石也想找個借口走人,但嚴繼成讓他和蔣文標談談,他要不過去敷衍幾句,豈不是拿市委書記的話當耳旁風。
而正當他準備開口的時候,蔣文標卻先一步帶著錢自力過來了。
“剛才都是話趕話鬧了誤會,錢董這個人你處時間長了就明白,那是相當的仗義和豪爽。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強,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兒傷了和氣。”
蔣副市長明顯是來做和事佬的,一邊說著話,一邊給錢自力遞眼色。
小不忍則亂大謀。咱們也算有求于梁惟石,現在能不翻臉還是不要翻臉,至于以後,你想怎麼對付梁惟石我們都不攔著。
嗯,前提是,你得有對付人家的本事。
錢董事長又看懂了蔣副市長的意思,內心極不情願地端著杯子,言不由衷地說道︰“我剛才沒別的意思,就是話說得有點兒急,希望梁縣長不要往心里去,這杯我干了,你隨意。”
說完咕嘟一仰脖,把杯中酒喝得干干淨淨。
“你想多了,剛才的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梁惟石語氣淡然地回了句。
至于桌上的那杯酒,他根本沒有端起來的意思。
錢自力臉色又是一青,他能听得出來,對方說沒有放在心上,並不是因為對方寬宏大量,而是對方根本就沒看得起他,把他當作一個無足輕重,完全不值得正眼瞧的垃圾。
這泥馬他能忍?
“好了,話都說開了,以後還是朋友。惟石,我和你說點兒事情。”
蔣文標干笑一聲,連忙把梁惟石帶到了一旁。
而呂善誠和倪太前兩人,故意過來找錢自力踫杯,算是把錢自力升騰的火氣強壓了下去。
“你們縣的新區規劃設計,我也看了。分三期立項實施,穩步推進的方式,嚴書記和我都是很認可的。”
“關于撥款的事情,市里其實也想支持,但你也知道,市財目前的狀況還是比較緊張的,用錢的地方也很多。所以大家的意見才會有分歧。”
蔣副市長目光閃爍,故作為難,在做了一些必要的鋪墊之後,才狀似無意地道出了最核心的話題。
“我有一個朋友,有意向參與咱們新區的工程項目,到時惟石能不能給個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