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眾人安頓妥當,燕鮫一個個命令傳達了下去,六百多弟子全部進入警戒狀態。東郭 的緩兵之計看起來是成功了,可誰知道這里面是不是夾帶著對方的暗度陳倉之計呢?如果麻痹大意被棲仙派趁夜偷了家,那才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呢。布防、警戒、突圍一個個指令從主艦的指揮艙里面傳出去,此時的燕鮫如同一個身經百戰的女將軍一樣,別有一番風味。余淵算是見識到這個女人的多面性了。
到了晚飯時分,燕鮫終于安頓好了一切,將東郭 、呂擊浪還有余淵聚集在指揮艙中,打算商討一下明天該如何應對。東郭 也不隱藏,當著燕鮫的面將今日余淵暗中相助的事情說了出來,本來以為對方會大吃一驚,卻沒想到燕鮫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好像這很正常一樣。
只有燕鮫心中明白,元元子就是余小淵,她早已經見識過這個男人的智慧了,能夠對東郭 做出那樣提醒簡直太正常不過了。心中不但不驚訝,反而有一種美滋滋的自豪,余淵本事越大,證明她的眼光越好。
揭開了這一層面紗,余淵也不再隱藏自己的謀略,將臥薪嘗膽之計合盤端給了燕鮫等人。計策的核心是不管是天機蟲還是鐘有報的解藥,他都完全有把握解開,也就是說,鐘有報賴以控制其他人的手段對于余淵來說沒有任何威脅。至于入傳燈盟,只是個儀式罷了,等眾人脫困後,那叫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什麼盟令不盟令的,我認得你老幾啊?
對于余淵的提議,東郭 和呂擊浪有些遲疑,他二人關心的是這個叫做元元子的拍胸脯保證的能夠解毒是不是有用。東郭 倒還好,有了白天余淵的指點,知道他肚子里還是有貨的。而呂擊浪則對這個元元子絲毫不了解,因此也就不太相信。倒是燕鮫對于余淵的醫術有著絕對的信心。可她看中的則是江湖信義,對于加入傳燈盟,再不認賬這個事兒,她還是有些抵觸。
對于從小受江湖道義燻陶的燕鮫來說,信字就是面子,就是生命,讓她做出違背諾言的事兒,太難了。對此余淵卻不以為意,擁有穿越靈魂的他,非常現實的認為,人不能太過迂腐,遵循本心就好,大概是前世被規矩壓制的太狠了,尤其是到了這個世界,他的心理或多或少的產生了一些報復性的反彈,玩世不恭,率性而為的情緒越來越明顯,行事也大多隨心所欲,按這個江湖的標準,他已經可以算是入了魔道了。
為了計劃的實施,余淵只能耐心的從側面開始疏導,他告訴燕鮫,如果傳燈盟真如鐘有報所說為了消滅威脅人類的外族,那麼便是同道,協同他們守護百姓也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傳燈盟只是一個幌子,行的是外道,那麼燕鮫大可以打著為了天下蒼生的旗號,公開反之,這樣一來,有了大義在肩上,便名正言順了。如此這般說,燕鮫方才同意。余淵不由心中暗道一聲,像燕鮫這樣不拘小節的人都被世俗禮法束縛,何況其他人了。不過這個傻丫頭倒是真的一根筋,她沒想明白,最終決定傳燈盟是善是惡的主體不是天下人,而是雙艷幫。
一切安排妥當,眾人各自回歸房間。余淵躺在艙內開始盤算自己下一步的打算。按照時間推斷,後天便是棲仙派的收徒大典了。棲仙洞探寶已經有了結果,自己已然知曉了內幕。同時,也發現了牛頭人比諾陶一族的蹤跡,按照當年答應炎豐木和端木毅的諾言,自己是一定要查下去的。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鐘有報和棲仙派等人背後一定有牛頭人的黑手,想要追查下去,從棲仙派入手最合適不過了,更何況還有棲仙洞中端木涯的存在,余淵潛意識里覺得他的身上一定還有秘密。所以,當初隨口編來騙燕鮫的要加入棲仙派的話竟然一語成讖,他這次真的準備加入棲仙派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解決一個麻煩,雖然這個麻煩此時偃旗息鼓,想要擺脫人們的視線,但余淵可始終關注著呢。那個鹿海山,種種跡象已經表明這家伙和鐘有報定然有著不淺的關系,這會兒不出頭定然是想做一枚暗子,埋在雙艷幫眾。所以,不管從雙艷幫的角度考慮,還是從自己要加入棲仙派的角度考慮,這個都要除掉。只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其除掉還是個問題。如果說是暗算,余淵至少有上百種方法讓他悄無聲息的死去,可難點在于如何讓他的死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令鐘有報一伙都覺得順理成章。余淵想了好久也沒想出來一個萬全之策,只能打定主意,如果不行的話就明天晚上把他毒死吧。突然就有些突然吧,反正這個人必須得死。接下來余淵又再腦海里預演了一下明天的計劃,覺得沒有什麼破綻了,方才放下心來。總之明天他同樣還是站在暗處,最多再給東郭出出主意,一定不要將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大概是和賈風指、鶴壁之、童天這些腦子里陰暗的人呆的時間長了,他懷疑自己也要變成老銀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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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鐘有報估計也是吃準了燕鮫等人解不開天機蟲的控制,所以不需要夜襲這樣費事,並沒有發動攻擊。燕鮫等人吃罷早飯,整理了一下,點齊昨日進入棲仙洞的眾人,直奔棲仙派而來。路卡處已然有棲仙派的弟子在守候,是兩個不認識的年輕人,看打扮應該是外門弟子。看來這棲仙派如今是得勢了,連門面都不裝了。不過燕鮫等人也不在乎,在一名弟子的引領下,直奔棲仙派的大殿而來。
棲仙派不愧是有著數千年底蘊的宗門,就算是敗落到江湖二流門派的檔次,但總還是有一些豪門大派的遺風。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山門之內建的到是別有一番仙味。上次去的棲仙洞是在門派的後山。這次來到才是棲仙派的正山。只見沿途道路寬闊,筆直向上,雖是斜上山坡但卻並不陡峭,道路寬的能容駟馬並過,地面都是青石板鋪成,石板上交錯浮刻著蓮花、祥雲等圖案,歷經數不盡歲月的消磨,如今雖然有些破損,可那份古樸厚重依然是鋪面而來。
一路上行,不多時便來到一座大殿之前。九十九階樓梯直通殿門,石階兩側是三尺多高的白玉欄桿,欄桿上雕滿飛鶴、青松、麒麟、鸞鳥……儼若神仙門戶。登上台階,穿過大殿門戶,方才知道剛才只是一座門戶而已,眼前是一條八馬並行的漢白玉鋪就的甬路,甬路兩側規則分布著多處偏殿,正中央是一座頂梁弄雲,飛檐掛日的巍巍大殿。大殿兩側有東西兩排廂房,大門洞開。走近前去能夠看到里面已經聚集了許多江湖人士,大多是昨日棲仙洞中的幸存之人。廂房門外的空地上也散布著一些身著各色服裝的江湖人士,應該就是那些沒有資格進入廂房的各門派的弟子了。
雙艷幫的眾弟子也只能和他們一樣的待遇,等候在廂房之外。只有燕鮫、東郭 、鹿海山、呂擊浪有資格進入,當然還有燕鮫的小尾巴余淵也跟著混了進去。憑雙艷幫的地位,此時已經有人自動讓出了位置,幾人也不客氣就這麼坐了上去。什麼江湖道義,拳頭大就是道理。看讓座的那幾位,在普通人眼中那也是惹不起的存在,可在這廂房之中,他們也各自掂量了一下分量,就算不主動讓,最終到最後起來的還是他們,反倒是自取其辱了。余淵掃視了一圈,黨不群等昨天幾個沒有得到鐘有報當場認可的江湖人,今日都沒來,估計是另謀他路了吧。當然也可能在另一個廂房內。但想來可能性不大。
幾個人坐下後,便眼觀鼻,鼻觀口,口關心的不再出聲。靜等著鐘有報的好戲上演。好在也沒等多長時間,只听門外人群中傳來一陣嗡嗡聲,順著大門斜望出去,只見甬道盡頭,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走了上來。為首的正是鐘有報,右邊陪著的是雲中仙,左邊陪著的是何福祿。其余眾人緊隨其後,最後面跟著的是四排棲仙派的弟子。按理說,何福祿的地位要高于雲中仙的,後面隊伍中還有鹿鳴閣、花語樓這兩個南海陸地上的實力幫派,都要排在棲仙派的前面。但一方面這里是棲仙派的地盤,雲中仙佔了地主之誼,另一方面其他兩大派來的都是幫中長老,而不是幫主,因此雲中仙陪在鐘有報的右側也不算突兀。只不過余淵等人心中明白,這個雲中仙在鐘有報這一方的勢力,或者說在傳燈盟中的地位應該和何福祿平齊的,所以才佔了這樣一個位置。
鐘有報等人並沒有進入廂房,而是直奔大殿而入,隨後便有棲仙派的弟子前來傳話,請眾人進入大殿。余淵等人進入大殿後方才發現,殿上的香案火燭已經擺放完畢。是按客案的方式布局的,在大殿正中是棲仙老祖的雕像,那老祖面相威嚴,雖然只是一個雕像但卻自有一番氣勢,從雕刻手法來看,當年那位工匠也絕非平庸之輩,至少是達到天人第九境的高手,否則不可能將人的氣勢融入到石刻當中去。一個工匠都是天人九境,看來當年的棲仙派不愧為第一大派。
自從進了大殿以後,雲中仙的氣勢也陡然一升,身上仙味更濃了,看來這個大殿還有加持棲仙派弟子氣機的作用。只不過雲中仙此時的表情差了一點,道骨仙風的背後已然掩蓋不住那種“老子曾經富過”的自我陶醉。在棲仙老祖的案上除了新的瓜果祭品以外,還有一張鐘有報親手寫的拜帖,從禮節上講,鐘有報這是持後輩之禮向棲仙老祖借場子,算是給足了棲仙派的面子。
在拜祭棲仙老祖的香案之前大約五尺遠的地方擺放的才是今日傳燈盟入盟儀式的香案。案子上同樣擺放了香燭貢品,不同的是,在案子正中心放著一個用紅布遮擋著的盤子,里面不知道放著什麼東西,令余淵腦海中的火種不停的閃跳。他試著駕馭精神力向里面探試,明顯感覺到紅布下面有一種暴虐的氣息。不想驚到眾人,趕忙將意念收回來。
見到燕鮫等人也到了場,鐘有報難得對著眾人頷了一下首,似乎還露出了不大好看的笑意。在余淵看來這個很正常,燕鮫等人的到來就表示妥協了,傳燈盟掌控雙艷幫的計劃就更近了一步,這老東西不開心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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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推移,時間已經接近午時,鐘有報終于拉開了今天入盟儀式的序幕。不得不說傳燈盟在這方面的意識還是很超前的,真個儀式也就不過十幾分鐘便結束了,最大的亮點是祭拜聖物,就是那個紅盤子中的東西。普通人看來就是一小節斷掉的牛角,余淵卻心頭狂震,不對,應該說是腦門子嗡嗡的,經歷過炎豐木的幻境他很清楚,這只角應該是屬于某個牛頭人的。所以,這更加堅定了鐘有報一伙牛頭人余孽的身份。余淵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年答應炎豐木時候的僥幸心理,終于被現實打碎了。一想到自己要揩一個遺留了幾萬年的屁股,整個人一下子就不好了起來,哪怕美女在側也不行。
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從鐘有報身後走出一個手提黑色包裹的中年男人,對著眾人躬身一禮,開口道,“各位盟中兄弟,小弟姓許,名子丹,是傳燈盟中的風評使,有聞風上報傳遞消息之責。經盟中記載,各位之中雖有人略有劣跡,但還可教改,準予入盟。但此人,罪大惡極,某已受盟主所命,將其斬殺。”說罷,將手中包裹放在地上,解開綁結,里面赫然包著一顆人頭,仔細看那面貌,不是黨不群還能是誰。
“哼,此人落在許使者手中還算好的,若是老夫親自出手,恐怕連全尸也留不得了。”鐘有報的語氣中大有一種黨不群死便宜了憤憤然。
“好,我傳燈盟不愧是正義之師,果然容不得這種惡徒害人。”雲中仙第一個表了態。其余人也紛紛開始附和。
余淵心中卻很清楚,這是鐘有報玩弄人心的手段。既是讓眾人看到傳燈盟的實力,也是警告眾人傳燈盟對敵人從來不手軟,擺明了是殺雞儆猴的下馬威。這樣的對手確實讓人頭疼,心機太深了,好在此時余淵在暗,對方在明,還有不小的回旋空間。
立威完畢,雲中仙吩咐弟子將人頭處理掉。隨後,那個叫做許子丹的風評使,又從腰間摘下一個大葫蘆,交到鐘有報的手中道,“盟主,壓制天機蟲的藥物都在這里了。”
鐘有報應聲接過葫蘆,用手掂了一掂道,“還好還好,足夠諸位用了。老夫此番回去後,定安排盟中弟子多多煉制,保證三個月後諸位的用量。然後便去盟中藏典閣去查找徹底解除天機蟲的方法,各位切莫擔心。”
眾人此時已經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里還有什麼異議,連聲應是、道謝。這邊鐘有報也開始發放藥丸。燕鮫看了余淵一眼,余淵示意幾人先不要服用,當然除了鹿海山以外。幾人假意將藥丸服下後,就等著鐘有報表演完事兒趕快飛出這個龍潭虎穴。至于門外那些弟子,吃也就吃了,等余淵想辦法給解毒吧。這就是等級的差異,余淵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然而事與願違,就在幾個人都在躲閃著鐘有報的注意,想做個透明人,早點結束這場刀尖上的舞蹈的時候,鐘有報卻開始玩點名游戲了。
“燕家女娃,如今咱們成了一家人,你和棲仙派的梁子也就就此揭過了。這不就皆大歡喜了!”他朝著燕鮫說道。
“多謝鐘前輩。”燕鮫再不情願也得應著。
“還叫前輩?如今要叫盟主了!”雲中仙在旁邊幫腔說道。
“哎,隨她,我與她父親相交,自當以子佷視之,叫什麼都好。賢佷女,老夫這里還有一樁喜事,不知到你願不願意?”
余淵心頭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這老東西要出ど蛾子。
果然就在燕鮫一臉懵圈的時候,鐘有報完全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繼續說道,“老夫給你提一門親事,你看可好?”
“媽媽的,居然玩著一手?”余淵真的沒想到對方竟然出了這一招,心中也是一慌,看來今天想要平安離開崇明島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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