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姿挺拔,神氣完足,融靈後期的修為,氣血充盈,透著一股不凡的氣息,明明是普通弟子的打扮,神情卻像——譬如自己乞討時大戶門口的不住呵斥的家丁。
“哪位陸師兄?”
林渡鶴沒動聲色,平平淡淡問了一句。
“我家四少,陸藩殊!”
少年禮貌而不失風度地回了一句。
陸藩殊,這個名字,沒听過,好像與甦燃墨曾經說過的雲嶺陸家的頂級天才陸藩東的名字有些相似,難道是陸家的少年天才。
林渡鶴看向甦燃墨時,少女跳下馬來,風淡雲輕道︰“我陪你一起去!”
沖少年點了點頭,林渡鶴笑道︰“請師兄頭前帶路!”
讓其他人回營,他與洛飛凌、甦燃墨一起跟著藍衣少年向山坡上那一大片營帳走去。
一邊走,甦燃墨一邊介紹︰
“這家伙是陸家這一代僅次于陸藩東的少年高手,之前有人好事,排來排去,把他放在了少年天才榜的第十七位,也就那麼回事。”
“神殿不少前輩都贊賞他做事沉穩老練,滴水不漏,能獨當一面,在我看來就是腦子不太靈光,做事拖拖拉拉磨磨唧唧,偏偏還有人喜歡這樣的!”
言語間沒留一點面子,听得那陸家少年眉梢狂跳。
陸藩殊的帳篷搭設在半山坡的一塊平地上,金頂圓帳,一色純白的獸皮縫制,精致而華貴,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陣紋,恐怕還是一件等級不低的寶物。
還有兩名少年武者在門口候著,見他們到來,掀開簾子把眾人讓了進去,只是當看到甦燃墨時,露出了幾分意外和不自然。
帳篷中有許多人,序列左右,左側是清一色陸家子弟藍衣白褲玄色大氅的裝束,十二三個,都是十五六,精氣神飽滿,右邊也有十來個少年,服飾駁雜。
還有幾個熟悉的面孔,葉羽楓、方弘謙、霍流觴、花素卿,以及天玄劍宗的大弟子俞書揚,料想其他幾個也都是九大宗門弟子中的頭面人物,在他們各自身後,還站著三四十個各世家宗門子弟。
正中主位上坐著一個神情冷酷的少年,一襲墨藍箭袖長衫,衣擺處自然垂落的褶皺宛若墨汁潑灑的瀑布,肩頭斜搭的銀灰犀角護甲上蝕刻著二十八星宿圖。
眉峰如淬過火的刀尖斜飛入鬢,鳳眸帶著幾分妖異的弧度,瞳孔深處浮動著極北永夜般的暗沉,卻在眸光流轉時突然炸開星火似的暗金紋路。
“冒昧請陸師弟前來,還請不要見怪,請坐!”
見林渡鶴進來,那人伸手一肅,指了指右排末尾的位置。
而後不管林渡鶴坐不坐,微微一欠身,對著他身旁的甦燃墨抱了抱拳,冷酷的小臉上露出幾分難得的笑意道︰“不知道墨兒你居然肯賞臉大駕光臨,請!”
說罷,沖著左邊一瞪眼,上首的陸家子弟立刻起身,乖乖地退到了帳篷邊緣。
看得出來,這人生性冷酷,屬實不愛笑,這副笑容對他來說,很是勉強。
貶了林渡鶴,無視洛飛凌,對甦燃墨畢恭畢敬,這態度——
哎,三人都沒有任何動作,直勾勾看著他。
這明顯有些挑釁的態度,讓在場所有陸家少年臉色都難看起來,當即便有人站起來厲聲喝道︰“林渡鶴,我陸家肯請你來已經給足了面子,不要給臉不要臉!”
不是,我還一句話沒說呢,怎麼就給臉不要臉了!
他一眼橫過陸家少年的臉龐,沖天的血煞和千軍萬馬中砥礪出來的殺意勃然爆發,瞬間萬千血影送入對方眼簾。
那陸家少年‘啊’了一聲,不自覺向後退去,可是他忘了身後還有把椅子,就這樣硬生生被絆了個仰八叉。
自入秘境以來,林渡鶴經歷大小戰斗幾十場,每場指揮若定,且必沖鋒在前,養出來的殺伐之氣和上位者的氣息可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
雖未形成威壓,可有他堪稱融靈最強的靈識作為底蘊,任誰都難以抗衡。
‘嘩——’
帳篷內瞬間喧嘩起來,堂堂雲嶺陸家子弟,已經鐵定能進入戰神殿修行的少年天才,居然被人一個眼神嚇得摔了個四腳朝天,這簡直是一輩子都無法洗刷的恥辱。
“我要你死!”
陸家少年從地上爬起來,怒喝一聲撲了過來,雙手一搓,捏成虎爪的模樣來抓林渡鶴面門。
伸手按住洛飛凌拔劍的右手,林渡鶴似笑非笑看了陸藩殊一眼,靈識化作一座小山沖著那陸家少年當頭砸了下去。
陸家少年也是他急怒攻心失了方寸,根本就沒防備靈識攻擊,待得小山壓到頭頂時才恍然驚覺,卻已來不及躲閃,被硬生生壓得四肢失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陸藩殊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難看起來,他陸家子弟何曾受過如此屈辱,傳揚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以後長輩出去都得被人指指戳戳,而這還是因自己的過錯造成的,如何能忍。
想到這里,他左臂轟然雷震,當即就有要出手的意思,可是卻被他身後一人按住。
那人十六七歲,身材略顯壯碩,眉目間與陸藩殊幾分相似,眼眸中烈焰與玄冰不停旋轉,隱隱有戾氣縱橫,身上的煞氣也在這一刻緩緩釋放出來,讓帳篷內的喧鬧聲一下平靜下來。
甦燃墨捂著嘴湊到林渡鶴跟前,低聲道︰“陸承澤,陸家旁支子弟,也是旁支里最為出色的天才,雖夠不上仙門大比前二十的龍虎榜,卻也不差!”
甦燃墨身量極高,比之身高已經六尺一米八)的林渡鶴只矮了半個額頭,在女子中極為打眼。
但眾目睽睽下,他與林渡鶴如此親昵的行為著實讓神殿世家之一的陸家眾人越發不痛快,尤其是陸藩殊,他此番對林渡鶴的舉動可不僅僅是自己的意思!
陸藩殊厲聲喝道︰“墨兒小姐,請顧及自己身份,顧及我神殿世家的尊嚴!”
甦燃墨聞言,本來微垂的臻首緩緩揚起,兩道冰霜直刺對方心底,一字一句如冰凌敲碎在石板上︰
“陸藩殊,我甦家女子如何,需要你們來指手畫腳?莫不是你認為自己有資格來說教于我?”
眼見兩人就有動手的架勢,陸承澤跳將出來,右手抬起,一記凌厲的劈掛直奔林渡鶴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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