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淵暗自盤算的時候,那月影鮫王也讓人取來的一個同樣款式的香爐和三炷香。轉頭對月望北道,“望北,此次便由你們姐妹切磋一下吧。”月望北拱手道,“望北得令。”雖然余淵不知道兩個鮫王打的什麼主意,但他知道若是第二人分出勝負後,再想找機會試探董三弦怕是不好找了。當下咳嗽了一聲對著月華道,“王座可還人的故人否?”這句話問的突兀。不但是月華,在場的眾人都是一愣。就連馬宣若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余淵為何如此。
月華掃視了眾人一眼,當目光落到董三弦身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眼神中似乎出現了疑惑,卻隨即滑了過去,道,“我自出生也沒有出過大淵一步,諸位也是初來大淵,何來故人一說?”
余淵此時將目光投向了董三弦,只見那老漢已經止不住的渾身顫抖。連懷中那個從不離手的三弦也拿不穩了。余淵見狀心中已經篤定,其中定然有隱情,這老東西和自己定然是說謊了。頓時一陣火起,對月華道,“王座,雖然我們不曾相見,但我這里有一段故事,卻和故人有關,你要不要听一听。”
聞言那董三弦顫抖的更厲害了,月華眉頭一揚,似笑非笑的道,“若是客人有興趣說,听听倒也無妨。”
余淵點頭應是,于是便將董三弦給他講的那段和鮫人月華相遇的故事簡短潔說的敘述給了眾人。月華越听神色越是凝重,那董三弦卻嘴角喏喏,幾次想要打斷余淵的講話,卻終究沒有說出口。當最後一句講完後,余淵突然轉頭對著董三弦道,“三叔,故人相見不相識,不知誰是負心人啊?”
月華聞言雙目圓圓睜眼盯,目不轉楮的看著董三弦。事到臨頭,那董三弦倒是突然冷靜了下來,終于停止了抖動,停頓了一下道,“馬小哥,你想多了,這就是一個故事,你怎的問起老漢來了?”
余淵頓時一陣氣結,回想一下這老東西此前和自己說這段故事的時候,還真是沒有明確說過自己就是故事中的那個男子。但此時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了,雖然董三弦不承認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但從月華的表情來看,此事定然是有的,至少目的已經達到了,至于後續,就看月華如何操作了,于是也笑道,“三叔,這故事是你親口講給小佷的,當然要問你了。”說罷,眼神卻飄向了月華。
月華這個時候也從剛才的情緒中擺脫出來,笑著對著董三弦說道,“這位老丈,這故事是誰講給你听的?”
“是,是多年前一個唱曲兒的故人。”
“哦?那人可是姓董?”月華的聲調陡然提起。
“好像,這個,老漢不知,萍水相逢,也就是在茶樓里听他講過這麼一段,覺得離奇便記住了。”董三弦是死不承認。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一個萍水相逢,萍水相逢他能將貼身吃飯的家伙送給你?你自己眼盲,當我也瞎了嗎?”月華聲色俱厲的問道。
董三弦頓時全身一震,差點將手中的三弦扔到地上。“我,我……”口中一陣喏喏,卻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既然拿了他的東西,就要還他的債,他欠我一條命,你便將命留在這里吧。”月華當真是說翻臉就翻臉,冷聲說道。
董三弦此時徹底坐不住了,顫抖著離開座位,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慘聲道,“王座,王座,求你饒我一命,饒我一命啊,我和那董小川只不過是同宗,同宗啊!你和他有仇可別找我啊,更何況,他他還是死在我手里,我也算是給你報仇了。你可不能殺我啊!”此時性命攸關,董三弦已經精神崩潰,口不擇言了。
他那故事中的男主角便是那董小川,此時見月華如此表現,他心中認定這女子是因愛成恨,恨那董小川一去不回,這才遷怒與自己。連忙將自己撇清。
“哦?你且說來听听。”月華也控制住了情緒說道。
“老夫祖居忘川島,和董小川同宗,年輕時候曾和董小川的父親學過彈弦,後來因老母生病便回了忘川島,這一別就是三年。那一年董小川卻找上了門來,說是要借宿一夜,第二天便要離開。此時我老母已經謝世,家中只有新婚的妻子。我兄弟二人許久不見,便買了些酒菜款待于他,席間他便將父親亡故,以及和王座的事情講給了老漢听。老漢這才知道了這段往事。老漢我誠心款待與他,卻沒想到他卻是禽獸不如,趁著酒醉竟然獸性大發,玷污了我新婚的娘子。待我酒醒後只見我娘子懸在梁上,已經氣絕多時了,那畜生衣衫不整的居然還睡在我的床上。我一時氣憤,便,便……殺了那畜生!”說到此處,那董三弦已經是泣不成聲。
月華鮫王越听臉色越冷。眾人心中也都戚戚然,對董三弦深感同情。唯有蔣道禮若有所思,面色如常。
那邊月影鮫王听到此處卻突然出聲道,“董老丈,你說的可是句句實話。”
“老漢說的句句屬實。”董三弦仰天流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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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望北,你去寶庫中,將照心鏡拿來。”那月望北聞言領命而去。這邊月影解釋道,“這照心鏡是我鮫人一族的至寶,可照心腹,鏡中自有雷霆,但有一句謊言,鏡內之人將身受雷電擊身,本體也有如身受一般。”
眾人聞言不由嘖嘖稱奇,果然是天下之大無所不有。言語間,那月望北已經將照心鏡拿了上來。只見這面鏡子呈圓形,約一尺直徑,黃銅鏡面,青銅鏡座,鏡框瓖滿了珠寶。鏡子背後,以銀線勾勒出一個陣法,余淵看去,粗略看出大概是個引動雷電的陣法。看來這月影鮫王所言不虛。
“董老丈,還請將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月影似笑非笑的說道。
“這個,這個,我看不需要吧,老漢我年歲大了,很多事情都記得不太清楚……”董三弦還想推卻。這邊月華卻開口了,“不試也行,直接拉出去砍了吧。左右也是一個死。”
“不,不,不,我試,我試!”董三弦喊道。他雖然眼盲但心可不盲,短短幾個照面他也是看明白了這月華鮫王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費勁心機可不是來送死的。此時他心中已經是一萬個後悔了,若是知道鮫人族是這個情況,打死他也不會說那個謊,引余淵前來。不由暗罵董小川那個死鬼,竟然告訴他只遇到了一個鮫人女子。他以為是潑天的富貴來了,沒想到卻是自投羅網。
“那就請董老丈上前一步吧。”這邊月望北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董三弦向前走了一步,董三弦估計應該面前就是那個照心鏡了。只听月華道,“說吧,把剛才的事情再說一遍。”
“老漢我姓董,因為會彈三弦,人稱董三弦……”
“別廢話,說剛才的話!”見董三弦顧左右而言其他,月向北不待月華出聲,先發出了一聲厲喝。董三弦再不敢含糊,只能將剛才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當他說道,董小川酒後玷污他的妻子的時候,突然原本平靜的鏡子中,一陣雷霆閃過,直接擊打在董三弦鏡中的虛影上,現實中的董三弦卻如同被電擊了一樣,渾身亂顫,口中不斷慘叫。
月影見狀淡然一笑道,“董老丈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的好,否則徒受雷擊之苦。”
“我,我,哈哈哈哈,我說,我說,董小川就是我殺的,又如何,誰讓他不識時務了!”董三弦眼見逃不過去了,索性也是光棍,如竹筒倒豆子一樣將和董小川的過往全部講了出來。原來,他年輕的時候確實隨董小川的父親學過三弦,而三十年前的那一天,董小川也確實到了他家的家中,不過那時他董三弦就是光棍一條,家徒四壁,哪里有什麼新婚的妻子。不過他也確是念著同門之情,置辦了一些酒菜招待了董小川。也就是在席間,董小川因為父親遇難,心中煩悶多喝了兩杯,酒醉之下,講述了一些和月華的事情。董三弦和余淵說的,以及他之所以知道一些度過那些險要之處的秘辛,也都是從董小川口中套出來的。當听到董小川說拒絕了那些珍珠的時候,他恨不得上去給他幾巴掌。隨後,董小川無意之中又透露出,月華送他的定情信物竟然是一顆鮫人明珠,董三弦頓時起了歹心。無奈那鮫人明珠藏在何處,董小川即便是喝的爛醉也是不肯透露一句。董三弦只能拼命的勸酒,待對方爛醉以後,全身上下搜了個遍,只有幾兩碎銀,什麼鮫人明珠的卻是蹤跡皆無。
董三弦不死心,找來繩子將董小川捆綁了個結實,待他酒醒之後,便嚴刑逼供,追問那鮫人明珠的下落。卻不想董小川酒醒後,比酒醉的時候嘴還嚴,任憑他董三弦用盡了手段,只是一口咬定,自己是酒後說大話,根本沒有什麼鮫人。董三弦哪里肯信,吹牛怎會吹的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的,就算是編故事也要編上幾天的。就在他打算下重手的時候,突然听見外面傳來一陣混亂聲音,扒開窗口一看,竟然是一隊海盜上了岸,正在洗劫這片小村落。他慌亂之下將董小川和他的行李塞進了床下,自己想要逃的時候,卻被堵在了屋子里。
董三弦的住處那是四面透風,家徒四壁,沖進來的海盜不禁大罵晦氣,一刀柄將董三弦打暈,泄憤後便離開了。隨後為了掩飾痕跡,竟然放火燒村,一把大火將這個小村落點著了。若不是附近村莊的人趕來救火,那小村子定然要燒成白地的。董三弦也因此撿了一條性命,但眼楮卻在大火中被燻瞎了。可憐藏在床底下的董小川,被捆綁的結結實實,嘴巴也被堵著,活活被燒死。那把三弦卻被他壓在身下逃過了一劫。董三弦此後便依靠這把三弦彈曲度日。待余淵找到他時,他以為是老天可憐他,于是便編了一個似是而非的故事,讓余淵誤會自己就是董小川,帶自己入大淵尋寶。他那個時候可不知道鮫人竟然有如此多的族人,還以為只有一只,卻沒想到自己是自尋死路。
說完這些,他還是不死心,大聲對著月華喊道,“王座,王座,那董小川定然是將那鮫人明珠藏了起來,準備買個高價,他肯定沒想過要回來,我替你殺了他,是我替你殺了這個負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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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那我可是要好好謝謝你了。”月華的聲音溫柔甜膩,董三弦頓時心中安定了幾分。可惜他是個瞎子,若是能夠睜眼看看,此時月華眼中流出來的兩滴眼淚,竟然是血紅色的。那眼淚落在桌子上有如實物,發出了兩聲輕響。余淵等人都是目瞪口呆,都說鮫人落淚為明珠,如今親眼看見,可見傳言不虛。
“你且將三弦給我。”月華伸出手去。
那董三弦摸索著,將三弦向聲音發出的方向遞了過去。只見月華接過三弦後,在三弦的弦柄上輕輕擰動了幾下,那弦柄竟然和琴身脫離開來,斷口處有露出一個兩寸長短的狹窄空間,里面被一條絲帕塞滿。董三弦雖然看不到,但從周圍死寂的氣氛中也感覺到了不對,將耳朵放在前面,想要听出點什麼。
月華輕輕的將斷開的三弦放下,從中將那條絲帕拿出,小心翼翼的打開,只見絲帕之上繡著一對比目魚,展開的絲帕正中心居然是一顆水滴形的明珠,里面隱隱有一條鮫人在游動。蔣道禮忍不住脫口而出,“鮫人明珠。”
此時月華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哈哈,董老賊,你可知道,董郎就將這定情的鮫珠放在你抱了三十年的琴中嗎?董郎是為了守住這定情信物才被你所害人 ,你這老賊還要血口噴人,若是讓你輕易死了,也算是我便宜了你。向北,把這老賊帶回族中!”
月向北聞言就上來拉董三弦。董三弦此時已經徹底崩潰了,即便他再陰狠,再無恥,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尋常人,貪心驅使他鋌而走險,如今在生死面前他頓時亂了方寸,在月向北拉住他手臂的時候,他突然大聲喊道,“蔣會長,蔣會長救我啊,你說好了要保我平安的。”余淵聞言一愣,這董三弦自知欺騙了自己,不來求救這也正常,但按道理說他若是求救也應該向歸烏海求救啊,畢竟這個時候歸烏海從地位上看,應該比蔣道禮等人還要高上一頭。而且他對蔣道禮喊的話,也是話中有話,什麼叫說好的保他平安?難道他們之間還有勾結。若真的是那樣,這董三弦的心機可是夠深的。
“董老丈,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蔣某人也是愛莫能助啊!”蔣道禮一臉的無奈相。
“蔣道禮,你言而無信,當初我找上你的時候,你可是答應我的分我十分之一的所得,還要護我周全的。”董三弦此時已經顧不得什麼了,大聲的喊了出來。
聞言蔣道禮也是一臉的尷尬,卻仍然厚著臉皮道,“我只是答應你尋寶之時護你安全,可你這是故仇宿怨,與此行無關,蔣某並未食言啊!”
余淵听聞二人對話,心頭豁然開朗,一切都想通了,此前他心中的各種疑惑也迎刃而解了,難怪那董三弦要拖延出發的時間,那是留出時間勾結蔣道禮去了,難怪那蔣道禮會主動結盟,不過是為了明正言順的一路同行。這董三弦也是個人物,一個普通人,只是知道一點隱秘就敢和蔣道禮這樣的梟雄談條件,簡直是與虎謀皮,不知道應該說他是有魄力好呢,還是應該說他太單純了。以余淵對蔣道禮的了解,最後就算是取到了寶藏,董三弦能夠喝口湯那就算燒高香了。
此時見蔣道禮翻臉不認人,那董三弦已經被月向北拖著向大殿門外走去,月影鮫王看樣子是不想淌這趟渾水,任由月華去處置。從拿照心鏡的那一刻起,余淵就看明白了這姐妹兩個,雖然看起來是針尖對麥芒,但實際心中依舊還是姐妹情深,否則月影也不會去戳破董三弦的謊言。
“蔣道禮,你不仁,可別怪我不義了,月華鮫王,那董小川實際上是死在蔣道禮手中的。”董三弦的聲音已經變了調,但依舊讓大殿中的眾人听得明明白白。
“拉回來!”月華冷著臉說道。
那月向北像拖死狗一樣,將董三弦拉了回來。
“說,但凡有一句假話,我讓你後悔做人。”月華的聲音冷的如冰。
蔣道禮臉上一陣緊張,“董三弦,你不要血口噴人,你死可不要拉著大家一起死。”
“我死?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墊背。”董三弦咬牙切齒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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