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姓老者聞言欣喜點頭,就要與惠靖親王幾人作別。
惠靖親王對他笑道︰
“南老盡管放心去就是,不必掛心濟水之會,這邊本王自可應對!”
說罷手中取過桌上那張卷軸,又道︰
“此圖本王已重新做了些標記,南老路上不妨多研究下,適當時機給褒嫣兒看一眼,或許齊雲國之事,另有轉機......”
南老聞言點頭。
......
辭了惠靖親王,沒一會兒姬玄便已驅車向南行了數里。
南姓老者並未取出什麼坐騎,只是拿出一支青綠玉尺,化作丈許長,盤坐其上漂浮跟隨。
姬玄口中一邊與南老客氣的隨意閑聊,一邊用神識與初雨大致說起前番經歷,這才知明靜雲那時是在用令牌傳出消息,把她喚來。
姬玄驚訝于弟子令牌竟有這般功能,問起如何使用,誰知卻被初雨澆了一盆冷水。
原來這令牌聯系之法,只有內門弟子的令牌才行,不但有距離限制,且對修為也有要求。
初雨先前也以為是小影在用令牌聯系自己,沒想到卻是明靜雲......
馬車漸行間,夜空下緩緩出現了一片淡淡的朦朧霧氣,隨後越來越濃。
南老突然皺起眉頭,奇道︰
“這霧氣來的古怪,此地並無水澤,且這般冬夜,何來氤氳水汽?”
姬玄卻是感受到這水霧中有熟悉的氣息,且施展之法正是引雲術,尚未回話,耳後傳來初雨的笑聲︰
“小徒弟,我來啦!”
姬玄因擔心明靜雲,身後車廂的門一直開著,此刻初雨已置身車廂中,姬玄與南姓老者竟都沒發覺她如何入內。
她仍是用神識傳音給姬玄,卻笑道︰
“徒兒你對他說是你自己施展的引雲術,再問問這姓南的老者叫什麼名字......”
姬玄心下一動,便對南姓老者道︰
“是我正在練習些法術,倒讓南老先生見笑了......對了,還未請教老先生名諱?”
南姓老者聞言,雖有疑惑,但卻放心下來,笑道︰
“老夫南雲熹,既是小朋友在施展法術,這一手無水生雲,倒也巧妙!嗯!頗有隱藏神形的功效......”
初雨聞言,心下略一思索,傳音給姬玄道︰
“這老頭倒有些見識!不過他叫“南雲熹”,名字中有個“雲”字,我還是不見的好!徒兒,你關上車門,我先看看明師妹如何了......”
姬玄這會兒已與她說完了前事,初雨知這馬車廂有阻隔神識的功能,但略一觀察下,已知並不能擋住元嬰修為的神識,還需自己施法屏蔽。
姬玄依言關上車門,看似隨意,又听初雨道︰
“你再問問,他與南雲易是什麼關系......”
姬玄依言問出,南雲熹微覺詫異,立即恭敬答道︰
“小朋友識得家兄嗎?昭文帝南雲易,是老夫堂兄,昔年曾做過三十多載的朝雲國皇帝,也是我南家近三百年來的第三個帝王......”
姬玄並不知南雲易是誰,听聞不置可否,只得笑道︰
“失敬,如此說來,南老先生您也是王爺了?”
同時問初雨誰是南雲易。
老者尚未答話之際,初雨的聲音傳來道︰
“嗯!南雲易是六師姐府上之人,原來他還當過幾年小皇帝呢......他曾是教過我曲樂與義理的老師,為人很是清雅,但修為不高,當年也只是結丹後期。”
此時南老笑道︰
“老夫並不是什麼王爺,我南家在朝雲國也算大族,人口眾多,若帝王的兄弟個個封王,怕是千多年下來,得出幾百上千個南姓親王、王爺,再加上其他六族王室,豈不是太多了些......”
姬玄聞言也是笑道︰
“哈哈,老先生說的是,倒是晚輩淺陋了!”
此時有初雨在,姬玄不再擔心,再不言語中硬撐門面,已自稱晚輩......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初雨已看完明靜雲情況,對姬玄道︰
“你問問這老頭,他身下的玉尺是什麼,我總覺得眼熟,莫不是某代的帝王尺?”
姬玄不知何為帝王尺,但想到或許是皇室法寶,便問道︰
“老先生所坐的玉尺是什麼法寶,看起來頗為不凡......”
南老想了想笑道︰
“小朋友眼力不錯,老夫這件法寶叫做“帝王尺”,在朝雲國不超十件......老夫一生雖未封王,卻也給我南家幾個後輩帝王講過幾年治國之學,所以當南家執政期滿交出皇權後,也被族老賜予此物......”
此時初雨卻是輕哼道︰
“果然是帝王尺!又是南家的,看來我這“邂雲避”躲得正好......”
姬玄不明所以,問初雨道︰
“師父,帝王尺怎麼了?很厲害嗎?”
初雨聲音一頓,有些囁嚅的道︰
“倒也不算厲害,只是它是件比較奇異的神魂類法寶,專打修士元嬰......我小時候不听話,六師姐就常用帝王尺打我......”
“因為還要學琴藝,打不得手,所以都是打屁股......我那時還不到築基期,不知挨過幾百上千下......”
姬玄听了,忍不住笑出聲來,卻听初雨又道︰
“你別笑......他既有帝王尺,應是教授皇帝有功才能保有此寶,身為數個皇帝的老師,或許有很大學問,你們不是要謀劃建立個青龍國嗎,要想治國有方,不妨多請教請教。”
姬玄聞言,心想朝雲國千年不倒,確有所長,于是手中車韁一拉,停下馬車躍下地來,轉身對南雲熹恭敬行禮,口中道︰
“原來老先生曾經做過太傅,晚輩多有失敬!既是帝王之學,晚輩倒是想請前輩多多教我!”
南老見他剛才發笑,正不知為何,此刻他卻突然禮敬自己,也控停身下玉尺,略一思索,猶豫道︰
“小朋友這般恭敬,老夫卻是當不起......老夫只會些雜學,不知小朋友想學之事,老夫教不教得了......”
眼中卻是仔細打量姬玄,他也有些觀人之學,雖然先前對姬玄有些欣賞,也算得上喜愛,但也僅限于對後生晚輩的親近之感。
此刻見姬玄在化形術之下,模樣已有二十多歲,身形魁壯有余,但發長而不束,須濃而不理,兼且面貌粗魯,粗眉大眼,鼻蠢嘴厚,偏又性情溫善,似不果決,實在不是當帝王的材料。
誰知初雨聞言卻察覺到老者的心思,對姬玄傳音道︰
“你現在這副胡鬧難看的樣子如此丑陋,人家哪里看得上?”
姬玄聞言心下恍然,隨即一想,便直接問道︰
“南老先生是否看晚輩這般資質不合適,不妨直言。我雖無帝王之志,但我卻有極要好的朋友或需此學,是以晚輩實是真心請教!”
南雲熹也非虛言假善之人,聞言嘆氣道︰
“小朋友已入仙門,資質自是不會差的,只是帝王之學首重心性,老夫也不瞞你。你這般形貌與性情,頗為矛盾,外貌剛猛有余,卻有疏懶之態,而性情仁慈,便難剛決果斷......”
隨即覺得自己有些說的重了,又道︰
“且帝王心性,最好從年少培養。我觀小朋友年逾二十,已近而立,心性已成,這也是不太合適的原因。”
姬玄聞言,尷尬撓頭道︰
“這個......晚輩才剛滿十七歲,因我在楚國試煉之地中剛出來,若細算那里的真實歲月,或許才十五歲多些......這外貌也不是我的,只是為了在齊雲國行動方便,隨意變化而出......”
南老一奇,又仔細打量他一會兒道︰
“這倒奇異,你這變化之術竟能瞞得過王爺與老夫......”
但又一細想,或許他這是仙宗精妙法術,隨即釋然道︰
“小友不妨讓老夫看看你真容如何,你既真心求教于老夫,總不能這般以假面示人。”
心想就算仙宗法術再高超,這位姬姓少年限于修為,最多面上有些偽裝,可這身軀形態,也難以假裝,而最大的問題是這般性情......
姬玄想了想道︰
“老先生之言有理!”
只是此刻靈瓏寶甲不在自己身上,換衣不便,自己坦胸露懷,里衣不整,這一變化起來不但不雅,或會貽笑大方,正思索間,卻是初雨笑著傳音道︰
“徒兒回來車廂里,等換回容貌與衣物,我先幫你看看是否得體!”
姬玄听了,忙道︰
“請老先生少待,我去車內換過裝束!”
南姓老者含笑點頭,卻是眼中閃動思索之光,才十幾歲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