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的身體猛地一顫,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卻又無能為力。我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的樣子,這位一向冷靜自持、號稱“天機算盡”的衍天宗主,此刻竟然像一個失去了所有依靠的孩子一般,眼中流露出一絲深深的恐懼。
“休兒,听為師一句。”師尊突然回過神來,她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仿佛生怕我會突然消失不見。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現在停下還來得及。為師可以用七星續命燈……”
“來不及了。”我緩緩地搖了搖頭,目光落在自己的心口處,那里正隱隱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波動。我輕輕地掙開師尊的手,指著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地說道︰“混沌種子已經種下。要麼它吞噬我,要麼……我駕馭它。”
殿外,暴雨如注。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霆直劈而下,將殿前那棵千年古松一分為二。刺目的電光中,我和師尊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在玉壁上形成兩個對峙的剪影。
嚴恬的身影如同輕盈的仙子一般,突然化作一道素白流光,從高達九丈的高階上翩然而下。她的動作優雅而流暢,仿佛沒有絲毫重量,仿佛她本身就是那道流光的一部分。
她的足尖輕輕地點在玉階上,每一步都如同在玄玉上綻開一朵冰蓮,美麗而寒冷。這一幕美得令人窒息,我完全被她的風姿所吸引,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就在我失神的瞬間,一只溫涼如玉的手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地覆上了我的天靈。那只手的觸感是如此的細膩和溫柔,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和溫暖。
"休兒,你看——"嚴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如同天籟一般。我還沒有來得及回應,無數的記憶碎片就如同洶涌的星河倒灌一般,猛地涌入了我的識海。
我看到了七歲那年,我初入山門時的情景。那時候的我,髒兮兮的小手緊緊地攥著師尊的雲袖,滿臉都是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恐懼。師尊的身影在我眼中是如此的高大和威嚴,他的存在給了我一種無法言喻的安全感。
我看到了第一次獵得妖獸內丹回宗時的情景。那時候的我,滿心歡喜地將內丹捧在手心,期待著師尊的夸獎。而師尊,他的眼底雖然沒有明顯的笑容,但我卻能感覺到他藏在心底的欣慰。
然而,最讓我心痛的,卻是與靈兒、墨羽共游東海的那一天。那一天,我們三人在蜃樓幻境中笑得沒心沒肺,仿佛整個世界都只有我們的歡聲笑語。靈兒鬢角的鳳凰花被海風吹落,正巧掉進了我捧著的椰殼酒里,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她眼中的羞澀和喜悅,那是我永遠無法忘懷的畫面。
"修道之人,最忌執念。"師尊的聲音在記憶的長河中回蕩,每一個字都如同帶著倒刺的鉤子一般,深深地刺痛著我的心。"你現在的狀態,與入魔何異?"
那些原本溫暖的畫面突然像是被鮮血浸染一般,變得猩紅而恐怖。靈兒自爆金丹時所產生的強大沖擊波,猶如狂怒的風暴,將那片絢爛的鳳凰花瞬間摧毀,花瓣被無情地碾碎成齏粉,在空中飄散。
與此同時,墨羽的元神在幽冥鬼火的灼燒中發出陣陣淒厲的慘叫,那聲音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讓人毛骨悚然。
我無法忍受這樣的慘狀,心中的憤怒和痛苦如火山般噴涌而出。我猛地掙開師尊緊握著我的手掌,身體因失去平衡而踉蹌後退。在這一過程中,我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青銅鶴燈,只听“砰”的一聲,鶴燈應聲而碎,碎片散落一地。
“那又如何?!”我怒吼道,赤紅的煞氣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從我的七竅噴涌而出,在大殿的穹頂上迅速凝聚成一個猙獰可怖的鬼面,張牙舞爪,仿佛要吞噬一切。
“若能屠盡這幽冥骨殿,就算入魔又何妨!”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帶著無盡的決絕和瘋狂。
就在這時,一道紫色的閃電劃破天際,如同一柄利劍劈開了殿頂的琉璃瓦。剎那間,碎玉紛飛,如雪花般灑落,而那道雷光則照亮了師尊蒼白如紙的面容。
我看到師尊垂在身側的左手在微微痙攣著,那是她曾經推演天機時遭受反噬所留下的舊傷,如今在這關鍵時刻再次發作。當雷光掠過她顫抖的睫毛時,我竟然驚訝地發現,一滴晶瑩的淚珠正懸掛在她的睫梢,搖搖欲墜。
“既如此……”師尊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哀傷和無奈。
師尊突然掐訣引動護山大陣,整座天權峰開始震顫。一道烏光自藏劍閣破空而來,所過之處雨幕皆凝為冰針。那柄通體漆黑的長劍懸停在我面前時,劍身上浮現的竟不是道紋,而是無數正在斷裂的因果線。
"斬緣劍出,前塵盡斷。"師尊的聲音忽然空靈得可怕,"你要的混沌元胎,需以七情為祭。"
我緊緊地盯著劍身上游動的暗芒,仿佛能透過那微弱的光芒看到無數前任持劍者的身影。他們曾經也是熱血少年,懷揣著夢想和信念,但最終都走上了無情道祖的道路。
我突然明白了,這把劍所斬斷的,不僅僅是師徒名分,更是那些讓人軟弱、猶豫和痛不欲生的記憶。每一次揮劍,都是對過去的訣別,對情感的割舍。
殿外的暴雨如傾盆而下,猛烈地敲打著琉璃瓦,發出 里啪啦的聲響。那聲音,像極了墨羽臨終前那顆金丹碎裂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久久不散。
我緩緩伸出手,握住劍柄。就在那一瞬間,整座大殿的燭火同時變成了幽藍色,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籠罩。
“師尊……”我喉嚨間突然涌上一股腥甜,那是壓抑已久的情感在翻涌。我竟然在劍柄上摸到了一道尚未干涸的血痕,這是師尊的本命精血!
她早就料到我會有今天這樣的選擇,竟然以自身為引,提前溫養過這柄凶劍。嚴恬的背影在雷光中顯得格外單薄,她的素白道袍被暴雨濕透,緊緊地貼在後背上,隱隱透出一絲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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