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文貴說
“500貫就是50萬文錢，能買很多很多的米。可現在是災年，米價肯定會上漲。”
甄文貴拿著筷子，一邊夾著菜吃，一邊沉住語氣對顧存殷道
“可是啊，我家的客戶肯定也要吃飯的，我已經向朝廷納了不少糧了。我沒有理由再納糧，你今天不是見了太子殿下嗎？正好，我想做生意，不攀點門路怎麼行？”
顧存殷道
“呃呃...你想干什麼啊？”
甄文貴放下酒杯，說
“我啊，當年做生意，逢人必吹我爹在長林軍當大將，回來也是金陵城的一個節度觀察留後！身份多大啊？可是我爹已經沒了，俗話說人做生意要靠官！沒了依靠，生意怎麼做？我想巴結太子殿下。”
顧存殷說
“哎呀你別，你忘記了杜伯義的管家給太子300兩金子，太子把人趕走了嗎？”
甄文貴繼續夾菜，順帶拿著公筷給顧存殷夾著點，道
“誰說我巴結太子就要給錢了呀？唉，算了算了，這個別提，你找我借了500貫，這錢要還！先還錢再說！”
顧存殷攤手無奈道
“老哥啊，別折煞我了呀！我就那1000石糧食，你想咋樣？”
甄文貴道
“虧本生意虧本做，算了！我就按豐年的糧價來算，1石米600文錢，我給了你500貫，給你個面子，我拿500石走。剩下來的200貫錢算是給你賑濟百姓的。”
顧存殷說
“我...兄弟，我們這麼些年的交情，你還不能通融一會嗎？”
甄文貴豎起食指指著桌子道
“唉？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我這人就這樣！”
對于糧食的事情，顧存殷就不說了，欠了甄文貴一個人情，500貫不是說還就還的，又告訴甄文貴道
“我明日就找你去見太子殿下，你見了太子殿下，可要謹慎說話啊！”
甄文貴笑道
“不不不，老哥啊，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朝廷缺糧。我看江左台風，朝廷糧食沒那麼快到，我見了太子殿下自然有妙計。”
第二天，顧存殷拉著甄文貴來到衙門里，見到正在辦事的蕭符，蕭符問
“這位官人是誰？”
甄文貴作揖道
“我乃常州商人甄文貴，其父乃是長林軍甄平，是武靖帝欽點的長林軍大將之一。”
甄文貴報了來頭，蕭符眼前一亮，看來逢人必吹家里關系，確實還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蕭符便問
“奧？你是甄平的兒子？看樣子40多了，來來來，我們到堂後商談。”
二人來到堂後，甄文貴對蕭符說
“太子殿下，現在整個江左地區正好缺糧，我倒是有幾個計策，能夠幫您暫解燃眉之急。”
蕭符起身，背著手說
“我已經讓駱應輔駱閣老寫奏疏發往朝廷了，朝廷要是注意到了，御糧再派來江左，能派多少糧也不知道，就算派到了，那不也浪費時間了嗎？”
甄文貴問蕭符
“小人現在在江南經商，听聞浙江、金陵府等地的米價已經在上漲了。所以以往的開設義倉、或者是正常的賑災手段都不奏效了。”
蕭符道
“那該如何呢？”
坐在一邊的守玄笑道
“甄大官人莫非是想說商人囤積居奇的這一手？”
甄文貴道
“厲害呀，這位高僧，想必入空門之前也是經商的吧？”
守玄笑道
“做過點小生意。甄大官人這招，就是要太子坐視江南糧價攀比上升不管，等到一定時候，突然開倉，並指示部分商人將糧價壓低，從而使百姓能夠買到糧食。”
甄文貴道
“不愧就是高僧，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呢？”
蕭符問
“現在糧價多少錢？”
顧存殷對蕭符說
“金陵府有很多糧食，因此很多災民去金陵府買糧了，但是金陵府的糧食一斗已經賣到了140錢了，以後肯定還會繼續漲。”
蕭符靜了下來，不說話，大家都在看著他，顧存殷問蕭符
“太子殿下，您覺得，怎麼辦？”
蕭符道
“備馬！甄文貴、守玄、俞述，你們和我去一趟金陵府！駱閣老，在常州，您先和顧大人解決百姓的居住問題，暫時先別管糧價的事情，等我回到常州再議！”
眾人道
“是！”于是，跟著蕭符回到南京金陵城了。
不久後，請求朝廷調派糧食前往南京的奏疏送到了蕭平旌的桌上。
蕭平旌看著政事堂的眾人，問張
“張 ，國庫還有多少糧食？”
張 道
“國庫目前存錢不足600萬貫，已是燃眉之急，至于糧食問題，此前已經調派很多糧食去東海叛亂的受災地區了，又要賑災，又要找北燕買馬，現在國庫已無存糧！”
蕭平旌揉著太陽穴，皺著眉頭說
“先調派200萬貫，去汴梁、洛陽附近尋找富商，收購糧食！收到糧食凡3000石，立刻運往江南災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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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上官雲益等人坐在蕭平旌的御案前，蕭平旌對上官雲益說
“眼下國庫如此，打北燕的事情，恐怕不知道要是多少年以後了。自宣宗皇帝以來，大梁跟太宗皇帝時那樣，年年寅吃卯糧，怎麼辦呢？”
上官雲益道
“有一個辦法，太子殿下可以暫時解急。不知陛下...”
蕭平旌道
“現在糧食都在商人地主手里，朕在瀘州處理兩川民變的時候，就沒少見囤積居奇的現象。太子可以任憑江南商人地主聚集糧食到金陵城，放任他們把糧食抬高到一個很高的價格，然後太子突然殺出，用低價賣糧，這樣子就可以讓百姓和災民聚集而來買糧。”
上官雲益道
“臣的想法正是和陛下一致。可是想要完成這個目標，首先要保證太子手下的存糧必須要比那些商人和地主多。因為他們的數量也不少，光是囤積的糧食就能淹掉太子。如果太子用這招，光是賣幾天的糧食很快就賣完了，而且，其余的賑災糧也不夠開倉派發……不僅太子的聲譽會受到影響，那些商人還會重新把糧價抬高呀！”
蕭平旌點頭，他斬釘截鐵地說
“將今天朕在政事堂上的詔諭改掉，凡1500石立刻運到南京金陵府！此外，朕寫一封密詔，交給太子殿下，讓他先不要賑災，等到朝廷糧食到齊後再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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