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在月光下飛舞，像一群受驚的白蝶，陸陽和李翻譯扭打在一起，撞倒了旁邊的文件櫃，發出一聲巨響，灰塵在手電光中彌漫，讓整個場景顯得更加混亂。
石川熊趁亂想要奪門而出，卻被早已埋伏的憲兵攔住，他臉上的鏡片反射著手電的光芒，顯得格外陰冷，"山佐少佐，不，應該說是玄天英男，你果然沒死，野櫻子那個女人，也是你們的人吧？"
陸陽沒有理會他，專心對付著李翻譯，這個看起來瘦弱的男人此刻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他們在地上翻滾，帶起一片片紙張，在月光下形成一道道白色的軌跡。
曹德勝見勢不妙，轉身就要從氣窗逃走，平川一個箭步上前，將他撲倒在地，手銬的聲音在黑暗中清脆作響，"曹局長，您這是打算去哪啊？"
就在這時，李翻譯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個火機，陸陽瞳孔一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火機掉在地上，在月光下發出一聲脆響。
"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石川熊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檔案室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那份名單只是個誘餌，真正的秘密，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陸陽正要說話，突然听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幾聲槍響，打破了夜的寂靜，平川立刻會意，"少佐，有人要劫囚！"
就在這一瞬間的分神，李翻譯猛地掙脫陸陽的控制，抓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就要撕碎，陸陽一個翻身，用膝蓋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死死扣住文件的一角。
月光透過氣窗灑在文件上，陸陽看見了最上面的一個名字，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人，那個三年前在審訊室里，幫助他逃脫的人。
外面的槍聲越來越近，夾雜著打斗聲和呼喊聲，有人在用日語大喊︰"快放了石川教授！"，緊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聲音，寒風從破損的窗戶灌進來，吹動著滿地的文件。
陸陽知道不能再拖了，他一把奪過文件，同時從懷里掏出一個信號彈，對著氣窗打了出去，紅色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夜空。
這是和上級約定的信號，意味著行動成功，支援部隊很快就會到達，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這些文件，他快速地把文件收進懷里，然後從地上撿起那個火機。
石川熊看見這個動作，臉色突然變得慘白，"不，不要！那些都是機密文件！"
陸陽冷笑一聲，打開火機，火苗在黑暗中跳動，映照著他臉上的傷疤，"教授，這些文件確實該燒，但不是現在，等我們仔細研究過之後，再來處理也不遲。"
紅色的信號彈在夜空中劃出一道明亮的弧線，照亮了滿鐵檔案室的每一個角落，窗外的槍聲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整齊的腳步聲，那是支援部隊到了。
陸陽看著被制服的石川熊和曹德勝，想起三年前的那個雨夜，野櫻子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她臨死前說的那句話終于有了答案，"名單在石川手里，但真相在滿鐵的地下室......"
外面傳來田中的聲音，"少佐，地下室搜到了！在檔案室正下方，入口被一個大書櫃擋住了"，陸陽心中一動，示意憲兵看管好幾個犯人，自己則跟著田中走向地下室。
樓梯又窄又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手電的光束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照出牆上斑駁的水漬和蜘蛛網，每一步都會帶起一陣回音，仿佛在提醒著這里埋藏著多年的秘密。
地下室並不大，但整齊地擺放著幾排鐵櫃，上面落滿了灰塵，顯然很久沒人來過，陸陽用手擦去一個櫃子上的灰塵，借著手電的光看清了上面的字︰特別調查科，19401943。
"這里是......"田中的聲音有些發顫，"滿鐵的秘密檔案室？"
陸陽沒有說話，徑直走到最里面的一個鐵櫃前，這個櫃子和其他的不太一樣，上面沒有標簽，鎖也是新的，他從石川熊身上搜出的鑰匙正好對應這把鎖。
櫃門打開時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里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疊文件，最上面的一份赫然寫著︰關于策反國府高層計劃的詳細報告。
陸陽的手有些發抖，他翻開第一頁，密密麻麻的文字中，記錄著日本特務是如何滲透進國府內部，如何收買和威脅那些官員，而這一切的幕後主使，竟然是滿鐵調查部。
"少佐，您看這個，"田中從另一個抽屜里拿出一疊照片，手電的光照在泛黃的相片上，那是一些會面的場景，每張照片背後都標注著時間和人物。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平川急促的腳步聲，"少佐，不好了！石川熊服毒自盡了！"
陸陽快速合上文件，轉身往樓上跑去，腳步聲在狹窄的樓梯間回蕩，他的心跳得厲害，石川熊的死意味著很多秘密可能永遠都無法查清。
檔案室里，石川熊倒在地上，嘴角流出白沫，眼鏡歪在一邊，曹德勝看著這一幕，突然發出一陣癲狂的笑聲，"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永遠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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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陽蹲下身，從石川熊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疊得很小的紙條，上面只寫著一行字︰地下室西牆第三塊磚。
月光依舊清冷，照在滿地的文件上，陸陽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燈火，他知道，這個夜晚，只是一個開始。
陸陽讓田中帶人去查那塊磚，自己則仔細檢查著石川熊的遺體，這個精明的老狐狸選擇了最干脆的方式離開，但他的死顯然預謀已久，從他嘴角那抹詭異的笑容就能看出來。
夜風從破碎的窗戶灌進來，吹動滿地的文件，月光下，那些紙張上的字跡忽明忽暗，像是在訴說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曹德勝還在笑，那笑聲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瘋狂。
"少佐！"田中的聲音從地下室傳來，帶著一絲激動，"我們找到了！"，陸陽快步走下樓梯，手電的光束在黑暗中搖晃，在牆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西牆第三塊磚後面是個暗格，里面放著一個生銹的鐵盒，陸陽小心地取出來，盒子很重，打開時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里面是一疊泛黃的照片和一本筆記本。
照片是在不同場合拍攝的，有的是在餐廳，有的是在公園，有的甚至是在某人的私宅，每張照片的背面都標注著時間和地點，而照片中的人物，赫然都是些耳熟能詳的名字。
"這些都是......"田中倒吸一口冷氣，"國府高層？"
陸陽沒有說話，翻開那本筆記本，扉頁上寫著"特別調查科行動記錄"，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記錄著每一次行動的細節，包括時間、地點、參與人員，以及...交易的內容。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一陣槍聲，接著是平川的怒吼︰"曹德勝要自殺！"，陸陽將鐵盒塞給田中，自己三步並作兩步沖上樓去。
檔案室里，曹德勝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小手槍，正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他的眼神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就像三年前的野櫻子一樣......"
"野櫻子是你殺的？"陸陽的聲音有些發抖，他強壓著心中的怒火，慢慢向前走去。
"不，不是我，"曹德勝狂笑著，"是石川，是滿鐵，是這個該死的組織！我們都是棋子，都是......"
話音未落，一聲槍響劃破夜空，曹德勝的身體緩緩倒下，鮮血從太陽穴流出，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陸陽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燈火，夜色中的哈爾濱城依舊平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他知道，一切都已經改變。
地下室里，田中正在翻看那本筆記本，突然發現最後一頁夾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的石川熊和一個穿著軍裝的日本軍官，背面寫著︰1938年，特高課，與田中將軍合影。
而在照片的一角，赫然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子，正是野櫻子。
陸陽接過那張照片，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戶灑在泛黃的相紙上，野櫻子年輕時的面容帶著一絲倔強，和他記憶中那個在雨夜中倒下的身影漸漸重合，而她身邊的石川熊，臉上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
"少佐，您看這個，"田中指著筆記本最後一頁的一段文字，字跡潦草，像是匆忙中寫下的，"特高課計劃進展順利，田中將軍非常滿意，野櫻子的身份已經完全站穩，下一步開始對國府高層的滲透......"
陸陽的手微微發抖，他終于明白了野櫻子臨死前那句話的含義，她不是簡單的特務，而是整個計劃中的關鍵棋子，但最後，她選擇了背叛。
檔案室里彌漫著一股火藥味，混合著血腥氣，曹德勝和石川熊的尸體還躺在那里，像是一場荒誕劇的終場，月光下，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帶進地獄。
平川走過來，低聲說道︰"少佐，外面的支援部隊已經控制了整個滿鐵大樓，我們在石川熊的辦公室里，發現了一個保險箱......"
保險箱里裝著一疊電報，都是用特殊密碼寫的，但其中有一份已經被破譯，上面赫然寫著︰"野櫻子已經暴露，必須立即處理，以免危及整個計劃，行動時間定在三年前的那個雨夜......"
陸陽的眼前浮現出那個畫面，大雨傾盆，野櫻子倒在血泊中，對他說出最後那句話，原來一切都是預謀好的，而他，也只是這個大計劃中的一個意外。
就在這時，地下室傳來一陣響動，田中的聲音有些顫抖︰"少佐，您得看看這個！"，陸陽快步走下去，看見田中正站在一堆文件前，手電的光束照在最上面的一份文件上。
那是一份名單，上面密密麻麻地列著幾十個名字，每個名字後面都標注著職務和聯系方式，而最讓人震驚的是，這些人現在都在國府的重要崗位上。
"這就是真正的名單，"田中低聲說，"難怪石川熊和曹德勝都選擇自殺，這份名單一旦公開，整個國府高層都會地震......"
陸陽仔細看著這份名單，突然在最後一頁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那是他的上線，那個三年來一直在暗中指導他的人，原來，他也是這個龐大計劃中的一員。
夜色漸深，滿鐵大樓外已經拉起了警戒線，陸陽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燈火，想起野櫻子曾經說過的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而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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