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夕晴姐妹、紀靈萱、周帆、洛飛凌,還有幾名天都峰主脈比較相熟的弟子,一起到來,約他與顧星絕夜游玄龍山。
彼時各峰燃起煙花,絢麗的煙火點亮了夜空,無數年輕弟子聚在山門直通天都峰的主道兩側,各種煙花炮仗和小玩意兒的焰火將主道映襯得如同一條飄搖在黑暗群山中的長河。
都是少年心性,主道兩邊每隔不遠都放著一大箱煙花,供年輕弟子隨意取用,這也是天玄劍宗歷年來的規矩。
這麼多弟子背井離鄉來到宗門修行,平日里勤勤懇懇、修煉不輟,每逢世俗比較重要的節日,都會提供條件讓門人弟子縱情玩鬧,釋放心里的緊張情緒。
眾人沿著主道一路向山門行去,不斷從路邊取來焰火炮仗燃放,歡聲笑語撒了一路。
對于林渡鶴來說,生長于林家灣,根本不曾見識過這樣的場景,身為乞丐的顧星絕雖見識過,卻連圍觀都是奢望,因此,兩人都玩得開心無比。
不知不覺已經走出去十幾里,少年們的興致得到了極大滿足,正尋思往回走時,猛然間人影晃動,被人攔住了去路。
黑暗中,趙承修、趙景玄、梁鶴塵等一大幫趙氏子弟一字排開,一言不發,尤其是趙景玄,白皙而陰柔的小臉上帶著莫名的快意,在晦暗的焰火映照下,有種說不出的猙獰!
林渡鶴等人站定,靜靜看著他們,也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站在趙承修身旁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排眾而出,徑自來到——顧星絕面前︰
“你是靈變,我也靈變,我知道,年後你就將離開天玄劍宗,臨走之前,敢不敢與我一戰!”
挑釁意味之濃,不言而喻,真實用心,不瞎的都能看出來。
身為武者,自然要不畏強敵,以手中劍維護自己的臉面與自尊,若畏畏縮縮,卑微怯懦,那修煉還有什麼意義?
顧星絕呢,乞丐出身,自卑怯懦,偏激執拗,戒備心重不說,又敏感多疑,極其不好相處。
但自從進了天玄劍宗,尤其是與性子平和的林渡鶴相處日久,性子中偏激執拗的部分已大有改觀,這段時間以來,他也逐漸知曉趙家針對自己的事情,自然懷疑加憤恨。
而林渡鶴如此拼命修煉想要帶自己離開玄龍山,也是感佩得無以復加,此時面臨趙家子弟的挑釁,上前半步,冷冷瞪了回去,罕見地沒有說話,歪著腦袋瞄了林渡鶴一眼。
林渡鶴點了點頭道︰“沒事,打架嘛,也不是沒經歷過,在鐵山城,我們兩個聯手不是把十幾個青皮混混打得屁滾尿流,現在只有一個,怕什麼!”
趙家人恚怒不已,周帆卻湊到他耳邊道︰“小心趙家陰招!”
林渡鶴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在意。
得了林渡鶴允許,顧星絕眯著眼看了看那少年,冷笑道︰“雖然不知道你趙家為何三番四次挑釁,但是既然你想丟人,小爺成全你,隨時恭候!”
兩撥人斗雞一樣互相看了許久,才一言不發各自錯開離去,行至行人稀少的地方,周帆急道︰
“林師弟,不能大意,趙家子弟個個笑面虎,動起手來心狠手辣,根本不顧同宗同門的情誼,宗門內勢力和實力稍差的根本不願意招惹他家!”
顧星絕脖子一梗,恨恨道︰“趙家如此欺壓于我,多半與我出身有關,可恨我從小流落街頭,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
隨即,他擔憂地看了看林渡鶴,小聲道︰“鶴哥兒,我——你摻——太危險了!”
個中關節,早有人想到,顧星絕反而是最後知後覺的一個,但缺乏閱歷如他,只知道危險,並不知到底多危險。
趙元慎兄弟在長老會中一個是大長老,一個是名列第三的長老,無論從哪方面說,都是天玄劍宗的一方巨擘。
任何人面對這種實力、勢力上沒有明顯弱點的宗門大佬,難免都會產生一種阻于萬仞高山的無力感,所以周帆才會有如此深的忌憚。
林渡鶴知道,自己已經將趙家得罪至死,若有機會,對方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干掉。
但是,他對此並沒有半點恐懼,對趙家也真的提不起半點畏懼心理,他有一種直覺,即便是面對面,所謂天玄劍宗的長老也無法讓他產生那種基于實力差距帶來的壓迫感。
這,是林家灣,是萬神天冢給予他的信心。
看了看擔憂的小伙伴們,寬慰一笑道︰“放心吧,天玄劍宗內,趙長老不至于做出沒臉沒皮的事情,到了仙門,他也不至于有這麼大能量吧,好歹我也是有老師的人,安啦!”
話雖如此,他心底很清楚︰趙元慎雖連續吃癟,對自己和顧星絕已經有了必殺之心,他未必不敢在宗門內把顧星絕干掉,自己要做的,就是要讓他有足夠的忌憚!
發生了這種事情,眾人夜游的興致大減,加快腳步往回走,各自回住處。
進入自己屋後,顧星絕沒有關門,而是肩膀一邊頂著門,一邊頂著門框,大半個身子藏在黑暗中,只留個腦袋在外,有些夢囈般說道︰“鶴哥兒,如果真有危險,你趕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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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鶴房門剛推開一半,微微一滯,回頭道︰“安心修煉,至于打斗,不需要擔心!”
顧星絕定定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重重點了點頭,關上了房門。
林渡鶴進了屋,甩掉長衣,他夜間視力極好,根本用不著點燈,簡單收拾下,鑽到了被窩里,卻是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此時,透過最近那個大開的窗子剛好能看到遠處群山之巔,那墨藍色海洋一般的天幕里,一顆顆金色的星子熠熠生輝,編織了一片寧謐而深邃的夜空。
他定定看著,不知不覺神馳萬里,仿佛已經置身一顆顆星子之間冰涼死寂的黑暗里,眼前一顆顆星如碗口一般大,就像一顆大圓球懸停在面前,好像自己只要伸出手,就能踫觸到。
要不要伸手?這個念頭只停留了一瞬,瞻前顧後並不是林渡鶴的性格,心隨意轉,雙手向前一端,穩穩將閃爍著金光的玉球捧到面前,明亮的光芒讓他一陣失神。
忽然,他注意到,在他捧起這顆‘星球’時,身體中對應著一處極其隱蔽的竅穴立時點亮,對應了九十九處暗穴之一,位在左肩。
同時,識海中,那原本正緩緩傾倒靈魂能量的鬼影神燈猛然一震,傾倒出的能量強度增加了一倍有余,靈識的感知範圍以可以覺察到的速度迅速向外擴張!
但是,星辰不是這個樣子的,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那,他抱著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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