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世才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我在想,如果我們能把這個祭祀儀式打造成一個旅游景點,吸引更多的游客前來觀賞和體驗,那將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呢?首先,這無疑會讓更多的人了解到我們天塹鎮的文化,讓我們的傳統文化得以傳承和發揚。其次,這對于我們鎮民來說,可是一個增加收入的好機會啊!游客多了,自然會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比如餐飲、住宿、紀念品銷售等等。”
他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天塹鎮繁榮的未來。
“不僅如此,”賈世才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鄭重地說,“我們還可以用一部分旅游收入來改善鎮里的基礎設施。比如,我們可以修建更好的道路,方便游客進出;可以建設更現代化的學校,為孩子們提供更好的教育環境;還可以興建更先進的醫院,讓大家都能享受到更優質的醫療服務。”
對方听完賈世才的計劃,不禁連連點頭,表示這個想法非常有創意和可行性。
賈世才見對方認可,更來了干勁,風風火火地開始籌備。他先是找了專業團隊設計旅游方案,又請人制作宣傳海報,在各個地方推廣天塹鎮的祭祀儀式。
隨著宣傳的鋪開,游客漸漸多了起來。天塹鎮熱鬧非凡,街邊的小吃攤生意火爆,民宿也常常客滿。鎮民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收入明顯增加了。
翌日。
太陽還未完全升起,東方的天空只透出一線魚肚白,將鎮子西側高聳的斷崖勾勒出一道朦朧的金邊。獵人阿川踏著露水浸濕的草徑回到鎮上時,發現平日這個時辰應該還沉浸在睡夢中的小鎮,今日卻已有了幾分生氣。幾個婦人聚在井邊打水,低聲交談著什麼,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阿川肩上扛著一頭壯碩的野鹿——這是他今晨的收獲,也是至誠之祭後他第三次在黎明前就滿載而歸。
"阿川哥,又打到好東西了!"鐵匠鋪的小學徒阿旺第一個發現了他,眼楮瞪得溜圓,盯著那頭鹿直咽口水。
阿川笑了笑,從腰間解下一只野兔扔給阿旺︰"拿著,讓你娘炖湯喝。"
阿旺手忙腳亂地接住,臉上笑開了花︰"謝謝阿川哥!我娘昨天還在說,自從祭祀過後,咱們家的鐵器賣得特別好,連臨鎮的人都專程來買呢!"
阿川眉頭微挑,這倒是新鮮事。天塹鎮的鐵器雖以耐用著稱,但從未有過這樣的盛況。他正要細問,卻見鎮中央方向走來一行人,為首的正是巫祝雲娘,她身後跟著幾個鎮上的老者,還有幾個面生的商人打扮的男子。
雲娘今日穿著一襲素白長袍,只在袖口和衣襟處繡著淡青色的雲紋。她的黑發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幾縷發絲垂在頰邊,襯得她膚色如雪。與祭祀那日的神秘威嚴不同,此刻的她更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但那雙眼楮依然清澈得仿佛能看透人心。
"阿川。"雲娘看到他,微微頷首,"又去打獵了?"
阿川點點頭,目光卻落在她身後那個穿著錦緞長衫、腰間掛著金算盤的胖男人身上。那人約莫四十出頭,圓臉上堆著殷勤的笑容,一雙小眼楮卻精明地打量著四周。
"這位是賈世才賈老板,從府城來的藥材商人。"雲娘介紹道,聲音平靜,但阿川敏銳地察覺到她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他對我們天塹鎮傳說中的至誠之祭很感興趣。"
賈世才上前一步,拱手作揖︰"久聞天塹鎮獵人阿川箭術超群,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的目光在阿川肩上的野鹿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算計,"這鹿茸若是割下來,在府城能賣個好價錢。"
阿川沒有接話,只是看向雲娘︰"祭祀過後,鎮上似乎多了不少喜事?"
不等雲娘回答,賈世才就搶著道︰"可不是嘛!我今早一到鎮上就听說了,裁縫李家的閨女病了三年的腿突然好了;雜貨鋪王掌櫃昨天清點存貨,發現多了兩匹上好的綢緞;就連街頭的小乞丐都撿到了一串銅錢!"他搓著手,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都說這是至誠之祭帶來的福報,這樣的神跡,若是傳揚出去……"
"賈老板的意思是,想把我們天塹鎮的祭祀儀式推廣出去。"雲娘淡淡地打斷他,聲音里帶著一絲警告,"但我已經告訴他,至誠之祭是我們與山神之間的約定,不是表演給外人看的把戲。"
賈世才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殷勤模樣︰"巫祝大人言重了。我只是覺得這樣的福澤應該讓更多人分享。您想想,若是將祭祀儀式辦成一年一度的盛會,吸引各地商旅前來,天塹鎮何愁不富?"
阿川看到雲娘的手指微微收緊,知道她已動了怒。他適時地插話︰"賈老板遠道而來,想必還沒嘗過我們天塹鎮的特色早點。不如先去茶樓坐坐,有什麼事慢慢商議。"
賈世才眼楮一亮,以為說動了阿川,連忙應承下來。等他和那幾個隨從走遠,阿川才低聲問雲娘︰"這人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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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最大的藥材商,據說背後有官府的影子。"雲娘望著賈世才離去的背影,眉頭微蹙,"他昨日剛到鎮上,就四處打听祭祀的事,還登了鎮長家的門。今早更是直接找上門來,說要"投資"我們的祭祀儀式,鎮長怕不是已經被他說動了。"
阿川冷笑一聲︰"他是看中了祭祀後出現的這些"神跡",想從中牟利。"
雲娘輕輕嘆了口氣︰"問題在于,確實有不少鎮民被他說動了心。特別是那些突然得到好處的……"
她的話被一陣喧鬧聲打斷。只見鎮子東頭,一群人圍在一起,中間是漁夫老趙和他的兒子小舟。老趙手里舉著一條足有成人手臂長的大魚,魚鱗在晨光中泛著金光。
"金鱗魚!真的是金鱗魚!"人群中有人驚呼。
阿川和雲娘對視一眼,快步走了過去。金鱗魚是斷崖下深潭中的稀有魚種,傳說只有得到山神眷顧的人才能捕獲。老趙做漁夫三十年,這還是第一次捕到。
"就在今早,我剛撒下網就感覺沉得厲害。"老趙激動得聲音發顫,"拉上來一看,竟是這寶貝!小舟說,肯定是因為我們參加了祭祀,山神賜福了!"
圍觀的人群發出陣陣驚嘆和羨慕的聲音。阿川注意到,賈世才不知何時也擠到了人群前排,正目不轉楮地盯著那條金鱗魚,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趙老哥,"賈世才高聲說道,"這魚在府城至少值五十兩銀子!若是活的,價格還能翻倍!"
老趙聞言,手一抖,差點把魚掉在地上︰"五、五十兩?"
這個數字讓周圍一片嘩然。五十兩銀子相當于普通漁夫兩年的收入。
賈世才趁熱打鐵︰"不如這樣,我出六十兩,買下這條魚。另外,若是趙老哥願意告訴我捕到這魚的詳細位置和方法,我再加十兩!"
老趙的臉上顯出掙扎之色。阿川知道,對于這個常年為溫飽發愁的老漁夫來說,七十兩銀子簡直是天文數字。但金鱗魚的出現顯然與祭祀有關,就這樣賣給外人……
就在老趙猶豫之際,雲娘上前一步︰"趙叔,金鱗魚是山神的饋贈,按照傳統,應該先供奉在山神廟三日,以示感恩。"
老趙如夢初醒,連忙點頭︰"對對,巫祝大人說得對。這魚得先供奉給山神。"他不好意思地看向賈世才,"賈老板,這魚我不能賣。"
賈世才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和氣生財的模樣︰"理解,理解。祭祀傳統當然要尊重。"他轉向圍觀的人群,提高聲音道,"諸位鄉親,我賈某人在府城做藥材生意多年,最是敬重天地神明。今日見天塹鎮人杰地靈,有意在此開設分號,收購各種山珍藥材,價格絕對公道!"
這番話立刻引起了更大的騷動。天塹鎮背靠大山,盛產各種草藥和野味,但苦于交通不便,往往賣不出好價錢。如今有府城的大商人直接來收購,對許多鎮民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事。
阿川看著雲娘緊繃的側臉,知道她心中的憂慮。賈世才這一手很高明,先用利益籠絡鎮民,再慢慢圖謀祭祀之事。
人群漸漸散去後,阿川和雲娘並肩走在鎮中的石板路上。晨霧已經散去,陽光灑在古老的街道上,給這個邊陲小鎮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祭祀過後,鎮上的變化確實不小。"阿川低聲道,"我這幾日打獵,總覺得獵物比往常多了許多,而且特別容易得手。就好像……它們自己送到我箭下一樣。"
雲娘點點頭︰"我這幾日佔卜,得到的預示也比以往清晰。昨夜我夢見山神化作一位白發老者,對我說"誠心已見,福澤當至"。"她停頓了一下,"但我總覺得,賈世才的出現不是巧合。"
阿川正要回答,忽然听到前方傳來一陣爭執聲。他們加快腳步,發現是茶樓門口,賈世才正和幾個鎮民說話,而老木匠張叔則一臉怒容地站在對面。
"張老哥,您這手藝在府城絕對能賣出高價。"賈世才的聲音充滿誘惑,"您雕刻的那些山神像,我可以每個給您一兩銀子,有多少收多少!"
張叔氣得胡子直抖︰"胡鬧!山神像豈是兒戲?每一尊都是我誠心雕刻,供奉在信徒家中保平安的。你當是集市上的泥娃娃嗎?"
"張叔別生氣嘛。"雜貨鋪的王掌櫃勸道,"賈老板也是一片好意。您想想,若是多雕些神像,不僅能賺錢,還能讓更多人供奉山神,豈不是兩全其美?"
"放屁!"張叔怒喝一聲,"雕刻神像需焚香沐浴,靜心誠意,每一刀都要帶著對山神的敬畏。像你們這樣為利而作,是對神靈的褻瀆!"
賈世才不以為忤,反而笑道︰"張老哥果然是虔誠之人。這樣吧,您按自己的規矩雕刻,我不催您,價格還可以再商量。"
張叔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差點撞上走近的阿川和雲娘。看到雲娘,老人臉上的怒色稍霽︰"巫祝大人,您來得正好。這些人要把我們的信仰當成買賣來做,您說該不該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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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娘安撫地拍拍老人的手臂︰"張叔別氣壞了身子。您的用心山神都看在眼里。"
賈世才見到雲娘,眼楮一亮︰"巫祝大人,我正想找您商量一事。您看,天塹鎮有如此靈驗的祭祀儀式,又有這麼多神跡顯現,若是好好宣傳,定能吸引四方香客。我願出資修建更大的山神廟,再請高僧來主持法事……"
"不必了。"雲娘打斷他,聲音雖輕卻不容置疑,"山神不喜喧囂,至誠之祭也不是表演。賈老板若是誠心信仰,可以在心中默默祈禱,不必如此大張旗鼓。"
賈世才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最後終于像被一陣風吹走了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眉頭緊緊皺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和焦急。
“巫祝大人,您這樣可真是太固執了!”賈世才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帶著些許責備的意味,“如今天下局勢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您卻還守著這麼好的資源不用,這不是白白浪費了山神的恩賜嗎?”
阿川見狀,連忙上前一步,站在雲娘身前,仿佛一道堅實的屏障。他的表情嚴肅,目光堅定地盯著賈世才,毫不退縮。
“賈老板,您這話可就不對了。”阿川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充滿了威嚴,“天塹鎮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地方,但這里也有我們自己的規矩。祭祀之事,關乎著整個鎮子的安寧和福祉,絕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
賈世才微微眯起雙眼,原本總是掛在臉上的那副和氣生財的面具此刻也悄然收起。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緩緩說道︰“年輕人啊,說話可不要太絕對哦。我倒是听聞你箭術超群,不過呢,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金錢所蘊含的力量可比箭矢還要強大呢。”
說罷,他猛地轉過身去,面向著周圍越聚越多的鎮民們,提高了聲音繼續說道︰“諸位鄉親們,你們可要好好想一想啊!是繼續守著那些老掉牙的規矩,過著苦哈哈的日子,還是抓住眼前這個難得的機會,讓咱們天塹鎮變得繁榮昌盛起來呢?我賈某人向來是言出必行的,只要大家願意相信我,願意投資,我絕對不會吝嗇的!”
他的話音剛落,人群中便開始響起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阿川定楮看去,發現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動搖的神色,尤其是那些在祭祀之後突然得到了意外之財的鎮民們,他們的眼神更是充滿了猶豫和糾結。
雲娘站在人群前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稍稍提高了自己的聲音,說道︰“諸位,我們剛剛完成了一場至誠至真的祭祀儀式,山神也確實賜予了我們許多福澤。然而,大家有沒有想過,這些福報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呢?”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接著說道︰“其實,這些福報並非憑空而來,而是源自我們世代以來對山神的堅守和誠敬之心。正是因為我們始終懷著敬畏之情,山神才會眷顧我們,賜予我們如此多的恩賜。”
說到這里,雲娘的語氣略微加重了一些︰“可是,如果我們為了一時的利益而輕易改變自己的初心,不再對山神保持那份虔誠和敬畏,那麼我擔心,這些福澤恐怕也會如同晨霧一般,在轉眼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的這番話,讓一些人不禁低下了頭,似乎在思考著其中的道理。然而,還有不少人的目光閃爍不定,顯然內心正在經歷著激烈的掙扎。
賈世才見到眾人的反應,心中暗喜,連忙趁熱打鐵地補充道︰“巫祝大人,您千萬不要誤會啊!我們絕對沒有想要改變祭祀的意思,反而是希望能夠讓更多的人了解和參與到這個神聖的儀式中來,將這份福澤傳遞給更多的人。如此一來,山神的香火豈不是會更加旺盛嗎?這對大家來說,豈不是一件大好事嗎?”
說罷,他迅速地從袖子里掏出一錠銀光閃閃的銀子,然後高高地舉過頭頂,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楚地看到。接著,他大聲喊道︰“這樣吧,為了感謝大家今天能夠來到這里,我決定給在場的每一位朋友都送上一份小小的見面禮。只要你們等會兒到我住的客棧去,就可以領到一錢銀子!”
他的話音剛落,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一錢銀子雖然數量不多,但畢竟是白得的錢財,誰會不心動呢?很快,就有一個人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高聲向賈世才道謝,並快步走向他。有了第一個人的帶頭,其他人也紛紛效仿,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賈世才道謝,並表示願意去他的客棧領取銀子。
阿川看著這一幕,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他轉頭看向雲娘,發現她面色蒼白,眼中滿是憂慮。
"事情不太對勁。"雲娘低聲道,"我得去山神廟卜一卦。"
阿川點點頭︰"我跟你一起去。下午我還要進山,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線索。"
兩人正要離開,卻見小舟氣喘吁吁地跑來︰"巫祝姐姐,阿川哥,不好了!我爹要把金鱗魚賣給那個賈老板!他說……他說山神已經享用過魚的靈氣了,剩下的肉身賣了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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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娘的手指猛地掐進阿川的手臂肌肉里,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她的整個手掌都在不受控制地痙攣,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這……這不可能……"她的聲音支離破碎,如同被風吹散的蛛網,嘴唇顫抖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金鱗魚……那是……那是山神親手賜下的..."
她的瞳孔劇烈收縮,黑眸中倒映著遠處交易的情景,卻仿佛看到了什麼更可怕的景象。喉間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哽咽,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趙叔他怎敢……怎敢……"雲娘搖著頭,一縷散落的發絲黏在冷汗涔涔的額角,"那是帶著神諭的靈物啊……"
她的雙腿突然一軟,整個人向前踉蹌了一步。阿川急忙扶住她時,發現她全身冰冷得像具尸體,唯有被他握住的手腕處,脈搏正以驚人的速度跳動著。
"你看到了嗎?"她突然死死盯住阿川的眼楮,指甲再度掐進他的皮肉,"魚鰓上的金線……在褪色……山神在收回賜福……"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胸口劇烈起伏,仿佛剛剛從深水中被打撈上來。一滴冷汗順著她慘白的臉頰滑落,在下巴處懸垂片刻,最終砸碎在兩人之間的土地上。
"這是褻瀆……"她終于擠出這句話,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最嚴重的……褻瀆……"
阿川環顧四周,確認沒人留意到雲娘的異樣,便輕輕拉著雲娘轉向一條僻靜的小巷。巷子兩側是年久失修的老牆,青苔爬滿磚縫,幾株頑強的野草從牆頭垂下。這里遠離市集的喧囂,只有幾只麻雀在牆頭跳躍,發出細碎的鳴叫。
"雲娘,看著我。"阿川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迫使她抬起頭來。陽光從側面照過來,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細密的睫毛陰影,"先別慌,告訴我你感覺到了什麼?"
雲娘的瞳孔微微擴大,像是看到了什麼常人看不見的東西︰"自祭祀那晚起,我就一直听到山風中有低語……時斷時續……今晨那聲音變得急促,像是在警告。"她抓住阿川的手腕,"你不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巧了嗎?祭祀剛結束,賈世才就出現了,緊接著就是各種意外之財……"
阿川眉頭緊鎖,他想起這幾日在山林中的異樣。往常機警的野鹿會呆立不動等著他的箭;溪邊的兔子甚至主動湊近他的腳邊。那種感覺不像狩獵,倒像是……接受獻祭。
"我打獵時也有奇怪的感覺。"阿川壓低聲音,"獵物們似乎不怕我了,就像……"他斟酌著用詞,"就像它們心甘情願成為祭品。"
雲娘倒抽一口冷氣,手指下意識摸向腰間的佔卜骨片︰"這不是福澤……這是考驗。山神在考驗我們的本心。"
一陣穿堂風突然掠過小巷,卷起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響聲。阿川後頸的汗毛豎了起來,那風聲里似乎真的夾雜著某種模糊的低語。
"你听……"雲娘猛地抬頭,望向斷崖方向,"風聲變了。"
阿川凝神細听,起初只听到尋常的風聲,但漸漸地,他分辨出一種奇特的韻律,像是某種古老的歌謠,又像是從極遠處傳來的嘆息。
"山神……不高興了?"阿川試探著問。
雲娘閉眼片刻,再睜開時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不是不高興,是……失望。 看到了鎮民們的變化。祭祀時的虔誠正在被貪婪取代。"
巷子深處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脆響,兩人同時轉頭,看到一只陶罐從牆頭掉落,摔得粉碎。罐中原本盛著的清水滲入泥土,轉眼就消失無蹤。
"水罐無故自落……"雲娘蹲下身,手指輕觸濕潤的泥土,"這是凶兆。山神在提醒我們,福澤如水,來得易,去得也快。"
阿川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他想起小時候祖父講過的故事︰六十年前,曾有鎮民在祭祀後偷藏了獻給山神的祭品,結果那年冬天,整座山的獵物都消失了,直到來年春天懺悔儀式後才慢慢恢復。
"雲娘,我們得阻止他們。"阿川聲音低沉,"尤其是那條金鱗魚,絕不能讓它落入賈世才之手。"
雲娘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塵土︰"先去山神廟。我要用龜甲佔卜,看山神給了什麼啟示。"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阿川……如果佔卜結果不好,你願意和我一起對抗整個鎮子的人嗎?"
陽光在這一刻被雲層遮蔽,巷子里驟然暗了下來。阿川看著雲娘堅定的眼神,想起祭祀那夜她在火光中的身影——那時她與神靈相通,整個人仿佛散發著超脫凡塵的光輝。
"你知道我的答案。"阿川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指尖冰涼,"從小我就跟你說過,我的命就是你的。"
雲娘眼中泛起一絲濕意,但很快又恢復了巫祝應有的冷靜︰"別說傻話。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也是天塹鎮的。"她抽回手,整了整衣襟,"走吧,時間不多了。我擔心賈世才已經開始蠱惑更多人。"
他們剛走出巷子,就听到集市方向傳來一陣歡呼。只見賈世才站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木台上,正將一把銅錢撒向人群。陽光下,銅錢閃爍著誘人的光芒,鎮民們爭先恐後地彎腰撿拾,甚至有人為此推搡起來。
"看看他們……"阿川聲音苦澀,"就像搶食的雞雛,完全忘了尊嚴。"
雲娘的目光掃過人群,突然停在某個角落︰"阿川,看那邊。"
老漁夫趙叔正和賈世才的一個隨從交談,隨從手里捧著一個沉甸甸的布袋,而趙叔懷里抱著的,赫然是那條已經失去光澤的金鱗魚。
"來不及了……"雲娘聲音發顫,"魚已經離水太久,靈氣散盡……"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所有人都抬頭望去——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聚集起了烏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天塹鎮壓來。
阿川和雲娘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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