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到達家屬院時，昨晚的幾位老兵依然在聚會，兩座高壓鍋咕嚕咕嚕冒蒸汽。
旁邊有個煤爐上的熱水壺也沸聲不斷，顯然是因為新接通了電源。
老李看見江平開著奇怪車出現非常吃驚。
“小子又有新玩具了？怎麼凍得直冒鼻涕？”
扔了條手帕過去。
抹干淨臉，江平笑著回答︰“是給師娘做的禮物，你們別打主意！”
說完，老李取走壓力鍋交給旁邊的大媽，又把江平拉下車檢查起這輛車。
最後竟然大膽直接坐上了這輛奇怪的車問，“那這玩意兒咋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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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輕拉一下就是空檔，再一拉就是掛上擋了。
速度在十八邁左右，你想騎也行，但得悠著點！你又沒她那身武藝！”
這話說得可有點嗆！
李長福拉了下剎車，“哎~~∼”
車子突然竄了出去。
嘿，這個調皮的老家伙！
江夏連忙在後面追，還好李長福見過場面，雖然一開始有些晃晃悠悠，但他很快穩住了。
“哈！小事一樁，我可是開過鬼子車的，你還真怕這玩意？”
李長福穩住車身後，扭頭沖後面跑得氣喘吁吁的江夏叫嚷。
“看……看……前面有人！”
可不是嘛，是師傅娘啊！
就在李長福轉身朝江夏喊話的時候，師傅娘騎著自行車從對面來了。
李長福就這樣直直撞向了師傅娘。
江夏著急了，猛踩腳蹬想趕上擋住兩人。
可來不及了。
江夏緊閉眼楮，用力蹬腿，整個人再次飛了出去。
看著老伴和徒弟一起向自己撞過來，師傅娘嘆了口氣。
迅速下車，雙腿展開馬步站定。
避開沖來的車頭，左手一攬，把李長福從車上扯了下來；右手一把抱住飛來的江夏，旋了幾圈。
然後一腳勾住了那輛28寸自行車的大梁，用力一帶，車就躺倒了，只有後輪還在慢慢轉動。
旁邊的老人們都發出了贊嘆聲。
師傅娘隨手把李長福扔到雜草堆里，扶起江夏。
“這就是給我的新車？”
“是呢，45的小排量，加滿油跑個60公里沒問題。”
江夏搖搖頭，還暈乎乎的。
“哦，還挺厲害，試試！”
師娘長腿一掃，自行車立馬站了起來。
听完江夏的操作講解，師傅娘開著車子突突遠去。
江夏不放心，騎著師傅娘的車跟在後面。
留下李長福抬起頭看著天空，心中百感交集。
夜里，火車站汽笛聲鳴響。
這座新建不久的火車站仍然燈火通明。
入口處的自動扶梯不停地移動，幾個孩子反復坐了好幾次。
江夏盯著蒸汽機頭上冒起的煙霧有些失神。
李鐵軍捅了捅他問︰
“在想啥呢？”
江夏指指車頭︰“像不像家里的蒸鍋。”
“可惜，里面沒饃饃。”
倆人都苦笑。
誰能半夜被通知出差心情好得起來呢？
五十台拖拉機今晚就要出發。
本來安排經驗豐富的老工程師馬振東陪同押送，但老馬不小心摔倒了。
起初覺得沒事，回家打包時才發現 愈發疼痛，去醫院一看，三根肋骨裂了。
運輸至關重要，按要求必須要有工程師同行確保貨物安全無損。
剛入睡的江夏被廠里找上門來，匆匆趕到火車站。
幸好有李鐵軍相伴，不然從未出過遠門的江夏會更慌。
這一趟能一直到二連浩特。
過了國境線會另有工程師接手，小江還不夠格出國，或許背後還有人刻意安排不願他出門。
眼前的列車已經準備好，車頭連接好了六個封閉車廂後的十幾個平板車裝載了那五十套小鋼炮。
每個小鋼炮被四角固定牢，相關工作人員正逐一檢查加固措施。
這時一個大漢穿著工裝走近，與江夏握手︰“同志你好，我是司機鄭愛國。”
“一會兒我們坐在駕駛室，但是不能隨便走動影響工作！”
說完，急匆匆繞著火車頭檢查去了。
駕駛室！听到這兩個字，李鐵軍兩眼放光，拉著江夏爬上火車頭。
進去才知有多高，整個樓一層那麼高。
駕駛室里還有兩人，副司機劉紅旗和司爐工趙衛國。
一番介紹後，他們遞給江夏兩個黑木凳。
江夏接過椅子，放在座椅後便坐下打量。
整個駕駛室不大卻充滿金屬設備。
“滴伶伶！”
一陣鬧鈴響，鄭愛國翻進車內，拍下了警報。
“司爐同志，燒火！”
“接令！馬上執行！”
隨著鏟子一次次往煤箱填炭，火舌從爐膛中噴出，蒸汽彌漫開來。
鄭愛國密切關注著氣壓表。
“氣壓足了！了望員到位！”
劉紅旗探出身觀察，報告信號燈正常。
一切準備就緒後︰
“報告正司機同志，路簽收到，
二十分鐘後，列車緩緩駛入了一個小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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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室內的三個人再次緊張起來︰“正司機同志！我們即將進入補給站，請做好準備！”
他們探出身子，仔細查看前方。
幸虧車頭的燈足夠亮，否則在漆黑的夜晚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正司機明白！報告距離！”
听著副駕駛員報出的距離數字，張建國輕輕拉動氣閥。
巨大的車輪發出輕微的吱吱聲，火車的速度逐漸減緩。
“正司機同志！信號燈已開放！三號線可以通過！”
張建國確認後重復了一遍，“明白！信號燈已開放，三號線通行！”
當車子靠站時，三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是例行的加水和加煤工作。
水容易處理，在小站前有個大型水塔，只要打開閥門，清水就嘩啦啦地流入水箱。
但加煤就不那麼輕松了，得用鏟子一點一點將煤堆起來。
林建軍叫醒了陳強，兩人拿著手電筒，順便檢查平板車上所有的鋼纜是否牢固。
此時，駕駛室里的三個人湊在一起抽了支煙。
看著林建軍與陳強自覺忙碌，他們點點頭表示贊許。
“年輕人確實有干勁兒！真不錯啊！”
“嗨，老張，我也有點納悶兒，這外人怎麼上到司機樓了呢？以前不都是待在外面嗎？”
“我也覺得怪。
這是調度主任親自傳達的通知。
本以為會比較挑剔，沒想到倒還不錯呢！”
“回頭多留兩個饅頭吧，小伙子們也不容易！”
趁陳強他們檢查時，張建國從廚房里拿了幾個窩頭出來，分別給了副駕駛一份，另一些則遞到了那輛密封貨車前。
拿出小鐵錘，張建國在車廂底部的鋼板上規律性地敲打。
車廂從內部被打開了，張建國把窩頭遞進去，並低聲說︰“經過這個站後，車輛將會鉛封。
記住，絕不能在里面 爐！”
司爐工老王趁著間隙，遞給車廂內一壺水和一個木桶。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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