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知道?”肖成功面色一喜問道。
“這個小弟曾經听過一些傳說,這江湖上有一個叫做采割門的邪惡門派,其行徑倒是和今日這種情況有些相似……”于是余淵便將從馮芊珍那里听到的事情和肖成功等人講述了一遍。饒是肖成功、額日德木圖都是見過生死大世面之人,听得也是一陣咋舌,連連搖頭,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邪惡的門派,簡直不配為人。
“余公子,你的意思是這些畜生都是人?”額日德木圖問道。
“這個,小可還不敢確認,不過倒是有個辦法能夠驗證?”余淵答道。
“如何驗證?”
“那牛欄旁邊不是死了一頭麼?可令人剖開牛皮,一看便知。”
“好辦法,還是余公子腦子快。”老木圖點頭道。
“只是,在此之前,肖老哥還要做一件事情。”
肖成功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問道,“還有什麼事情?”
“那個叫做塔剌不花的怪人,有一條丑狗叫做牙突,我覺得他也不像是普通的狗,老哥還是派人去尋找一下, 說不定能夠有意外的收獲。”
“還是兄弟想的周到,我這就派人去追趕。”說罷手一揮,喊來了當日那個為部日固德傳訊的叫做巴拉的小將,安排了一番,只見巴拉帶上十幾個人,沿著那串狗爪印一路搜索了過去。余淵知道很快那個牙突就會被捉回來,每個草原人都是天生的獵人,而且一只笨拙的狗,怎麼會跑過馬蹄。
這邊肖成功安排人手後,便和余淵等人一路來到了那氈房之前。余淵和肖成功並排走在前面,額日德木圖和哈斯等人緊跟其後,都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當走到柵欄前面的時候余淵停住了腳步,提起鼻子聞了聞,隨即蹲下身子,用手指敲了敲那一節已經斷裂斜插在地上的原木柵欄,輕輕點了點頭。那邊的哈斯見狀也走了過來,低頭看了看木頭,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隨即喊道,“老頭子,你來看看這是什麼木頭。”
額日德木圖聞言走了過來,低頭看了看,也用手指敲了敲,木頭發出清脆的聲音,仿佛木魚一樣。老木圖猛地站了起來,驚訝的看著余淵道,“余小哥,你可看出來這是什麼東西了?”余淵聞言點頭道,“略知一二,看來蒙師也看出來了。”
老木圖點了點頭道,“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這種東西。”
“地陰木,長與深淵之中,常年不見天日,無枝無葉,上下同粗,其質酥松,色黃褐,味甜香,久嗅令人昏沉,敲之如木魚,遇火不焚,毛獸之屬,觸之即亡。”余淵如同背書一樣,將這木頭的來歷說了出來。
眾人看著眼前的情況,再聞听余淵說的話,當下心中也明白了幾分,這牛圈竟然是用地陰木圍成的,難怪那些牛不敢出來。而今晚應該是什麼原因導致這頭死牛,將圍欄撞開,剩下的牛才借機會跑到自己的營盤中求救。這簡直太過離奇了,這地陰木極為罕見,這塔剌不花竟然用它來作牛欄,看來這里面的牛,肯定不是普通的牛了。
肖成功此刻喊來一個士兵,令其掏出腰中的匕首,開始將那頭死牛剝皮。隨著牛皮一點點被剝開,在場眾人的瞳孔也漸漸的放大,等整張牛皮被剝下來的那一瞬間,有些人已經吐了出來。在牛皮覆蓋之下,分明就是一個人形的生物,手腳俱全,頭顱也是人類的頭顱,只不過發生了些微的形變,尤其是身體,變得更加粗壯和肥碩,更接近于牛的形狀。余淵很能理解那些吐出來的士兵,雖然草原人見過太多的尸體,牛的,羊的,狼的,甚至還有人的,可如此血淋淋的包裹著牛皮的人的軀體肯定都是頭一次見。看著眼前這個不人不牛的血淋淋的尸體,再回想一下自己平日里吃的都是牛肉羊肉,不吐的也算是心理承受能力達到九級了。估計這些人日後吃牛肉的時候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眼前的東西除了惡心人以外,也是令眾人相信了余淵方才說的話,果然是采割門做的事情,這也幾乎可以肯定,在營地中的那些牛也都是人類被施展了采生折割之術,當真是可憐至極。
“哈斯老姐姐,你可有救治的法子?”肖成功轉頭問哈斯道,哈斯是草原上最優秀的醫生,肖成功自然要問她。
“這個,老婆子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事情,若是將牛皮剝開不傷里面的肉身倒是可以做到,可能不能保住性命,我就沒有辦法了。”哈斯一臉難色的說道。
“兄弟,你既然知道采割門的事情,你可有救治的法子。”肖成功無奈又看向了余淵。
“這個,小弟也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但倒是听說過救治之法,肖大哥若是有意,小弟倒是可以試一試。”
“這就好,還請兄弟出手。”肖成功當即拍板道。原本這種閑事,他是不願意管的,可近期這草原上也發生了太多詭異的事情,牛頭人、水僵還有眼前這些被采生折割的人類,似乎在背後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者,肖成功的直覺告訴他,這些表象背後一定有著某種密切的關聯,因此他現在急于找到突破口,打開這層蒙在眼前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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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轉頭又回到了營盤之中,余淵站在那群牛的面前,朗聲道,“各位,余某知道你們都是人類被采生折割才變成了這副樣子的,我這里有個法子或許能夠救你們脫離苦海,可畢竟這法子也是我听來的,從來沒有實踐過,你們之中哪一位願意先出來,冒險做這第一個試驗之人?若是有願意的請上前來。”
空氣在短時間內凝固了起來,廣闊的草原之上只有無盡的風聲和篝火發出的 啪之聲。等了大約十幾個呼吸的時間,突然在牛群之中,站來一只壯碩的老牛,只听它哞的叫了一聲,如同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一般,邁著堅毅的步伐便走向了余淵的方向。隨著它的走出來,剩下那些老牛也都站起身形,齊聲發出了哞的一聲,仿佛是在為他壯行。此等景象,場上眾人更加堅信,這些牛的軀體內,定然包裹的是人類。
余淵見著老牛走到面前,伸手在它的額頭拍了兩拍道,“放心,我會盡全力保你性命的。”
那老牛一雙大眼楮此刻已經含著淚水,點了兩下頭,噗通一聲又給余淵跪下了。余淵連忙道,“起來吧,起來吧,等化回人形,咱們再說。”
那老牛也听得懂余淵的話,隨即站了起來。余淵這邊轉頭對肖成功道,“肖大哥,麻煩你安排人手給我準備一些東西。”
肖成功道,“兄弟你說。”
余淵道,“我需要挖一個大坑,能夠將這頭牛埋進去,還要收集足夠的干柴,對了,還有兩大桶馬尿。其他的我這里都有。”
肖成功雖然覺得余淵要的東西比較奇葩,但還是立即安排人手去準備,這些東西除了干柴以外,其他的都好解決。趁著這些人準備東西時間,余淵從意識海中的世界沙里面尋出了一些藥材,那是他從東海出來後,一點點收集到的,以防不時之需。還有一些則是那波士東寶庫中留下來的,余淵認得的藥物。余淵利用內力,以掌為爐鼎,以內息為爐火,迅速煉制出兩種丹藥。一種是生肌活血的,另一種則是打通哽嗓咽喉經絡的復聲藥。這兩種藥丸一會兒都能夠用得上。
就在他丹藥煉好的時候,那邊的坑也挖好了,馬尿在草原上更不是什麼稀罕物,早就準備好了。肖成功等人都懷著好奇的心情等著看余淵如何施為,能夠還這頭牛一個人身。余淵也不耽擱,當下拍了拍那頭老牛的頭道,“這位兄台,還請放松,你先你進到那個坑里面。”
那老牛此時怕是已經抱著九死一生的心態,也不扭捏,當即直接走到大坑前面,前腿往前一搭,身形一撲便滑入了坑中,高矮恰好沒過牛頭。這邊余淵也走了過去,將那枚生肌活血的藥丸塞到了它的口中道,“兄台,你且將這藥丸吞了。”那老牛倒也听話,張口吞入了藥丸,沒過多久便眼皮打架,眨巴了幾下眼楮便噗通一聲倒在了坑中。這是余淵在生肌活血的丹藥內加了一點能夠令人昏迷的迷魂散,若不是有這藥,恐怕一會剝皮的時候,牛皮下的人怕不是要疼死。至于藥量,當真是能夠麻倒一頭牛。見那老牛倒下,余淵令旁邊的士兵將周圍的泥土回填。沒過多久便將老牛給活埋了。隨即,余淵又令人將那些馬尿全部倒在回填後的泥土上。這一切都是在余淵的催促下完成的,等所有準備完成後,不過過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最後,余淵令人將那些干柴拿來,放在坑上點燃。
只見熊熊大火瞬間燃燒起來,旁邊不但肖成功等人看的眼楮發直,那些大的小的披著牛皮的人也都看的心驚膽寒,這莫不是要做叫花牛,可放馬尿又是哪一出啊?在等待的時候,肖成功還是忍不住問道,“兄弟,你這方法倒是奇特,不知道有何說法?”
余淵盤算了一下,左右還有時間,于是解釋道,“這采割之道,原本是將人的皮膚用利刃劃出千萬條淺淺的傷口,隨即,將活牛剝皮,趁熱敷上采割門的特殊藥物,披在人的身上,再用肉線縫合。隨後靜置三日,不得吃喝移動,這牛皮便和人皮長在一處。此時若是將牛皮揭掉便會連著人皮一起被撕裂,和活剝人皮沒有區別,這邊算是過了第一階段,這個階段叫做換皮。一般情況下,在這種手段下能夠活下來的機會不足五成。隨即采割門便給這些披上獸皮的人類喂食換腸的藥物,這種藥物能夠改變人體咽喉部位的經絡,使其喪失人類的語言功能,根據下藥的不同,將喉嚨改造成不同動物的聲線。同時,能夠影響這些人的腸胃,使其逐步適應所化動物的食物,這一環節就叫做脫胎,在這一環節中活下來的機會又是不足五成,最後就是換骨,經過改造後的人類,逐漸適應了新的身份,就會慢慢遺忘自己原本人類的記憶,漸漸的真正化作所披著的獸皮的那種動物,身形也逐漸變成那種動物的樣子。像方才我們解剖的那具尸體,其實已經產生了獸化,就算是救下來脫去獸皮和很難在恢復正常了。這個過程叫做換骨。你看眼前這群牛,體型上多少都和正常的牛有些差異,這說明他們還沒有進入換骨的階段,或者剛剛進入換骨的階段,這樣的人雖然也受到了一些影響,但還是有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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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淵解釋完這種化人為獸的手段後,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種逆天而為的事情當真是令人發指。而救治這些人的方法,便是反其道而行之。這馬尿也是一味中藥,學名叫做馬尿香,散瘀止血、止痛、解毒消腫功效,用于治療跌打損傷、骨折、外傷出血、瘡瘍腫痛、濕疹、疥癬等病癥最好不過,我以馬尿滲入泥土中,再用高溫燻烤,令其中的藥性深入到牛皮深層,利用牛皮和人皮脫水程度不同的原理,令二者之間產生間隙,一會好方便脫皮,而且這種高溫,也會令牛皮更加軟化,更具有彈性,剝皮時候不容易黏連。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再烤下去就要熟了。”余淵解釋了一番,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立即命人將火滅掉,隨後清理到坑上的積土露出了牛頭。那老牛此時也正好藥效過去,清醒了過來,因為身上的泥土還沒有被清理到,也動彈不得,可那些泥土方才已經被干柴燒的火熱,令它悶的難受,只听它喉嚨里面發出一聲長長的悶吼,就要跳出來。可身體被埋在泥土之中如何能夠脫出身來,只是牛頭痛苦的扭動了兩下。
此時余淵走上前去,從旁邊士兵腰間拔出來一把腰刀,在老牛恐懼的眼神和掙扎之下,眼疾手快,一刀劈了過去,只見牛頭之上頓時出現了一道傷口,一絲絲鮮血滲了出來。那老牛恐懼加上身上熱的難受,拼命的掙扎起來。唯一能動的頭顱更是搖搖晃晃,奮力上昂。就在眾人不知道余淵為何如此的時候,哈斯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叫,“看,牛頭,傷口。”短短的五個字,充分表達出了哈斯心中的激動。同為醫者,她最是關心余淵救治此人的方法,也暗中琢磨他所說的醫理。目光也更是緊盯著余淵的動作。也就在這個時候她驚奇的發現,那牛頭上的傷口竟然越來越大,里面似乎有東西要鑽出來一樣。眾人隨著哈斯的喊聲也都看了過去,眼中也滿是驚訝。短短這麼一會的功夫,那傷口已經全部裂開,看樣子余淵只是劈開了表皮,並沒有傷及里面之人的血肉。
隨著牛皮的裂開,里面先是露出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腦袋,之後隨著腦袋的逐漸上昂掙扎,又露出來了人的肩膀和手臂。當兩只手臂露出來的時候,接下來的動作就快了許多,從牛頭之中竟然赤條條的鑽出來一個血人。隨著那人的雙腳站在草地上,夜風吹過,原本血肉模糊的外表竟然漸漸的干涸,隨後結痂,脫落,露出了一身新嫩的皮膚,如同新生兒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根毛發,連頭發都沒有,渾身上下光溜溜的。那人也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不敢置信的抬起手臂,看了又看,也不管自己身無寸縷,毫不害羞,就這樣手舞足蹈起來,詭異的是口中還發出哞哞的牛叫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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