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霧氣裹挾著濃郁的血腥氣息,緩緩地彌漫過東市那片殘破不堪的廢墟時,太守家的公子正站在施粥棚前,默默地給爐灶添加著柴火。
他的右手緊握著勺子,微微顫抖著,仿佛那勺子有千斤重一般。這並非因為他身體虛弱,而是因為他的琉璃心已經破碎,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後遺癥。原本應該孕育出先天劍骨的心竅,如今卻只剩下半截殘脈,如同一根脆弱的蛛絲,隨時都可能斷裂。
“七日前,我甚至連《紫霞功》的第三重都無法沖破。”公子輕聲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自嘲。他舀起一勺熱氣騰騰的白粥,然而就在手腕準備將粥倒入碗中的瞬間,突然毫無征兆地傾斜了一下。
滾燙的米湯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直直地澆在了他的左手背上。剎那間,一陣刺痛襲來,但公子卻只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看,現在連痛覺都變得遲鈍了三分呢。”他若無其事地說道,似乎那被燙傷的手背並不是他自己的一樣。然後,他慢慢地將左手伸展開來,展示給周圍的人看那片已經紅腫起來的皮膚。
墨羽的劍匣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地撞擊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而沉悶的響聲,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一顫。這劍匣對于劍巢弟子來說,不僅僅是一個盛放寶劍的容器,更是他們劍骨的象征,是他們一生的驕傲與信仰。
我眼睜睜地看著墨羽的劍匣與青石板猛烈踫撞,心中一陣刺痛。我知道,這意味著他的天賦可能會因此而受到折損。而作為劍巢弟子,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天賦對于一個修行者來說意味著什麼。
然而,就在我為墨羽的遭遇感到痛心的時候,太守公子卻若無其事地彎腰撿起一片碎瓷,對著朝陽眯起眼楮,悠然自得地說道︰“你們看,這粗瓷碗的裂痕,像不像我昨日臨的《快雪時晴帖》?”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戲謔,似乎完全沒有把墨羽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凝視著他心口若隱若現的冰髓血紋,心中愈發沉重。那本該晶瑩如琉璃的靈脈,此刻卻像摔裂的玉璧一般,布滿了細碎的裂紋,靈光在這些裂紋之間艱難地游走,仿佛隨時都可能消散。
突然,衍天羅盤像是被什麼力量催動了一般,自行轉動起來。我定楮一看,卦象顯示的竟然是“否極泰來”。然而,我卻感覺那銅盤異常滾燙,幾乎讓人無法握住。
就在這時,太守公子突然用我的道號喚我,打斷了我的思緒。他的指尖沾著些許粥水,在木案上隨意地畫著符。我定楮一看,他所畫的正是劍巢的“破軍符”的變體,但最後一筆卻故意畫歪了,然後他笑著說道︰“瞧,天賦不夠,連偷學都走樣。”
墨羽毫無征兆地突然拔劍,只見劍光一閃,萬劍道胎如閃電般疾馳而出,瞬間劈開了三丈外的石碾。劍氣如狂濤般席卷而來,將碎石卷起,在空中飛舞盤旋。令人驚嘆的是,這些碎石竟然在空中拼湊成了一幅周天星圖,而這幅星圖恰好就是公子受損的靈脈走向!
這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仿佛墨羽手中的劍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武器,而是能夠洞悉天地奧秘的神器。而他所使出的劍巢最精妙的“補天式”,更是猶如金針度厄一般,精準地將三百六十塊碎石嵌入公子周身的大穴之中。
“墨兄,這碎石陣可比我家花園里的假山還要丑陋啊。”公子雖然身受重傷,但他依然面帶微笑,不過這微笑中卻夾雜著幾聲咳嗽,嘴角溢出的血絲里還泛著冰晶。然而,他的笑容並未因此而減少,反而顯得有些調皮。
突然,公子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迅速伸手握住了我袖中的星盤,並將自己殘余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其中。然後,他轉頭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輕聲問道︰“方兄,你的衍天術如此厲害,能不能幫我算一算,我何時才能嘗出這白粥的甜味呢?”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吹過,破廟的瓦礫堆里突然飄出了一張《未來經》的殘頁。這張殘頁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著,直直地飛向了公子。公子眼疾手快,搶在我之前將其拾起。
當公子觸踫到殘頁的瞬間,殘頁上的朱砂紋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公子凝視著這道光芒,喃喃自語道︰“師尊曾經說過,當琉璃心碎時,反而能夠照見更多的未來。”他的目光順著光芒移動,最終停留在了經文的某處。
我定楮看去,只見那里原本的讖語正在緩緩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道在瓦礫”四個嶄新的字。
正午的日頭毒辣,將廢墟上的血漬曬成褐色的痂。太守公子卻執意站在最烈的陽光下,從柴堆里抽出一柄粗糙的木劍。那木劍邊緣還帶著劈砍的毛刺,握柄處纏著幾圈褪色的布條——是方才施粥時從衣角撕下的。
"看好了。"他咧嘴一笑,忽然挺劍直刺。木劍破空的聲響干澀沉悶,遠不如往昔琉璃心催動時的清越劍鳴。但這一刺竟卷起滿地血痂,暗紅的碎末在空中凝成小小的漩渦,像極了當年他在玄醫谷使過的"回風舞柳劍"起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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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的瞳孔驟然收縮。劍修對劍勢的敏銳,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劍的悲愴——公子是以折損壽元為代價,強行催動殘存靈脈。他並指成劍的右手微微發顫,三百道劍氣卻已凌空飛出。這些劍氣凝成的虛影木劍,每一柄都刻意壓制了鋒芒,以最樸拙的姿態補全公子劍招。
我看見第三十七柄虛劍故意慢了半拍,第一百五十二柄的軌跡多繞了半圈——墨羽在模擬公子受損後的靈力運轉。當三百虛劍結成"小周天星斗陣"時,陣型比標準劍陣歪斜三度,恰是公子如今靈脈的錯位角度。
"有意思。"公子抹去鼻血,木劍突然上挑。這個本該餃接"白虹貫日"的動作,卻因靈力不濟變成滑稽的撩天式。墨羽的三百虛劍同時震顫,將錯誤劍招引導成"天河倒懸"的變招。我趁機掐訣,將昨夜殘存的星輝凝成種子,埋在劍陣中央的坤位。
星種入土的剎那,公子突然劇烈咳嗽。血沫濺在木劍上,竟讓那些粗糙的木紋泛起靈光。微弱的星芒從劍柄蔓延至劍尖,在空氣中畫出一道歪斜卻堅韌的軌跡。這道軌跡與卦象中的"泰來"之氣隱隱呼應,竟在廢墟上投下三重淡青色劍影——正是公子巔峰時期最得意的"分光化影"雛形。
暮色降臨時,公子從施粥棚的殘骸里找出半個粗瓷碗。他仔細摩挲碗沿的裂痕,忽然將瓷碗摔向青石。碎片飛濺中,他精準地接住兩片︰"這片鹽晶像極北極星,給方兄。那片胭脂色……倒是配墨兄的劍匣。"
我的那片瓷片內側,未化的鹽晶在暮光中泛著淡紫。指尖觸踫時,竟傳來玄醫谷"冰魄凝心訣"的波動——這是公子將最後一點琉璃心碎片化入鹽粒。墨羽的那片邊緣胭脂色深淺不一,細看是用血繪制的微型劍巢地圖,最淡處標著個朱砂小點,正是我們當年初遇的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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