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下早有人喊出了他的身份︰
“鯉魚山梁鶴塵!”
“哈,他是趙景玄的表哥!”
“我天玄劍宗赫赫有名的敗類!”
“......”
林渡鶴本想與他爭辯兩句,自己只是與父母失散,又舉目無親,無奈之下才以殘羹冷炙果腹,逼仄污穢處安身,沒有下跪乞討,沒有偷摸搶騙,有什麼下賤可言,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堪?
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一聲嗤笑,“敢問這位仁兄上了擂台,可有什麼彩頭?”
梁鶴塵擺了擺手,輕描淡寫道︰“哦,出來太匆忙,沒帶剩飯出來,這樣吧,回頭等我家小狗有吃剩的狗糧,讓人送到洞玄峰去!”
擂台下一片嘩然,這種話都能說出來,無禮沒有教養且侮辱人,認真說,連自家長輩都侮辱了!
一個少女的聲音蓋住全場︰“梁鶴塵,我可以理解成,你在挑釁我洞玄峰嗎?”
紀靈萱!
“失言,失言,紀師妹,師兄失言!”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梁鶴塵沖台下連連作揖,卻對台上的林渡鶴連看都懶得看。
林渡鶴抱著肩膀站在那里,靜靜看著他煞有介事的表演,兩只眼楮盯著天空一片湛藍的虛無,都快出神了。
向紀靈萱道歉之後,梁鶴塵懶洋洋回過頭來,瞟了一眼林渡鶴,不屑道︰“這位叫什麼的,哦,師弟啊,可以開始——”
‘始’還未出口,猛然見眼前光華耀眼,一道劍光沖著面門沒頭沒腦攮了過來。
他大驚之下連忙以手中折扇格擋,可是,劍身上傳來一股沛然如大江奔流般的力量讓半個身體都陷入酸麻,還沒等左手抬起去救,對方的長劍橫過,劍刃豎起,向前一遞,平著拍在他的胸口。
‘嘎吧嘎吧’連續幾聲脆響,讓梁鶴塵眼珠子都凸了出來,茫然之際,沒留神腳底下‘嗤嗤’一連串輕響,兩根碗口粗的石筍從他左腿褲管下口刺入,貼著後頸衣領穿出。
同時,幾條粗大的藤蔓沿著石筍攀援而上,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長劍的刃鋒,輕輕巧巧抵在梁鶴塵的咽喉。
“厲害!”
“偷襲,卑鄙!”
“你傻啊,梁鶴塵喊的開始好不好!”
“這招怎麼破解?”
“梁鶴塵運氣好,只是切磋,石筍沒從腳底板穿進來,也沒走他後門!”
“仔細看看,石筍上有沒有粑粑?”
擂台下一片嘩然。
林渡鶴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走上前去,慢條斯理地薅出來梁鶴塵右手中的折扇,嗯,看不出什麼材質,不過賣相不錯;
腰間的玉佩,不錯,摸著冰涼涼很有觸感,看不出什麼來路;
脖子里好像還帶著護符,也不認識,歸我了;
手指上還帶著戒指,大男人學女孩子家家,女里女氣,摘了,咦,居然還是枚儲物指環,發了,正發愁不知道去哪弄呢;
懷里好像揣著什麼東西,小布袋,難不成是儲物袋?拿來吧你!
頃刻之間,梁鶴塵身上所有看起來值點錢的東西都被搜刮了去,只留下一身衣服,差點連靴子都被扒掉,天知道,這只是他在林家灣跟人玩鬧時對付頑皮伙伴的慣常行為,沒想到會成為以後收拾對手的標準路數。
做完這一切後,林渡鶴來到他身側,兜屁股一腳將他踢下擂台。
梁鶴塵回頭恨恨看了一眼林渡鶴,狼狽地鑽入人群,消失不見。
把幾件搜羅來的東西挨個碼好,放在玄晶之後,而後沖擂台下方一抱拳道︰“各位,擂台有擂台的規矩,還請各位給個面子,不要遵守規矩,哦不,請各位遵守規矩!”
這話一出,台下不少人都去捂自己的衣袋。
其實,梁鶴塵實力不差,從台下眾人的議論中,林渡鶴判斷,他應該遠在那趙景玄之上,不會比方才對陣的傅望溪差。
但是他的傲氣與沒來由的優越感讓他喪失了警惕,被林渡鶴突然偷襲給打蒙了,真要擺明車馬,肯定不會輸這麼快。
停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再上來,林渡鶴一皺眉︰難不成天玄劍宗的弟子都比較窮,彩頭有點高了?
猶豫著要不要降低每場比試的賭注時,擂台下猛然一陣安靜,一道身影沿著台階慢騰騰走了上來。
該怎麼形容這人呢,少年,十四五歲,個頭並不太高,但非常單薄,所以顯得身體修長,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色素面道袍,道袍上並不干淨,甚至還有一些污泥。
梳著抓髻,青色發帶,顯得很是慵懶,瘦長臉,皮膚白皙勻淨,五官小巧精致,丹鳳眼,眼底帶著說不出的冷漠,又帶著說不出的從容與優雅,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他來到台上,與林渡鶴隔了三丈站定,從懷里摸出一本略顯破爛的書冊,隨手扔到周帆面前,沖前方一拱手,略帶局促地笑了笑道︰“天都峰權祖宴,見過林師弟,請了!”
說著,右手向前一伸,金木水火土五色光華從指尖流淌而過,組成了一個碗口大小的圓環,耀彩奪目,華麗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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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頓時一陣歡呼︰“權師兄跨入融靈境了,不愧是真傳弟子中的翹楚!”
“權師兄天資卓絕,可惜不修劍術!”
“權師兄還不到十五歲,踏足融靈,在我天玄劍宗也排的上號了!”
“也不對哦,融靈境,這位林——林師弟最多蝶變境吧,不成欺負人了?!”
......
台下正議論紛紛呢,猛然間擂台上綠光大作,十二條粗大的藤蔓從擂台的青石板縫鑽出。
有的沿著地面不斷蔓生攀爬,有的在空中飛速穿行,相鄰的幾根相互交織纏繞,瞬息之間就形成了數條粗大的綠色長龍,于擂台上空五六丈處搭接到一起,而後向前繼續穿梭編織。
這十二條粗大的藤蔓正編織呢,又十二條藤蔓從青石板上鑽出,向其他藤蔓的間隙穿梭盤繞,眨眼間的工夫,一個藤蔓編織牢籠已見雛形,還是內外雙層加了數個間隔的,牢籠的中間,正是林渡鶴!
被困藤蔓牢籠,林渡鶴並沒有慌張,知道對方還有後續手段!
果然,牢籠成型瞬間,腳下一陣模糊,無數尖刺從青石地板中長出,直刺林渡鶴腳底!
林渡鶴飛身躍起,長劍翻飛,藤蔓紛紛斬斷,空中借力,從藤蔓的空隙鑽過,直撲權祖宴。
權祖宴微微一笑,一步跨出,瞬間出現在三丈外,身後,又是十二條藤蔓從地上鑽了出來。
可林渡鶴動作何等快,他咒語剛念完,一個疾沖來到近前,手中長劍劃出一個飄逸的弧線,不帶絲毫煙火氣息直奔權祖宴後腦,身體更是如游龍一般,詭異地避開了一道又一道捆縛而來的藤蔓。
正是在望仙崖仙劍留痕悟出的劍法,取名‘仙緣劍典’,劍法神秘飄忽,身法更是詭異難測。
仙緣劍典一經施展,權祖宴臉上的輕松不見了,半空飛來七八道藤蔓縛到他的腰間,瞬間將他拉開七八丈遠。
此時,他並不會飛,卻在藤蔓的牽扯下疏忽來去,滯留半空,輕松到達擂台上空任意的區域,隨心所欲,與飛行無異。
在他身後,一道道木刺逼迫追蹤的林渡鶴不停轉變方向躲避,這等輕松愜意在觀戰的少年們看來,如天神下凡一般,輕松主宰整個擂台,將對手玩弄于股掌之間!
最重要的是,這麼短的時間內,權祖宴已經連續九次施展藤蔓牢籠,將整個擂台化作藤蔓森林,並且所有的一百零八道藤蔓都在控制之中,靈識何等強橫,靈力何等充沛!
台下有人驚呼︰“權師兄已經動用全部力量了!”
擂台上空傳來權祖宴淡然和煦的聲音︰“林師弟,我受人之托,探查你的底細,如此做對你不公,所以,我也會把他的底細透露與你,不必隱藏實力了,你突破的事情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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