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思來想去，時間不夠了。
必須冒險一次。
陸陽站在野田的辦公室里，遞上一份報告。
"我要去前線視察。"
"為什麼突然要去？"野田放下鋼筆。
""雪崩"計劃開始前，必須摸清抗聯的虛實。"
陸陽的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
野田翻看著報告，眉頭緊鎖。
窗外飄起了雪，紛紛揚揚。
"可以，不過要帶上護衛隊。"
陸陽搖頭︰"人多反而打草驚蛇。"
"那至少帶上一個向導。"
野田叫來一個穿著皮襖的男人。
"這是金木，他對山區很熟。"
金木的眼神陰冷，像是一條毒蛇。
陸陽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了殺意。
這是特高課的人。
第二天一早，陸陽換上了獵裝。
腰間別著南部十四式手槍，靴子里藏著匕首。
金木騎著一匹棗紅馬，在前面帶路。
積雪很厚，馬蹄陷進去發出"咯吱"的聲響。
"山佐少校，前面就是抗聯經常出沒的地方。"
金木指著遠處的山谷。
陸陽舉起望遠鏡。
山谷里白雪皚皚，看不出任何痕跡。
但他知道，老關的人就在附近。
"先找個地方休息。"
他們在一個廢棄的獵人小屋里停下。
金木去外面放哨。
陸陽從行囊里取出一個銅哨。
這是和老關約定的信號。
一長兩短，代表危險。
兩長一短，代表安全。
三長音，代表緊急情況。
他深吸一口氣，吹響銅哨。
三聲長音在山谷里回蕩。
金木立即沖了進來︰"什麼聲音？"
"野狼的叫聲。"陸陽若無其事地說。
金木狐疑地看著他。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槍聲。
"砰！砰！"
是三八大蓋的聲音。
"抗聯！"金木拔出手槍。
陸陽按住他︰"等等，可能是巡邏隊。"
"不，是抗聯，我認得這個節奏。"
金木沖出門外，對著山林就是一陣掃射。
陸陽在他背後無聲地舉起手槍。
"砰！"
金木的後腦勺炸開一朵血花。
他倒下時，眼楮里還帶著不可置信。
陸陽迅速翻身上馬。
朝著槍聲的方向疾馳。
老關的人一定收到信號了。
寒風呼嘯，棗紅馬的蹄聲在雪地里格外清脆。
陸陽伏在馬背上，任憑冷風刮得臉生疼。
遠處的槍聲越來越密集。
三八大蓋的聲音中，夾雜著駁殼槍的怒吼。
那是老關的配槍。
一匹白狼突然從林間竄出，擋在馬前。
棗紅馬受驚，人立而起。
陸陽穩穩地勒住韁繩。
白狼轉身就跑，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
這是老關的向導犬"小白"。
陸陽會意，策馬跟上。
小白帶著他繞過幾道山梁，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洞。
洞口用松枝遮掩著，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口令！"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進來吧。"
山洞里燃著一堆篝火。
火光映照下，老關的臉上多了幾道傷疤。
"你小子，總算來了。"
陸陽從懷里掏出那份機密文件。
""雪崩計劃"，關東軍要用毒氣彈。"
老關接過文件，眉頭緊鎖。
洞里還有幾個游擊隊員，都穿著白色的棉服。
這是他們在雪地里的保護色。
"具體什麼時候動手？"
"下個月十五，月圓之夜。"
老關點燃一支煙︰"時間不多了。"
"他們要在東面投放毒氣彈。"
"東面？"老關笑了，"你小子又在使詐。"
"嗯，把他們的注意力都引到東面去。"
篝火 啪作響，火星四濺。
老關從牆角搬出一個木箱。
里面裝著一台便攜式電台。
"這是甦聯同志送來的，能發到延安。"
陸陽立即開始發報。
密碼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敲出去。
洞外的風聲掩蓋了電波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個哨兵跑進來。
"隊長，日本人的巡邏隊來了！"
老關迅速掐滅煙頭︰"撤！"
陸陽還在發報︰"再給我一分鐘。"
最後的密碼還沒發完。
外面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分頭搜，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
是關東軍的中隊長在喊話。
老關拿起駁殼槍︰"你先走，我們掩護。"
"不行，情報沒發完。"
陸陽的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電鍵。
洞口的松枝被撥開了。
一束手電筒的光射進來。
"有人！"
"砰！"
老關的駁殼槍響了。
手電筒應聲而碎。
"八嘎！抗聯！"
密集的槍聲響起。
子彈打在洞壁上，濺起火星。
陸陽終于發完了最後一組密碼。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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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起電台，跟著老關往洞的深處撤。
這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溶洞。
里面錯綜復雜，像個迷宮。
游擊隊員們打著火把在前面帶路。
身後傳來日本兵的叫罵聲。
"別讓他們跑了！"
老關停下腳步︰"小陸，你還記得路嗎？"
"記得。"
"好，你帶著其他人從西面的出口走。"
"那你呢？"
"我和小白在這兒等等他們。"老關摸了摸白狼的頭。
陸陽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要把追兵引向別處。
"首長......"
"別廢話，快走！"
老關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
陸陽咬咬牙，帶著其他人轉向西面的岔道。
身後傳來老關的吼聲︰"小崽子們，來追老子啊！"
然後是一連串槍響。
陸陽強迫自己不要回頭。
西面的出口在一處懸崖下。
下面是結了冰的河面。
"跳！"
陸陽抱著電台，縱身躍下。
冰面很滑，他們順勢滑到了對岸。
遠處傳來隱約的槍聲。
老關還在和追兵周旋。
"首長......"一個年輕的游擊隊員想回去。
"別動！"陸陽攔住他，"這是命令！"
他知道老關的性格。
既然選擇斷後，就一定有他的打算。
果然，沒過多久，一聲巨大的爆炸從溶洞方向傳來。
是老關引爆了事先埋好的炸藥。
洞口塌了，煙塵彌漫在雪地里。
陸陽的心揪成一團。
這是老關的作風，寧可炸死自己，也不會讓敵人得逞。
"隊長他......"年輕的游擊隊員紅了眼眶。
就在這時，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懸崖上躍下。
是小白。
它的嘴里叼著一個布包。
陸陽打開一看，是老關的駁殼槍和一封信。
"小陸，老子福大命大，早就挖好了地道。"
"等你們安全了，來老地方找我。"
陸陽笑了，這老狐狸。
小白搖著尾巴，示意他們跟上。
一行人在雪地里快速前進。
天已經黑了，月亮躲在烏雲後面。
遠處不時傳來搜索的號角聲。
關東軍肯定派出了增援。
小白帶著他們穿過一片樺樹林。
樹皮在月光下泛著銀白色的光。
這是抗聯的秘密通道。
每棵樹上都有暗記，指示著方向。
突然，小白停下腳步，豎起耳朵。
前面有動靜。
陸陽舉起手，示意大家隱蔽。
一隊日本兵正在巡邏。
他們舉著火把，在雪地里搜尋著什麼。
"八嘎，讓他們跑了！"
"繼續找，天亮前一定要找到！"
陸陽數了數，至少有一個小隊。
正面突圍是不可能了。
他掏出羅盤，辨認了一下方向。
西北方向有一處廢棄的林場。
那里有地下黨的聯絡點。
"跟我來。"
他們彎著腰，從積雪最厚的地方匍匐前進。
白色的棉服成了最好的偽裝。
小白在前面開路，它的白毛完美地融入雪地。
忽然，一個哨兵打了個噴嚏。
火把的光柱掃了過來。
所有人立即趴下，一動不動。
積雪滲進衣領，冰得人直打哆嗦。
但沒人敢出聲。
火光在頭頂晃過，照得雪地通明。
陸陽能清楚地看到哨兵靴子上的鐵釘。
就在這時，遠處的樹林里傳來一聲狼嗥。
"狼！"哨兵緊張起來。
又是一聲狼嗥，這次更近了。
"撤！快撤！"
日本兵們舉著火把，慌忙撤離。
等腳步聲遠去，陸陽才松了口氣。
他摸了摸小白的頭︰"好樣的。"
這聲狼嗥是小白發出的。
天快亮時，他們終于到達了廢棄林場。
這里曾經是俄國人的木材加工廠。
現在只剩下幾間破舊的木屋。
陸陽敲了敲門︰"打醬油的。"
這是暗號。
"兩塊錢一斤。"里面傳來回應。
門開了，露出一張滄桑的臉。
是老李，東北抗聯的地下交通員。
"快進來。"
木屋里飄著一股松香味。
牆角的火爐上煮著粥。
"吃點東西暖暖身子。"老李盛了幾碗粥。
是高粱米熬的，還放了一些野山參。
這是東北的傳統吃法，能御寒。
陸陽一邊喝粥，一邊將"雪崩計劃"的事告訴老李。
"毒氣彈？"老李的手抖了一下，"這幫畜生！"
"必須盡快通知其他游擊隊。"
老李點點頭︰"我這就發電報。"
他掀開地板，下面是一個地窖。
電台就藏在里面。
"等等。"陸陽從懷里掏出一個本子。
這是他在參謀部偷來的密碼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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