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兩人提著包好的粽子去看望住在村頭的王嬸。老人家見他們來,笑得合不攏嘴。
    "小陳啊,這粽子包得不錯,"王嬸嘗了一口,"比上次強多了。"
    陳怡君得意地看了陸陽一眼︰"都是文翰教的好。"
    "你們啊,"王嬸慈祥地看著兩人,"什麼時候辦喜事?"
    陳怡君臉一紅︰"王嬸..."
    "著什麼急,"陸陽笑著打圓場,"等秋天吧,到時候請您老人家來喝喜酒。"
    回去的路上,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剛才,"陳怡君輕聲問,"你說的是真的?"
    "什麼?"
    "秋天辦喜事。"
    陸陽停下腳步,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木盒︰"本來想找個更好的時機的。"
    打開木盒,里面是一枚用竹子雕刻的戒指。
    "這是..."
    "我這些天偷偷刻的,"陸陽有些不好意思,"雖然比不上金戒指..."
    話沒說完,陳怡君已經撲進他懷里。
    "傻瓜,"她的聲音帶著哽咽,"這比金戒指好看多了。"
    夕陽西下,晚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遠處,炊煙裊裊,村莊漸漸籠罩在暮色中。
    這一刻,戰火紛飛的外面世界仿佛已經很遠很遠。
    秋日清晨,陳怡君正在院子里晾曬被褥。
    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在這個僻靜的山村顯得格外突兀。
    三輛軍用吉普車沿著山路駛來,揚起陣陣塵土。
    前面兩輛車上分別插著中央黨部和軍事委員會的旗幟。
    "來頭不小,"陸陽站在窗邊說。
    車停在院外,兩個人率先下車。
    陸陽一看,走在前面的是戴雨農,另一個不認識。
    “是中央黨部副部長方長舉。”陳怡君這是和她並列站在一起。
    "陳處長,"方長舉笑著走進院子,"山居生活過得可還習慣?"
    陳怡君立正敬禮︰"方部長。"
    "別這麼拘束,"方長舉擺擺手,看向陸陽,"這位就是陸處長吧?久仰大名。"
    戴雨農也笑著打招呼︰"兩位都是難得的人才啊。"
    陸陽和他們紛紛握手。
    沒想到還能見到戴雨農。
    倆人一臉笑容,但心知肚明。
    “文翰,多年不見,你還是風采依然,不虧軍統常青樹!”
    “哪里,局座才是當事諸葛。”
    “哎~~那文翰就是子龍在世啊!”
    倆人一番互相吹捧後,走進屋子。
    堂屋里,王嬸送來茶水。
    方長舉和戴雨農分主次落座,陳怡君和陸陽坐在一旁。
    "重慶已經被定為總後方,"方長舉開門見山,"中央黨部決定重建山城的情報機構。陳處長,組織上決定由你出任中統山城站的首任主任。"
    陳怡君微微一怔。
    "我們軍統也要重建在渝的情報網,"戴雨農接話,"希望陸處長能出任我們的情報處處長。"
    陸陽看了陳怡君一眼。
    "兩位可能要考慮一下,"方長舉說,"但形勢緊急。日軍雖然撤退,但留下了大量潛伏特務。我們需要盡快建立起有效的情報網絡。"
    "平原已經成為日本特務總頭目,"戴雨農補充道,"他在重慶的殘余勢力還在活動。"
    屋外的竹林沙沙作響,秋風送來遠處的蟬鳴。
    "給我們一天時間考慮,"陳怡君說。
    "好,"方長舉站起身,"明天早上,我們在山下等你們。"
    等兩位長官離開後,陳怡君和陸陽相對無言。
    夜色漸深,兩人坐在院子里。月光灑在竹林上,泛著銀白色的光。
    "你會去軍統嗎?"陳怡君輕聲問。
    "這是最好的安排,"陸陽說,"中統和軍統各自發揮所長,又能互通情報。"
    "我們會成為對手嗎?"
    "不,"陸陽握住她的手,"我們永遠是最親密的戰友。"
    陳怡君靠在他肩上︰"那我們的婚禮..."
    "等打贏這場仗,"陸陽說,"我要看你穿著軍裝嫁給我。"
    第二天清晨,當方長舉和戴雨農再次見到他們時,陳怡君已經換上了中統的制服,陸陽則穿上了軍統的軍裝。
    "歡迎回來,"方長舉說,"陳主任。"
    "陸處長,"戴雨農點頭致意,"軍統歡迎你。"
    車隊駛下山路時,陳怡君回頭望著那座小院。
    晨光中,炊煙依然裊裊升起。
    "我們會回來的,"陸陽在她耳邊輕聲說。
    陳怡君點點頭。她的目光已經望向遠方——那里是重慶,是他們即將重返的戰場。
    在回重慶的路上,方長舉和戴雨農分別介紹了目前的情況。
    兩個情報系統要在最短時間內重建起來,打擊日軍潛伏的特務網絡。
    車隊駛入重慶城時,街道兩旁的梧桐樹正飄落著金黃的葉子。
    "從明天開始,"方長舉說,"我們就要開始重建工作了。"
    "兩個系統要通力合作,"戴雨農說,"這是委員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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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怡君望著窗外熟悉的街景,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只是這一次,她和陸陽雖然分屬兩個系統,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親密。
    "文翰,"她輕聲說,"我們回來了。"
    陸陽握緊她的手。
    重慶,南岸。
    一座燈火通明的公館里傳出絲竹聲。劉思寶正在設宴招待日本特務機關的幾位要員。觥籌交錯間,一個僕人悄悄在他耳邊低語。
    劉思寶的臉色微變︰"你說軍統新任命了個姓陸的處長?"
    僕人點頭︰"今早剛上任。"
    劉思寶端起酒杯,手指微微發抖。三年前那場大火,差點燒了他半個產業,現在那個放火的人,竟然成了軍統的處長。
    與此同時,磁器口的一家茶館里。
    "老板,來壺龍井。"
    陸陽抬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對面。三年不見,周青瘦了許多,但那雙眼楮依然銳利。
    "你怎麼來了?"陸陽壓低聲音。
    "組織派我來的,"周青輕聲說,"重慶需要我們。"
    陸陽四下掃視︰"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怕什麼,"周青笑了,"誰會想到軍統處長會和一個茶客談話?"
    陸陽端起茶杯,借著喝茶的動作問︰"上面有什麼指示?"
    "劉思寶,"周青說出這個名字,"他最近又開始活動了。上個月,我們折損了三個同志。"
    陸陽放下茶杯︰"他在和日本人勾結。"
    "沒錯,"周青說,"他的公館就是日特的聯絡點。老陸,這是你上任的第一把火。"
    茶館外,一陣秋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
    "我需要時間部署,"陸陽說,"軍統內部也不太平。"
    "三天,"周青起身,"再拖下去,會有更多同志犧牲。"
    他離開後,陸陽在茶館里又坐了一會。天色漸暗,街上亮起了燈籠。
    一個身影悄然出現在他身後︰"談完了?"
    "怡君,"陸陽沒有回頭,"你跟蹤我?"
    "職責所在,"陳怡君在他對面坐下,"中統要監視所有可疑人物。"
    "包括我?"
    "尤其是你,"陳怡君壓低聲音,"最近有人在查你的底細。"
    陸陽眯起眼楮︰"誰?"
    "劉思寶,"陳怡君說,"他在打听三年前的事。"
    外面傳來黃包車的聲音,還有小販的吆喝。重慶的夜幕緩緩降臨。
    "我們不能再這樣見面了,"陸陽說,"否則落下口實就好了。"
    陳怡君點點頭︰"我在上清寺附近租了個院子,晚上沒人的時候..."
    "好,"陸陽起身,"我得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茶館,消失在重慶的暮色中。
    回到軍統辦公室,陸陽打開檔案室的燈。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摸清劉思寶的所有底細。
    而此時,南岸公館的宴會已經結束。
    劉思寶站在窗前,望著對岸的萬家燈火。
    "陸處長,"他冷笑一聲,"這次看你怎麼收場。"
    重慶的早市總是熱鬧非凡。菜市口的叫賣聲,豆腐腦的香氣,還有挑夫的吆喝,構成了這座山城獨特的晨曲。
    "老陸,嘗嘗這個。"周青遞過來一碗抄手,"這家的辣油是全重慶最地道的。"
    陸陽接過碗,看著周青熟練地和小販用川音討價還價。三年過去,他倒是越來越像個地道的重慶人了。
    "劉思寶的事情,我查清楚了,"周青壓低聲音,"他還在為日特提供我黨的部署,最近有個叛徒在他那里,太危險了。"
    陸陽嚼著抄手,眼神漸冷︰"等不u了,我直接動手吧。"
    "你瘋了?"周青一驚,"你現在可是軍統處長。"
    "正因為如此,"陸陽放下碗,"誰會想到堂堂軍統處長會親自動手?況且..."
    他沒說完,周青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年前那場大火,雖然燒掉了劉思寶的半個產業,卻也暴露了陸陽的行蹤。
    這次,必須用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
    "你打算怎麼做?"
    "這次用刀子,"陸陽說,"就像袍哥報仇一樣。割喉,這是重慶地下幫會最常用的手法。"
    周青皺眉︰"你的拿手好戲不是三八大蓋嗎?"
    "所以才要換,"陸陽擦了擦嘴,"三八大蓋的槍聲太響,而且不能用狙擊槍了,全國都知道是我。”
    一個小販挑著擔子從旁邊經過,兩人默契地停下談話。
    "劉思寶每天晚上都要去春江茶館听曲,"周青繼續說,"那條巷子又窄又暗。"
    陸陽點點頭︰"我已經觀察了三天。他的保鏢會在茶館門口等他,但從後門到轎子那段路,只有一個人跟著。"
    "你確定要這麼做?"
    "總要有人打這第一槍,"陸陽站起身,"不然山城永遠都是這些漢奸的天下。"
    街角傳來賣報的聲音︰"號外!號外!日軍特務又殺害我黨要員..."
    陸陽和周青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寒光。
    "後天晚上,"陸陽說,"春江茶館見。"
    "我給你望風,"周青拍拍他的肩,"老搭檔。"
    兩人分開後,陸陽走在重慶的街頭。
    石板路上,一個挑夫正吃力地爬著坡,汗水順著竹笠滴落。
    這就是山城,看似平常的市井生活下,暗流涌動。
    回到辦公室,陸陽打開抽屜,取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
    這是他在川北繳獲的一把袍哥的佩刀,鋒利得能輕易割斷頭發。
    "處長,"秘書敲門進來,"中統那邊送來了一份情報。"
    陸陽接過文件,是陳怡君的筆跡︰"劉思寶最近頻繁與日本特務接觸,疑似在策劃一次大規模的行動..."
    他合上文件,望向窗外。
    重慶的暮色漸漸降臨,遠處傳來江水的轟鳴聲。
    後天晚上,春江茶館,一切都將有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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