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淅淅瀝瀝敲打閑月閣的青瓦，沈眉莊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望著茯苓端來的酸梅湯出神。
琥珀色湯汁里漂浮著幾瓣鮮梅，酸甜香氣混著藥香在室內縈繞。
“小主嘗嘗，這是按濟州的法子熬的。”茯苓垂眸將湯碗遞上，“奴婢記得，小主偏愛酸。”
瓷勺"當啷"踫著碗沿，沈眉莊抬眼望去茯苓新換的月白襦裙，正是前日賞的料子，︰“你怎知本小主是濟州...”話到唇邊卻化作一笑。
“倒是個伶俐的。離家許久倒時常想念老家的紫甦餅。不過這酸梅湯也緩解了這份思鄉之情。”
話音未落，窗外忽傳來腳步聲，竹簾“嘩啦”一聲掀開，采月身後跟著位年輕的太醫。
“小主，這位是新來的劉太醫。”
那太醫腰間掛著的皮質藥箱上，赫然繡著濟州特有的海浪紋，躬身行禮時袖中滑落一方繡著濟州雲紋的帕子。
沈眉莊望著熟悉的雲紋，眼底泛起暖意心中動容，“太醫可是濟州人士？”
“草民自幼在濟州長大。”劉太醫低著頭，不敢直視妃嬪容顏。
“這麼說來，劉太醫與本小主還是同鄉了……”沈眉莊只覺得老天眷顧，自己剛發愁沒有相熟的太醫，這就送來了一個。
“小主身子安好，草民劉成業，祖籍濟州。”
劉太醫把脈時，絮絮說起濟州舊事。
“小主可還記得，城西豆腐巷口的老槐樹？當年沈大人在那曾救過臣父之命。”他指尖在脈枕上輕點，眼底泛起追憶，“臣來京之前還特意去了……”
“如此說來，劉太醫與本小主家中倒是舊相識？”沈眉莊更加驚喜。
“正是，臣有幸能得令尊賞識。”
“如此極好，那劉太醫可願幫幫本小主？”
劉太醫面露為難，良久開口道︰“只是小主這脈象...若是肯信草民，倒有個祖傳的助孕方子。”說罷從懷中掏出泛黃的醫書，某頁折角處用朱砂標著密密麻麻的字跡。
劉太醫離去的腳步聲剛消失在穿堂風里，沈眉莊便擱下手中的酸梅湯，指尖輕輕叩了叩案頭的雲紋帕子︰“采月，去取我的紫毫筆來。”
她望著硯台中未干的墨痕，聲音陡然沉了三分，“給老家的陳管家寫封信，問問父親就說……問問城西豆腐巷可有父親認識的人，做了太醫。”
“小主是疑心這劉太醫？他連老爺的模樣都清楚……”
“越是記得清楚，越要查。”
沈眉莊打斷她，目光落在案頭那本醫書上，“父親在濟州任上，救濟過的百姓少說有二十個，難保沒人拿舊年舊事做幌子。”
三日後
“小主！陳管家回信了——劉太醫本名劉成業，父親正是當年在豆腐巷開醫館的劉老爺子！”
她展開信箋，指尖劃過暈染的墨跡，“康熙二十年秋澇，劉老爺子為沈家藥圃排水染上風寒，還是老爺親自送的藥材呢！”
沈眉莊接過信箋，看著熟悉的家父手書，唇角終于揚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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